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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占国满脸泛青,被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一时无言以对,只好阴沉着脸低下头。

    苏朔又看向沈慧君,继续质问道:“还有,他为什么会认为小黎是私生子?当初我叮嘱过你们的,你们答应的好好的,还保证了的,可是如今呢?真叫我失望!”

    三个人在对面唱了一出大戏。

    苏黎站在旁边一路从头听到尾,面无表情,他最近情绪总是起起伏伏,这会被苏楠那么一说,没什么好心情。

    周围很安静,从他爷爷站起身说第一句话开始,满场的人都不再说话,个个目光八卦,表情隐隐透着兴奋,围观起豪门秘辛来,但行为举止十分收敛,绝对称不上看热闹。

    因为苏朔长久以来居于高位,养成了不怒自威的气场,眉目间笑则已不笑时威严十足,会让人不自觉安静下来,心里发怵。

    苏黎依然隔着一段距离紧紧盯着苏朔,他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句:“不是私生子”意味着什么,只觉得满脑子空白,胸口有莫名的情绪鼓胀着。

    他身后,黎霄手指死死攥紧了拳头,手背青筋已然暴起。

    苏朔说完,拄着手杖转身,巍巍然走到苏黎面前。

    苏黎手指早已扭在一起,同样攥的死紧,连苏朔是怎么走到他跟前的他也全然没有印象,只是满脑子思考着刚刚听到的话。

    苏楠是为了家族权利所以对自己痛下狠手,他也以为自己是个私生子,觉得自己不配和他争。

    但是,自己实际上不是私生子,爷爷和苏占国沈慧君他们关于他的身世还有过协定。

    为什么?

    “你别听你哥……你别听苏楠说的。”苏朔开口语气不太稳,估计也不知道怎么和苏黎解释。

    不过也是,这个瞒了十几年的身世,说起来其中过程也是复杂,而且也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两句就能说得明白。

    他只能先笼统的解释一句:“你不是私生子,记住了。”

    苏黎怎么可能记不住,他现在脑子里都被这几句话塞满了,就是想让他思考别的他也思考不出来。

    他急需要知道真相,他想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他一会是个豪门私底下众人皆知的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一会儿又成了爷爷嘴里他长子的儿子,又不是私生子了?

    他就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的身世?

    如果他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明明就是个很简单的事,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说清楚,为什么要弄这么复杂?

    如果一开始就将他的身份摆出来,标得清清楚楚,那他绝不会在苏占国和沈慧君身上寻求什么父母亲情。

    他会过的更自在更快乐。

    “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知道真相。”苏黎忍不住问。

    苏朔没有立马回答他,只是和黎霄说了一句“我想和他单独聊聊。”

    黎霄却没搭理他,他一遇到苏家其他人就好像突然罩了一层硬壳,又冷又硬,谁都不爱搭理,也谁都不在乎的样子。

    直到苏黎扭过头看他,黎霄才默不作声往后几步,退到一边。

    苏朔拄着手杖往外面走。

    苏黎静立片刻,跟了上去。

    两人往外面僻静人少的地方走,黎霄落后一段远远的跟着。

    “爷爷,你说吧。”到了一处花坛边,苏黎停下来,觉得自己做好心理准备,此刻他可以接受任何信息,任他多惊世骇俗,他都做好了面对的准备。

    “其实我有两个儿子。”然而苏朔放下手杖,在花坛边也没挑剔更没嫌弃地坐下来。

    苏朔叹了口气。

    苏黎眼睛看着前方,心中很不平静,但还是安静地仔细听着。

    “我的长子,他叫苏杨,杨树的杨,因为出生的那天是秋天,院子里落了满地金黄色的杨树叶,特别美,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

    苏黎听到这,皱了皱眉,心里觉得用落叶这样的意境起名一点也不好。

    苏朔的声音充满回忆感“后来想想当时考虑的不够,不应该起这个名字,寓意很不好。”

    很显然,这个时候,苏朔的脑回路跟苏黎对上了。

    “我总觉得他小时候体弱也有这个原因,他出生的时候就像颗易碎的水晶,全家人都宠着他,怕磕了碰了,怕他不小心伤了哪,怕他伤心难过受了委屈,对他几乎百依百顺,要星星不给月亮,吃喝玩乐全都随他去。可是,后来才知道,小孩子……小时候还是应该管束的。”说到后面声音带上了点懊恼。

    苏黎:“……”

    “这么纵着纵着,他就越来越叛逆,越来越不听话,成年以后,不管加家里的事务,跑去玩瓷器,这也算了,我不同意的事也非要去做,罔顾人伦还要离家出走,最后甚至跟我断绝关系,跑去改名……”

    苏黎突然问:“他改成什么名字了?”

    苏朔脸色滞了一滞:“他把杨改成了另一个扬。”

    他话说的轻,苏黎心里却突然闪过一个名字,……苏扬?

    ……原来他是我爸爸吗。

    难怪——苏黎恍然大悟。

    难怪许杭把自己认错当成了苏扬,难怪老师傅说他像苏扬还说他手艺也像苏扬,难怪那天他看到那条消息,心里会那么难以形容的难过,这一切都有了一个合理解释。

    是因为他们是父子,是父子,自然摆脱不了血缘和基因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