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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王妃

    “天可汗陛下, 只要两国联姻, 焉耆愿年年来贡, 岁岁来朝。”焉耆国王加重了砝码, 自是要促成女儿与大唐皇子的这桩姻缘。

    这个砝码果然管用, 李世民饶有深意的点了点头,“国君, 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婚姻大事,自是由父母做主, 看来我们要好好计议计议。”

    “耶耶!儿臣已经有王妃了, 怎能再娶一个。”李三郎是哭笑不得,再不说话, 这事儿就板上钉钉了。

    “耶耶允许你有两个王妃。”李世民很轻松解决了这个难题。

    “一个王妃就够了, 再娶一个, 儿子还活不活了。”李三郎叫苦连天, 直把众人弄得笑断了肠子。

    “越说越不像话,就这么定了。”李世民自作了主张,再不让儿子发一言。

    萧可自是气苦,正要上前评理, 却被焉耆公主抢了先, 越过众人, 径直来到‘情敌’的面前, 扬着高傲的头颅道:“两个王妃我也觉得麻烦, 不如我们比试三场, 谁赢了谁做王妃。”

    “我凭什么跟你比。”萧可当即白了她一眼,自己好端端的王妃,跟他比个茄子。

    “你不敢。”朵哈一步步逼近萧可,“你怕输,你什么本事都没有,你就是个窝窝囊囊的小女人,只会捏捏针,绣绣花的草包一个!”

    “比就比。”殊不知,萧可的弱点就是激将法,和高阳公主如是,和焉耆公主如是。

    话一出口,才知道上了焉耆公主的当,不该头脑一时冲动的答应她,可如今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比也要比了,也不一定输呢!怎么也比一千多年前的古人见多识广吧!

    包括大唐天子李世民在内的一干人,全立在球场边等待着即将开锣的好戏。焉耆公主根本没把对方放在心上,把玩儿着头上的小辫儿,态度是即傲慢又张狂。李三郎立在一旁安慰萧可,小声儿告诉她输了也不认账。

    比赛正式开始,第一场朵哈率先叫了赛马,绕场二十圈,以速度定输赢。萧可当下为难,自己那马术实在拿不上台面,何况焉耆国是出产好马的地方,相必朵哈的骑术了得。

    “你换一个题目吧!我不会骑马。”索性认了不会,看她怎样!

    “你找人替呀!只要赢了我就成。”朵哈完全没把萧可放在眼里,骑在马背上是洋洋得意,“就怕你找不出能赢我的人!看见我胯、下的坐骑了吗?西域神驹知道吗?”

    代替!萧可拿眼瞅瞅众人,除了李三郎之外,还真找不出可以代替的人,未及开口,大唐天子已然有了人选,“武媚,你代替吴王妃与公主比试吧!”

    武媚娘倒是从容不迫地应承下来,却把萧可给急坏了,就是想阻止也来不及,焉耆国的马号称‘西域神驹’,名满天下,朵哈又志在必得,这未来女皇看起来娇娇柔柔的,她能行吗?万一输了,就要把王妃让出去?“三郎!她行吗?不如换人!”她不能冒这个险。

    李三郎连连点头,表示这个人选还可以的,他明显没有萧可那么担心,反正是打定了主意,决不让这个焉耆公主入门儿。

    场上比赛开始,场下欢声雷动,只见两匹马儿风驰电掣而去,竟不相上下,武媚的大红裙子宛若一朵红云飞飘,朵哈的衣衫似一抹五彩霞光,霎时好看。起先,武媚稍稍领先,焉耆公主不急不徐跟在她身后,就在最后一刻,朵哈突然发力,促马狂奔,超出对手之后,右臂一抬,鞭子刚好掠过马儿眼睛,马儿受惊之下,腾空而起,把武媚重重摔在地上。焉耆公主得胜之际,还不忘给对手一个深刻‘教训’,场下顿时鸦雀无声,萧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就这么输了。

    “真他娘的不要脸。”场下个个屏声息气,只有蜀王李愔发出一声儿怪叫,立即引来太子李承乾的训斥,立时又恢复了静默无声。

    萧可赶紧从人堆儿里跑出去,把武媚给扶了起来,还好没有受伤,挽着她退出场外,眼睛一抬,焉耆公主正在那里得意呢!“天可汗陛下,第一场我赢了。”朵哈扯着李世民的胳膊摇啊摇。

    “你耍赖。”也顾不得多少人在场了,萧可冲焉耆公主就来了一句。

    “我就是耍赖,有本事你也耍呀!”朵哈没把‘情敌’的叫嚣放在心上。

    “好!耍赖谁不会,不是三局定输赢吗?咱们比第二场,我出题!”萧可一步步走向焉耆公主,双眼微微眯着,能耍赖是吗?“你可听好了!树上有七只鸟,猎人打死一只,还剩几只?”

    话音刚落,众人啼笑皆非,吴王妃怎么出了这个简单的题目,还不是找输吗?

    “六只呀!笨蛋。”焉耆公主当下就白了她一眼。

    “错!”萧可还以颜色,“猎人打死一只后,剩下的鸟儿也就吓得飞走了,怎么会有六只呢!答案是一只不剩,你错了!你才笨。”

    朵哈气得柳眉倒立,没心思跟萧可分辨,巴巴又跑到李世民身边,“天可汗陛下,你说这一局谁赢?”

    “这一局算吴王妃赢吧!”李世民笑意绵绵,平手,接下来还有乐子看。

    焉耆公主撅着小嘴折了回来,还卷了卷衣袖,“好!我大度点儿,这一局勉勉强强算你赢,接下来我们比第三场,一决胜负,射箭!”

    “我不会射箭,原来你竟挑我不会的比呀!”萧可很轻蔑地扫了她了一眼。

    “你找人替呀!”朵哈还是那句话,对自己的身手是挺有自信,频频放任对方找枪手。

    “我替她行不行?”不等萧可找人,李三郎嘻哈着站了出来,交叠着双臂立在那儿晃荡。

    “好啊!我正想跟你比试呢!”焉耆公主不仅一口答应,还娇滴滴的脸飞红霞。

    早有千牛卫准备了弓箭、靶子,朵哈不慌不忙地立在箭靶百步之外,将在三只箭矢依次搭在弦上,挽弓、射出一气呵成,三只箭矢准确无误落于红心之处,执旗的千牛卫士表示全部命中。

    正在朵哈洋洋得意之际,李愔不知什么时候绕到她的面前,嘲笑道:“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你是比不过我哥的。”

    朵哈推开他,把目光投向了李三郎,似是胜券在握了,面带娇羞。

    对手三箭全部命中,萧可慌了神儿,再打个平手不是还要比吗?有完没完了?李三郎一如地平静,也站在箭靶百步之外,随手拿了一张弓,拈了三只箭,懒洋洋搭在了弦上,身子向后一歪,用一个优美的姿式将三只箭矢飞射,那三只箭也是正中红心。

    执旗的千牛卫摇动了双旗,场上欢呼雀跃起来,原来李三郎的三只箭把朵哈的箭生生劈开之后正中的红心,好高超的技艺无不让人叹服。萧可挽着他的手自是欢喜,而朵哈再也高兴不起来,滴滴答答淌着眼泪。

    焉耆国王怎忍爱女落泪,就算全尽全力也要遂了她的心愿,“天可汗陛下,我们焉耆国是以千万倍诚心来向大唐联姻的,刚才不过一场游戏,这婚姻大事还需由父母做主。”

    “国王言之有理,三郎。”李世民招手叫过他的儿子,“耶耶适才全看在眼里了,公主跟你‘志趣相投’,不如让耶耶成其美事。”

    “输就输了,哪儿有不认账的。”李三郎嘻嘻一笑,就是不肯应承。

    “三郎。”当着这么多的人,又碍着焉耆国王的面子,还说不听了,不就是纳一个女人嘛!

    李三郎深知今日是走不脱了,顿生一计,“哎呀!阿娘要的高丽参忘了送,儿臣告辞了,改日再来赔罪。”说罢,也不等他父亲答应,拽了萧可从人堆儿里挤出去,瞬间没了人影儿。

    李世民瞠目结舌,他的儿子当着众人就摆了他一道儿,要搁在平时,定要千牛卫把他抓回来。又回过头儿来想想,儿子不乐意,也不能硬逼,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好言相劝了焉耆国王,说是容后再议,又吩咐在宫中设宴,款待他们父女。

    李三郎拉着萧可返回王府之后便闭门不出,宫中纵有宴乐也称病不去,着实再不敢招惹那个刁蛮公主了,真要把她娶过门儿,这府里怕是再无安宁日子。萧可也是惶惶不安终日,就怕焉耆公主生什么夭娥子来,抱了仁儿去‘娘家’商讨主意,萧夫人她信得过。

    萧夫人第一就想到了淑妃娘娘,只要她不乐意,这桩婚事就一定不成,再说那是个番邦女子。一打听,淑妃已经去了净土寺理佛,事不宜迟,母女俩匆匆赶到净土寺,萧夫人把事情这么一说,淑妃果然是不同意,压根儿就考虑过焉耆公主,母女顿时安心。

    两位‘母亲’都是深谙佛理之人,凑在一起无非是参禅颂经,萧可没那个兴趣,跟她们待在一起是枯燥无味,推说回萧府看顾儿子,便坐了犊车离去,经过一处山岗时,偶尔瞥到了杏林,当即要他们停车,步行上前。

    深秋之际,没有绿意和如霞的杏花,杏林凄凉无比,光秃秃的树干,枯叶成冢,偶有几只觅食的麻雀飞来,听到人的脚步声后,飞了个无影无踪,就连那一池塘水也毫无生机。

    立在高岗之上,秋风袭袭,围了厚厚的鹅毛斗篷还觉得冷,抬眼相望,庄严的寺庙依山而建,那是萧泽宣生活了十五的净土寺。弹指一挥间,匆匆两年,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远去。

    远远望到伟伦的小屋,情不自禁地绕了过去,一如的泥墙草顶,十分简陋,移开竹篱,轻叩柴扉,却是空无一人,他离开这里了吗?但厨房里还堆放着许多柴薪,井边汲水的木桶还在,又跟着李敬玄吃酒去了?

    想到酒,还真闻到一阵浓郁的酒香,未及转身就被人抱个满怀,那熟悉的白色衣袖,伟伦。蓦地转身,萧可看到了他,白衣翩翩却是醉意沉沉。

    “你是来找……我的?”伟伦扯住萧可的一只手,带着醉生梦死的笑容。

    “你还住在这里?”他的手热滚滚的,想挣脱也挣脱不得。

    “为什么……不让我拉手?你不喜欢我了?”脚下一个立不稳,伟伦一头栽在萧可身上,幸好她背后是一面泥墙,深深嗅着她颈间的香气,“你有没有想我?我可一直在想你,自打你离开后,我……一直在想你。”

    “你喝醉了。”萧可拿这个醉鬼没办法,用尽全力才把他扶回房里,平平稳稳放在了榻上,正要去寻醒酒汤,又被他搂在了怀里,再没了力气更跟玩闹,“伟伦,快放开,让我去给你拿醒酒汤。”

    “我没醉。”睁着两个醉眼睛还说没醉,唇红齿白的一个少年弄成了登徒浪子,一个翻身儿把萧可压在了身子底下,抱着她再也不松开,“你想我了是不是?你忘记了这榻……我们在这儿……这儿睡过一夜!是我当初放手……才把你让给他……如果我不放手……你现在跟我也有了孩子。”

    “胡说八道什么?谁跟你睡了一夜。”萧可好不容易把他推开,来不整理衣裙就看到房门处立着的人,像被雷击中了一样全身麻木,“三郎。”

    李三郎原本是到净土寺接母亲的,半路却遇见萧可的白铜饰犊车,听落雁说她去了杏林,一路寻到伟伦的小屋,却撞见不堪入目的场景,他的王妃跟长孙泓搂抱在榻上幽会,两人均是衣衫不整。

    “三郎,我们……。”萧可颤巍巍立起来,纵使有口也说不清了。

    “你们很好呀!想来是我打扰了。”李三郎从来没有让人这样剌痛过,他的王妃长发散乱,大汗淋漓,不言自明。

    “你误会了。”眼见李三郎神色不对,萧可是一脸的煞白,伟伦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呀!

    “当然,我误会的太久了。”萧可那惨坐兮兮的脸,无疑是最好的证明,抓jian在床,理当如此。

    小屋的空气像凝结了一般,醉酒的伟伦也清醒了一大半儿,看着对峙的两人,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未及替萧可辩白,寒光森森的短剑已然到了颈下,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李三郎在兔起鹘落间拔剑相向,萧可是防不胜防,为伟伦担心之余是一字难言。

    “为一个误会杀了我,伤心的只是琅嬛。”伟伦暗自叫苦,额上冷汗涔涔,手无缚鸡之力又怎是李三郎的对手。

    “就你也配。”提到琅嬛,李三郎瞬间冷静下来,杀了这男人怕是meimei也不依不饶。

    “三郎,你真的误会了。”萧可趁机握住他的手腕,好让伟伦脱离险境,忆起安州南湖,他杀周福安时,也是在电光火石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