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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小明,就只看伯爵夫人,也有很多奇怪的细节。 可行动角色12人现在就已经到齐了,而这位实在不知道应该算在哪里。 如果说她真死了,就装在棺材里,那这次的任务就非常费解,总不能把人复活起来再杀一次。如果说她没死,那么可行动角色里为什么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她现在又在哪里? 尹雾诗觉得这人当前的状态简直可以与物理学著名神兽——“薛定谔的猫”一较高下。 打开棺材前你不知道她在不在里面,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处于一种非生非死、不生不死的奇妙状态,直到观测到她的那一瞬间,可能性才坍缩到一个确定的结果上。 她愿称之为“薛定谔的夫人”。 ——不过伯爵可能不乐意。 想到这里,尹雾诗抬头看了一眼伯爵。 不到两米的距离外,身着黑色立领衬衫的伯爵坐得很直,跟穿了背背佳似的,几乎可与迟仲行相媲美,正一丝不苟地切着盘子里的rou排。这人可能有强迫症,整块rou排被整整齐齐分割成两厘米见方的小方块,像事先打了格子一般精准。 暖色的灯光昏暗而暧|昧,刀叉和银白的面具一同反射着幽微的光。 左刀右叉。 伯爵也是个左撇子? 她下意识看向迟仲行。他小时候确实被纠正得挺好,现在也习惯性地右手拿刀,感受到她的视线,他抬起头,两人视线在半空中进行了短暂的交汇。 尹雾诗身边坐了个头上戴着蝴蝶结的女生。 看得出来她在这桌鸿门宴上十分紧张,手抖得厉害,刀叉不断磕碰到餐盘上,叮叮当当的响。在一片死寂里,这动静明显得过头了。 伯爵还沉浸在拿餐刀划平行线的工作中,没理会这位噪音源。管家却面带微笑朝她这里看了好几眼。 他的笑容里没有恐吓意味,但很显然这个可怜的考生完全没有受到安慰,她抖得更厉害了。 “叮”的一声。 她把餐刀掉到地上了。 这声音把蝴蝶结自己也吓了一跳,她立刻慌慌张张地弯腰去捡。心慌意乱之下,她的肩膀撞在了桌上,被她放在桌沿的玻璃高脚杯一颤,晃晃悠悠地向下倾斜—— 尹雾诗立刻伸手去拦。 她不确定这里会不会藏着什么死亡ending等待触发,在别人家吃饭还是别弄坏东西为好。 但尹雾诗坐在蝴蝶结左手边,杯子却在她右边,要接住杯子,还得越过蝴蝶结本人的头顶—— 意料之中,她没赶上。 高脚杯毫无疑问地摔了个稀碎。 蝴蝶结吓得一颤。 她刚刚捡起掉落的餐刀,还没来得及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阵风从她耳边划过,随后便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她心惊rou跳地低头一看—— 啥也没看着。 地面上干干净净,空无一物。 在尹雾诗眼皮子底下摔碎的高脚杯,完好无损地站在桌沿上,杯子里的液面微微晃动。 ——不会出现违反物理基本定律的事件? 说不违反的是指传说中的“熵减”吗? 还“物理学家的棺材板”呢,棺材板已经压不住了。 这一瞬间,尹雾诗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大字。 离、谱。 作者有话要说: 林又思出场在第三章,不记得的话可以回去康康。 ☆、暴风雪山庄 除了少数考生尽享美味之外,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伯爵咀嚼着盘子里的最后一块食物,吞咽后姿态优雅地擦了擦嘴,仰头饮下杯中最后一口酒。 他没有血色的唇沾染了殷红的酒液,泛着湿润的光泽,艳丽得过分,面具之下的眼睛里带着三分醉意的水色,那一瞬间有种近乎颓靡的美丽。 简短的晚餐过后,众人一起向前厅走去,准备为死者献上花束和祷告。 尹雾诗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不动声色地落到了队伍最后,和管家走在一起。 管家礼貌询问:“晚餐有什么不合您口味的地方吗?” “当然没有。”尹雾诗说,“好极了,特别好。” 对这种伙食水平不错的考场,她都抱有强烈的好感。如果剧情不要太过分的话,她是绝不会轻易像上一场那样把考场付之一炬的。 起码在动手之前还会心存不忍。 尹雾诗看着前方伯爵单薄的背影,小声问:“无意冒犯,但自夫人出嫁以后,我们就很少和她联络了,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伯爵。他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啊?” “先生年轻时曾遭遇火灾,逃生的过程中不幸烧伤了脸。”管家说,“因为这件事,先生受了很大的打击,幸好遇到了夫人……可是现在。” 他顿了顿,剩下的话结束在沉默中。 众人排成一列走过空荡昏暗的长廊。尹雾诗顺着窗子看去,窗外天色阴沉,铅灰的云层压得很低,厚重得几乎要掉下来。呜呜的风声吹动窗玻璃,发出轻微的“啪嗒”响动。用餐时阴冷粘稠的感觉,并不完全是心理作用。 ——要下雨了。 处在山顶的城堡被重重乌云环绕,渺小得像是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一叶孤舟。 天色阴沉下来以后,自然采光已不足以供给照明,正厅里也开了灯,惨白的灯光照着棺木和遗像,更显得阴森而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