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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琅的心内猛地溢起一丝酸涩,他低声道:“他们已经为了你meimei放弃了你,你的心内,竟不怨吗?现如今,你要为了你的meimei,连报仇的机会也放弃吗?”

    苏清苦笑着,摇了摇头,慢慢道:“如何能不怨,只是再怨又能如何?哪怕他们此时遭受了报应,我也不能再活过来。况且,我的meimei还那样小,若是父母出了什么事......她可,她可怎么办呢?”

    “与其那样,我倒宁愿自己忘了这一切。只在这里求求小公子,就让我的父母平安此生吧,待到他们都去世了,阎王爷公正清明,自然又会有论断。”

    贾琅已经说不出自己心内是个什么滋味,他亦不知这苏清所言该是对还是错,又或许,这世间,哪里来的那样绝对的对与错?

    他看着眼前的女鬼,与第一次相见那模样完全不同,她从眉眼处都散发着一种盈盈的光芒,站起身来时,仿佛又回到了在世时那个言笑盈盈的大家闺秀。

    “......我答应你。”他最终道。

    苏清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抹笑意。她最后行了一个礼,便随着窗外微带寒意的风,一路往那不断飘雪的天上去了。

    贾琅从窗户里向外望去,满目皆是大朵大朵落下的雪花,一片片,将整个世界都堆成了冰天雪地。像是所有的阴霾都被这飘下的大雪掩埋了,只留下干干净净的、白茫茫的一片。

    冬天,终于彻底,来临了。

    这一年的春闱,贾琅亦下了场,在殿试上口齿清楚对答有方,又兼年纪甚小形容俊美,被圣上钦点为探花,又喜其少年有为,破格封了从五品的鸿胪寺少卿一职,只令其先跟着礼部官员学习各项事务,暂不令其领实职。

    有心人都能看得明白,圣上这分明是要重用贾琅,只是碍于其年纪太小,怕众人不服,因此有意再栽培栽培。既深知圣意,少不得便有人上前奉承,连带着贾赦贾大老爷这几日也多了许多宾客,直乐的他脸上都开了花,每每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挂在嘴边。唯有贾母心内不悦,又想着自家宝玉着实是被这大房子孙压了下去,便愈发冒火,暗暗想着,定要为宝玉娶一房富贵又显达的媳妇,方能保得宝玉一生顺遂无忧。

    这日水溶因多日未见自家媳妇,便骑了马往贾府去了,却在那朱门前,看见贾琅与一形容俊美的少年郎并肩而来,二人说说笑笑,好不亲热。

    水溶登时觉着,门前那俩石狮子的头都绿了。

    他驱马向前,倒是贾琅先看见了他,遥遥地抿嘴一笑。那身畔的少年郎随后却也看见了,忙下马行礼道:“原来是世子,下官失礼了。”

    水溶睬也未睬他,全作看不见,只向贾琅问道:“近日可好?”

    贾琅笑道:“不能再好了。”

    什么叫不能再好了?水溶的心内登即翻天覆地搅了满满的酸,往那少年郎面上打量了片刻。看看这脸,和阎王有的一拼了,都是个小白脸,一点男子气概都无;再看看这身材,又瘦又平板,哪里比得上自己这般高大?再看看这着装,一身白,也不觉得晦气!

    水溶理直气壮地想着,全然忘记了自己素日里也都是一身银白锦服。

    总之,情敌看情敌,那就是不可能爽的!

    你等着!若不教训教训你,本座就没法再当这个神仙了!

    天上一脸茫然的众神仙:

    【是本座的错觉吗?总觉着这空气中突然满满都是火药味呢......】

    【本宫怎么觉着,那位看起来像是要扑过去打人的节奏呢?】

    第52章 52.11.27

    水溶的目光在那少年郎身上转了一圈, 这才对马上稳稳坐着的贾小琅小同学道:“阿柒, 这位是?”

    贾琅这才反应过来, 忙道:“这位是杜兄,与我同一届登的恩科,是当今状元郎。”那少年郎亦笑道:“下官姓杜名明字子滕, 因着皇恩浩荡,现如今在户部领职。”

    水溶顿了顿,面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不确定之色:“杜......子滕?”

    你的父母是与你有仇吗?

    【噗哈哈哈哈哈哈肚子疼哈哈哈哈......】

    【此名字起的真是妙,着实妙啊。】

    杜明毫不介意地笑笑,他本就生的颇为清俊, 更难得的是一身的书卷气息, 一看便是个翩翩君子。当下只是恭敬道:“长辈赐予的名字, 无论怎样都是一种荣幸,所以竟一直不曾改过, 让世子见笑了。”

    水溶将那水墨面的折扇在手心中轻敲着, 很是不经意地问:“你, 如何会与阿柒在一起?”

    杜明迟疑了一下, 扭头看了眼贾琅,不确定道:“......阿柒?”

    见小少年微微地点了一点头,他方才扭过头来笑道:“今日休假,我与琅弟是在明月楼用过饭后一同过来的,因此送他到家门口。早听闻世子一向与琅弟交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既然世子在这里,那我就先行离开了。”

    贾琅点点头,看着他一翻身上了马,愈走愈远,这才扭头对水溶道:“还楞在这里作甚?先进去吧。”

    正值春光,柳绽新碧百花争艳,满目皆是一片生机勃勃之景。先前水溶送与他的兔子此时早已长成了无比硕大的一团,瘫在那碧草上的样子更像是一个极大的圆乎乎的毛垫子,只有两个竖起的耳朵能体现出这是个活着的生物。

    贾琅看着他的兔子,颇为忧愁地叹了一口气,道:“这群动物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都要变成一大团棉花糖了。”说罢又想起水溶或许不知道棉花糖是什么,又加了一句,“就是那种白色的软绵绵的、蓬松的像云朵一般的糖果,吃起来的味道倒是不错,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