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金色的秋天,收获的季节,对于农村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季节了——春播、夏培,终于还是要迎来秋收了!华夏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对农耕很有感情的民族,所以即使是从来不事农桑的城里人,也能体会到类似的感情。

    他们在教育中学到了相关的东西,可能是一篇科普文章,可能是一首说农耕的古诗,也可能是家长的言传身教,说起那曾经的故事。

    这一次的学农选在秋天,比夏天那一批要相对轻松一点,所以大家来的时候心情放松,充满的是秋收的喜悦。

    其实说秋收的喜悦也很勉强,北方不比南方,南方栽种的作物有两季,甚至三季,北方则不然...至少首都附近的农村,到了阳历十月份,田里的农活已经不剩多少了,大家来学农,做的大多是零散活儿。

    就是杂活,只要是生产队的事,他们什么都做。

    第一天的时候就做了半天事,毛思嘉一群女生,给生产队铡干草、捡柴火,男生去了山上锯木头。锯的不是大树,都是一些碗口粗的经济林木,真的大木头也不敢让这批新手来做。

    毛思嘉是不知道锯木头的难度的,她只能说半天铡干草是超出想象的累!

    铡干草就是用一把铡刀站着铡草,这些草是用来喂生产队的牲口的,生产队有牛和猪,还有两头驴!这是公有财产。

    这件事看起来简单,生产队的人示范了一次,讲了其中的发力小技巧,就让女生们轮流上...只有三把铡刀,肯定是轮流上的。

    最后毛思嘉和另外两个女生留下来铡干草,一开始觉得还好,这个活儿不算难,就是得一直重复动作。但做着做着就知道难度了,发力的技巧生产队的人说的简单,实际上都是长期做这件事积攒下来的经验,毛思嘉他们这些学生学着做,也就是学了个样子,似是而非罢了。

    再加上本身就没怎么经过锻炼,不过一会儿就觉得肩膀、脊背、小手臂酸痛的不行了——这里的铡刀可不会快到哪里去,直接铡下来,没有一点技巧的话,更多是撇了,而不是一刀两断。

    而且铡刀本身也有些不灵活,不知道本身就是这样,还是好久没有保养了导致的...总之这样一来,每往下铡一次,就得用劲一次。一开始还好,重复之下却是整个上半身都在疼了。

    再加上站了一个下午,中间只有上厕所的时候休息,这也不是轻松的!具体可以参考餐厅服务员或者老师这样的职业,站立过久的职业大多也有相关的职业病,这可一点儿也不轻松!

    很多学生站两节课参加开学典礼都觉得辛苦,想法设法的休息,站一个下午的强度可想而知。

    反正结束了半天的劳作,毛思嘉整个人都垮掉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都吃不下...当然,这和伙食不太好也有关系。第一天的伙食果然不是日常,只是第一天的‘欢迎餐’。这才是正式干活的第一天,他们的派饭就只有窝窝头,苞米糊这些了。

    窝窝头闻起来还蛮香的,但是毛思嘉吃了一口就不动了,打算回头给房东家养的猪和鸡鸭。猪是帮生产队养的,鸡鸭是房东自己的,只要数量不超过限制,就不算‘资本主义尾巴’。

    不是毛思嘉矫情,只能说她虽然生活在这个年代,却没有真的过过苦日子!即使是□□时期,靠着黄金,她家里的供应也是充足的,毛爸毛妈有什么好东西也是优先她。这种条件下,她不说穿金戴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日子,至少在吃穿上从来没有体会过这个年代的艰难。

    这个时候城市居民按户口和工种分配粮票的,毛思嘉现在每个月有30.5斤粮食,而这30.5斤粮食只是笼统称之为粮票而已,实际上还要细分为面、米、粗粮三类,比例是0.55:0.2:0.25——不同地区种类不同,分配比例或许也有不同,但首都就是这样了。

    其中面和米都属于细粮,粗粮则是另一回事。

    几十年后,粗粮往往和健康、天然之类的词汇联系在一起,但在这个年代,大家想到的就是没有细粮好吃,没有细粮营养。

    几十年后的人吃的丰富,吃的好了,吃一点儿粗粮调节口味觉得很好,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粗粮就是粗糙、梗脖子、消化不好、烧心之类,如果可以,谁都想每天白面馒头大米饭吃细粮!

    毛思嘉家里的细粮一般有两个用处,一个是和别人换细粮粮票,一个是吃饭馆的时候用。换粮票不用去黑市,普普通通就可以换。这个时候首都居民的家庭条件大部分是比较好的,但总有一些家庭生活困难,这些家庭没钱买细粮,就干脆把细粮粮票换成粗粮,粗粮可要便宜不少呢!

    饭馆就是另一回事了,饭馆吃饭都是要收粮票的,上的主食不是饭就是面,都属于细粮,但收的粮票并不讲究,粗粮、面、米都可以。

    毛思嘉生活在这个年代没错,但是吃喝上她和几十年后普通家庭的孩子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最多就是食物种类没有那么丰富。这个时候突然吃正宗窝窝头...特别饿的时候应该可以,但现在她已经累到没胃口了。

    这个时候的窝窝头也和毛思嘉在景区吃的窝窝头不太一样,粗糙是真的粗糙,而景区的窝窝头,原料还是那些原料,但磨的很细了。如果只是吃一点点的话,不仅不会难吃,反而会觉得挺香的。

    相比起窝窝头,苞米糊还是不错的,喝完了一碗也差不多了...反正是晚饭,吃那么多干什么。

    再说了,她还有一堆点心可以在饿了的时候吃。来的时候觉得那些太重了,现在却是非常感谢mama周到。

    没时间考虑睡得惯睡不惯,半天的劳作之后,毛思嘉几乎是匆匆洗了个澡就躺下不能动了!

    第二天,以为会习惯一些,事实却是根本不能习惯!

    这一天毛思嘉和班上所有女生一起搓苞米棒子,其实就是抱玉米粒脱离下来。这个活儿也讲究技巧,熟练的可以做的又快又好,但班上显然没有谁是精于此道的,大部分只能笨拙地模仿生产队的社员。

    一开始,大家觉得这个活儿轻巧,至少比男生的工作轻松。他们的工作得卖力气,一看就知道是女生做不来的。但真的做了之后才觉得,所谓的轻巧都是假的!

    大家平常在家里也不是不事生产,这个年纪了,大多会照管一些家务。但洗衣做饭,还不是天天做...展开一双手,手心基本还是柔嫩的,就算有茧子,也是一层薄薄的存在,根本不能给双手带来太多的保护。

    特别是毛思嘉,她的一双手很好看,白白嫩嫩的,就算没有什么好的保养办法,她也会注意每天搽一点儿脸霜当护手霜。至于做家务,反正以她做家务的强度,是不太可能留下什么痕迹的。

    这样一双手,平常是软软和和的,摸起来很舒服,现在做农活就辛苦了。

    给玉米棒子脱粒着实难倒了她!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几乎拿不住筷子。男生觉得女生就是坐在那里脱粒,一点儿也不辛苦,女生就把一双手给他们看,都是红通通的,有的人半天就起了血泡。

    晚上的时候老师找生产队的社员给女生挑血泡,血泡挑破的时候疼,但如果不挑开的话,只会更疼。

    “挑破了血泡就会长茧子,长了茧子就不会疼了...”老师鼓励学生:“这就是你们学习的开始!你们过去从来没有来过农村,从来没有农活,手上茧子都不长的。再看看农民兄弟的手,谁不是厚厚的茧子?这就是劳动的勋章...”

    不少人是真有这方面的觉悟,信仰超过了□□的疼痛,不仅不觉得辛苦,反而很期待经过一个月的学农,可以收获一双满是‘勋章’的手。

    毛思嘉属于大多数,相比起信仰和伟大情cao,她更加在意现实的痛感。

    女社员摸了摸毛思嘉泡过热水的手,笑了起来:“闺女这双手好,有好多小窝窝,有福气的呢!要是我家闺女有这双手,我是不舍得她下地做事的。”

    话说着说着就说开了,女社员絮絮叨叨:“你们这些学生娃儿来学农,这是好事,但说句实诚的,实在没必要!一个月完了,早些回去是正道理。说句不进步的话,你们都是城里娃儿,特别闺女们,做家里的家务就可以了,没必要吃这个苦...你们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有女生听了这话脸涨的通红,很严肃地站了起来:“不能这样说,这是领导人的指示!知识青年向农民兄弟学习本来就是应该的,怎么可以畏难呢?”

    毛思嘉也觉得这个大嫂话说的不对,但和同学的观点有点不太一样。她觉得这个大嫂应该算这个时候比较少见的,还有自己想法的人。她是真的觉得毛思嘉他们在农村学农是没有必要的,他们的前途不在这里。再者说了,有城里的好日子,何必来农村呢。

    这话当然不进步,过于利己主义了,但从人性来说也没有什么问题,反正对于毛思嘉来说接受良好。

    但是后面就不对了...大嫂对于女孩子该做什么,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其实就是旧社会的老一套,觉得女孩子最好就是相夫教子,不用做外面的事,就在家打理家里的上上下下。这是她们应该做的,同时也是她们的幸运...这当然是从劳动强度上来说。

    这又是毛思嘉不能赞同的了,附和着点头:“大嫂,领导人说过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留在家里是不行的!”

    女社员没有反驳她们这些孩子的话,只是依旧给每个人挑血泡,然后叮嘱她们不要乱动挑破了血泡。

    第二天,很幸运的不再是搓玉米棒子了,然而不幸的是,毛思嘉她们并不觉得新工作比之前的搓玉米棒子要好一点。

    玉米棒子从地里摘下来之后,玉米杆子就留在了地里,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晒干了,只等收回来。这个时候田地里的一切出产都是财富,不像几十年后玉米杆子、高粱杆子、棉花杆子什么的大家都不太愿意从田地里运出来,谁家想要就拉走。

    玉米杆子晒干之后可以送去造纸厂造纸,这里的公社没有造纸厂,玉米杆子最大的用处就是做燃料——在农村,燃料总是不够的。如果只靠烧木柴,有多少经济林木都不够用!很多人看一家一户捎木柴,一次不过几根,不显山不露水地,觉得农村虽处可以取用的木头根本用不完!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燃料如果只用木柴,多少座山都不够用!

    所以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可以成为燃料,比如说干草,比如说玉米杆子。

    收割这些玉米杆子的时候,毛思嘉特意穿了长袖长裤,还加了一件外套,连口罩都找出来了,天知道为什么她的行李里面会有口罩!大概是毛妈觉得会有灰尘比较重的劳作环境吧。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毛妈应该塞劳保手套进来的,可是没有。

    毛思嘉只能和同学们一样,光着手去收割玉米杆子。

    收割玉米杆子的活儿不分男女,大家分了区块,采取的是个人责任制,女生比男生的任务稍微轻一点儿,然后就开始干了。

    干了的玉米叶子没那么容易割伤人,但对没有做惯农活,细皮嫩rou的少年少女来说还是有些超纲了。不少人继昨天的血泡之后,收获了各种各样的细细伤口。

    一声女同学的惊呼,大家看过去,原来是脸上有了一道浅浅的伤口——这个时候的少年少女,即使是首都孩子,也不娇气。之前伤到手了,没一个人抱怨。这一回却是伤到脸之后下意识的反应,不管怎么说,少女怎么可能不在乎脸呢。

    还好伤口比较小,少年人的恢复能力也强,应该不会留下伤疤。

    看到大家都来看自己,反而是伤到脸的女生比较不好意思。拿水壶里的水冲了一下脸,她又继续工作了。只是这之后,其他女生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了。

    毛思嘉还蛮庆幸自己有口罩的,再加上问房东借的草帽。包的是有点严实,但做事的时候不用担心那么多...她看刚刚大家做事都束手束脚的,似乎很怕自己也伤到脸。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了,毛思嘉喘了口气,去自己放水壶和外套的地方喝水。因为有点热,草帽、口罩都摘了下来,一边喝水,一边用草帽当扇子扇风。

    “嘿!看什么呢?”孟新民推了自己好朋友一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啧啧啧’起来:“刚刚二哥和大绺子说你‘夹花心儿’,你还不认,现在怎么说?”

    ‘夹花心’是少年之间调侃的话,倘若一个男生站的离女生近了一点儿,其他男生往往容易以此起哄。

    今天收割玉米杆子,都是有分配的。男生和女生即使再分开,也必然有邻近的地方。大家都不愿意分到这个邻近的区域,而且态度还很坚决,就好像态度不坚决,就有‘叛变革命’的嫌疑一样。

    毛思嘉就是几个旁边挨着男生区域的女生之一,这个被孟新民调侃的朋友也是挨着女生的男生之一。不同于其他人,是‘被逼无奈’分配到这里的,他是主动的。他自己说是承担大家都不愿意的工作,是发扬风格,但是谁会相信呢!

    这样来说,大家说他‘夹花心’,也不能说是错了。

    “就、就随便看看。”朋友争辩着,很快就去低头做事了。

    见朋友已经满脸通红了,孟新民不再说什么。相比起班上大多数男生,他属于蛮斯文的那种了,就算开玩笑也是点到为止,这和他的家教有关。

    而且再看一眼毛思嘉,他也觉得朋友多看两眼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抽条了的少女就像一株幼小的小白杨,亭亭玉立的,即使再累也脊背挺直,看起来就和其他人不一样!

    因为劳作,连已经绯红了,这在平常非常少见...至少孟新民印象里没有见过这样的毛思嘉。毛思嘉在大家日常的印象中就是瘦瘦白白、娇娇弱弱、斯斯文文的,她的衣服从衣领到衣袖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直到她换洗的时候,比别人新的都更干净!

    现在这种样子很少见、不、应该说从没见过!

    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因为戴了口罩的关系,脸上原本保持着白净,可是毛思嘉顺手一抹,手上的灰就蹭到了脸上,留下一抹灰痕——注意到这个,孟新民眼睛里下意识浮现出了笑意。

    孟新民想起了爸妈学校发的日历挂画,有一幅图就是劳作的农村少女,和毛思嘉几乎是一模一样。

    “毛思嘉...那个、脸上。”远远的,孟新民提醒毛思嘉。

    毛思嘉下意识摸了摸脸,这下糟了,更成了大花脸!孟新民看到了更是忍不住笑。

    而且不只是孟新民,其他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也看过来,跟着笑...主要是男生,笑的非常大声。至于说这笑里有多少嘲笑,这就不好说了。少年人的心思嘛,他们自己知道,过来人也知道。

    毛思嘉是班上最好看的女孩子,性格也不别扭,只是有些不合群,不过这种程度的不合群反而更吸引这个年纪的男生...可以说,班上每一个男孩子都对她有好感——这种好感并不是暗恋、喜欢,只是青春期正常的情绪。

    在激素的调节下,这个年纪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是有一缕情思需要寄托的。这称不上什么大事,在没有合适对象的时候,寄托在身边能够接触到的最优秀的女孩子身上,这再正常不过。

    毛思嘉瞪了他们一眼,戴上口罩,放下水壶,接着去做事了。

    中午吃派饭,吃饭之后有一会儿休息的时间。毛思嘉在夏天是有午睡习惯的,特别是工作辛苦的前提下更是非得午睡部可了!不过在午睡之前,她先去村子里的小河边洗脸洗手。

    “你是没看到,当时啊——”正说话的男生戛然而止,对面的、旁边的男生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个也惊慌失措起来,慌慌张张地藏烟头。

    毛思嘉是真没想到,不过是来河边洗个脸而已,就撞到了班上男生聚众抽烟!

    虽然已经是阳历十月份了,天气还是挺热的。这个时候大中午的,河边没有什么人,只是河堤上偶尔有经过的村人。正常情况下,午休的同学应该早就走了,毛思嘉也是因为今天轮到洗碗,这才回来的晚一点。

    然而,就是这样,撞到了藏在河堤下面抽烟的男同学。

    这个时候的首都孩子,读了初中,不抽烟的反而是少数。毛思嘉嗅了嗅空气中的烟味,因为是开放空间抽烟,她没怎么受到影响。朝着几个同学,点了点下巴颏儿,然后该洗脸洗脸,该洗手洗手。

    然后走了。

    “喂,孟新民,你和毛思嘉熟...你和她说说,别和老师告状。”一男生忍不住拍了拍孟新民的肩膀。

    “我怎么就和毛思嘉熟了?”孟新民心知,其他人是觉得他曾经几次和毛思嘉一起排节目,才觉得两人熟的。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儿,排节目一起演练的机会也很少,演练的时候还有老师在场,除了节目相关的事情也说不了别的。

    从这一点来说,他和毛思嘉的关系并不比班上其他男生更好。不过他也没有直接否定这句话...这大概是某种虚荣心在发生作用吧。

    这几个男生提心吊胆了一个下午,但直到第二天也没有老师找他们谈话,批评他们,他们这才确定,毛思嘉并没有打小报告。

    “毛思嘉也太好了叭...”大家如释重负...大家都知道的,这次学农之后,表现不差的人就能入团了。如果这个时候被抓住抽烟,入团就可能泡汤。

    虽说毛思嘉只是没打小报告而已,但在这个时候,想要找到一个不打小报告的同学,本身就要有欧皇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