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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不知道,一脚踏进了白云书院,便意味着半个身子已经入了官场?更遑论白云书院那群举手投足都透着不凡气质的夫子们,个顶个地让人浮想联翩。再不济,也有一院人中龙凤,可以作为昔日同窗,即便自己书读不出来,也能将这段经历作为日后和他人夸耀的谈资。

    “所以其实白云书院是很难进的。”吕谦幽幽叹了口气,坐在迟音面前,一手握拳,搁在另外一只手上,惋惜道。“您当年言说白云书院不给任何人通融。这么多年过去了,多少人恪尽职守,坚持底线,才没让它藏污纳垢。您今日提这要求,难道就要这么亲手生生破坏它?可知,例不可轻易而破。有一就有二,事关国祚,皇上,可要三思而行。”

    “不过是让你想办法把朕弄进去,就定要扯上这么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朕又不是三岁孩子,到底能不能进去,心里还没数吗?”沈明河不回去,迟音已经好几日没睡好了。而今听到这些,烦躁得脑门抽疼。可再烦躁,也只能握紧拳头,咬牙坚持。

    发脾气并不能解决这帮子沆瀣一气,胳膊肘往外拐,明显是在存心气他的宵小们。

    他不知道沈明河到底给了这帮人什么好处儿,怎么一个两个偏要上赶着来给自己添堵。那人都不问朝政,隐退多少年了?难不成还余威犹在,能拿捏住他们不成?好端端的九五至尊不来巴结,偏偏巴结无权无势,顶多只能吹吹枕边风的沈明河!一个个的,非要把路给走窄了!

    “皇上,臣可没有唬您,白云书院入院考试在即。众目睽睽之下,这后门是万万不能给您开的。何况,这方便还并不是从臣这儿行的。您想进去,怎么不自己去找顾行知?他也是您的臣,就不要多此一举,让臣帮着给您递话了吧。”吕谦眼睛眨也不眨,假笑地看着他,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子。偏还文质彬彬的,模样秀雅极了。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两个字,没门!

    没门就没门。此路不通,堂堂云熙帝还能被憋死不成?

    ……

    白云书院入院考试的第一天,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人海茫茫里,一人穿着群青的绣牡丹暗纹的袍子,面若海棠,嘴角含笑。站在角落面上一副清贵模样。让人觉得他不是来考学的,反而是来让别人被考的。

    “皇,主子,您是想考进去吗?”王小五弯着身子,望着白云书院门前乌泱泱摆的一排桌案,艰难咽了口口水道。

    白云书院入院考试,只有两关。第一关是书院初筛倒是不难,只须在相对应的三种选择中,则其一递交自己准备好的文章,自有专人评判。

    书院收的学生有三种选择,自然会有三种不同的评判标准。选择交三千金的才学庸碌者,即便文章平平,只要过得去,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也可去第二关。毕竟白云书院再是高山涧水,吃喝拉撒也离不开银子;选三两银子的自然要求更高一些,文章非夺人眼者是万万进不去的。同样,惊才绝艳者的要求更是苛刻,所以每年选这个门进去的近乎没有。

    毕竟即便自己文章出众,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压得住院内的一众魁首。可要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才华横溢重要,为人谦谨更重要。毕竟谦虚才使人进步。

    “主子,您事先没告诉奴才您要来考学,奴才这就去准备三千金。”王小五好歹在乾清宫曾经浓郁的学习氛围里浸yin许久。

    自然知道,以迟音肚子里的东西,治国可用,考学难为。都是实打实的手段心计,对付诡谲无行的政局是够了,过来写班香宋艳的锦绣文章,怕是够呛。毕竟,批折子并不需要绞尽脑汁地想什么清词丽句。骂人也不需要。

    所以王小五毫不质疑,迟音的文学水平,其实就那样。

    “不必费力。”迟音挥了挥手打断他,胸有成竹道。毫不在意地踱到前面,慢悠悠从怀里掏出叠好的一沓纸,一扫前面收文章的不同桌案。眼睛眨也不眨地,选择了一年三两纹银的档次。

    好家伙,看来有备而来。王小五盯着迟音的动作,待到他退了回来,才幽幽问道:“主子,这是谁写的?”

    “你倒是聪明。”迟音颔首立着,眼角微微上翘着,瞥他一眼才得意道:“昨儿把周熙来拘在南书房,让周熙来顺手写了一篇。”

    “主子!”王小五听到是周熙来,捧着胸口,脸上惊骇,差点都要窒息地昏过去。忙拉住迟音,压低了声音,走到背地里,紧紧盯着他道:“周大人可是连贤王殿下都承认赞赏的学识渊博。”

    “所以呢?”迟音半点不在意,挑着眉笑道。“没有墨水,朕能选他代笔吗?为天子代笔,这是什么样的福分。”

    “皇上,第一关您能借着周大人过了。第二关该如何?”王小五狠狠揉了把自己的脸,看着自家主子的不靠谱的样子简直想吐血。只能苦口婆心艰难劝他道:“白云书院现出题现做文章,为防有人冒名代笔,更是需要学生在做完文章后,带着文章公开答论。文章与答论皆过关者才算是能进去。”

    王小五说完了才继续盯着他,差点就要哭了一般道:“皇上,咱们还是莫要丢人了。”

    “朕都不怕,你怕什么。”迟音嗤一声他,打着哈欠侧在他耳边轻道。“今日来主持院考的可是白云书院的副院长。”

    王小五这才后知后觉,一脸呆滞的张着嘴巴看着迟音。暗叹皇上可真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