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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绣塌叙浪史

    他们总算出了门。

    这是纳兰蝶衣心中的惊悸,见识了许有年的故作色胚,还见识了许凤胭的暗波迭欢。

    好端端的一家子,如今也只有心狠的徐碑凉最有人情味。

    萧问道踏出城主府的,不忘看了看匾额上的锈剑。

    昨夜,有涟烟姑娘的美人,红袖添香。他也有了一分醉意,不过起了提防的心思,那九分都是伪装的罢了。

    问及“锈剑”一事,烂醉的许有年,趴在桌上,口中碎碎念叨。

    “你可见过寡妇。”

    “见过。”

    “寡妇门前是非多,最怕的是窃心的男子,糟心的汉子。可你可见过寡妇养狗么,见过么”。

    “没有。”

    “因为,寡妇养狗也是是非。寡妇害怕是非,可心里也欢喜来偷的汉子。那把锈剑是是非,偷汉子的寡妇也是是非。”

    不管,许有年还记不记得他的一席话,萧问道是记得的。

    看似浪荡不羁的许有年,他在内心中,住着一个寡妇,一个想偷汉子的寡妇。

    锈剑,是窃心的汉子。

    “寡妇”偷不着的汉子,他惧怕那“汉子”,心底还喜欢的不得了。

    “浊酒醉人。”许有年晃着脑袋, 看着眼前的身影儿。

    “你个死相,着了涟烟那小贱人的道。”许凤胭骂着,端了一杯热茶。

    “她不是小贱人,她是后娘。”许有年喝着,一口吐到地上。

    一旁的女侍,本想伸手接着,只能呆立在一旁。

    “伺候他个什么劲,还能纳你为妻啊。”许凤胭说着,拽着那女侍就蹲在她大腿上。

    那女侍凌乱的往后一退,许有年顺势将女侍抱在怀里。

    “进了捣天城,谁不是我的妻。”许有年说着,便朝着女侍亲了一口。

    听着女侍的心跳声,萧问道在猜,猜女侍的心中,是“寡妇”心理,还是偷汉子的心理。

    显然,两者都不是。

    谁都经不起岁月的“蹂躏”,即便你的信念不倒。

    她是“不倒翁”,捣天城的人,都是不倒翁。

    他们知道“倒”了的后果,是再也爬不起来,看着这花花世界。

    “世子。”侍女勾魂一笑。

    “无趣。”许有年一把推开那女侍。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偷汉子的寡妇,从来不问汉子的名,“寡妇”在乎的是心底窃心的人。

    寡妇也不能养狗,怕狗咬了窃心的人。

    翻手召之,恨不得吞进肚中的美人,是是非。

    覆手挥之,心中嫌弃为糟糠的女子,是是非。

    同是是非,分别就是“偷汉子”和“想偷汉子”的,这就是寡妇为何不养狗。

    犬吠扰春梦,寡妇有相思。

    嚼舌的妇人,议论寡妇的是非。

    寡妇却将妇人的汉子,勾搭到了床上,这分明就是颜面的事,可寡妇不在乎。

    ···

    ···

    打扮了半晌的女修,看着心仪的男儿,打着哈欠扶着腰杆。

    围观者甚多,萧问道淡淡的看了一圈,心中猜着他们的心思。

    在男人心中,许有年无异于是一坨牛粪。没了他,看不到百媚众娇,弄姿sao首的美人。

    在女人心中。许有年无异于是一颗大补丸。没了他,见识不到*,春色满面。

    区别在于,一个壮田,一个壮阳。

    旁观者终究是旁观者,许有年是是非的中心,他是不能逃的“寡妇”,为了是非而来。

    “世子。”一个身着天青色道袍的中年人,朝着许有年施礼。

    “道人。”许有年颔首,淡淡的说着。

    那道人知晓,恐怕他并不记得他是谁,便是姓也不记得。

    “涟锦之选,正是品乐之节。”道人说着,

    莺燕捧着琴瑟,站在许有年的身前,各有其色,各有其味。

    “来一曲玉支肌。”许有年说着,只见身旁摆了一张宽阔的绣床。

    音绵绕绕,倒是有几分**。

    许凤胭的妙目,从上往下都看了一遍,眼中桃花更盛。

    “你···到我床前来弹。”许有年挑眉看着一个女子。

    “空鸣山白澈,拜见世子。”那女子说着,坐在许有年一侧,只见是半个屁股悬在床第旁。

    待白澈姑娘,弹完一曲,妙目流转。

    “赏三品女官。”许有年说着,一把抓住白澈姑娘的琴弦,握在手心。

    “弦断了,你伤不伤心。”许有年一瞥问着。

    白澈姑娘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是奴家的心头rou,怎能不伤心。”

    嘭!

    琴弦断为散发,只见许有年手心殷血,摸着那白澈姑娘的脸,血痕染着雪颊上的胭脂,吓得那白澈女子,一下就将古琴,摔落在地上。

    “我一生最是怜香惜玉,你不必怕。”许有年说着,看着一旁的下人继续说道:“把白尾琴赏她。”

    何为白尾琴,萧问道心里大致清楚,定是了不得灵宝。

    可在他看来,那是许有年推开寡妇门的钥匙,他在这里是汉子,惯偷的汉子。

    那白澈姑娘,嘴角噙着笑意,低首不敢看许有年。

    “你在心中骂我。”许有年伸出右手食指挑起她的下巴。

    “世子,何处此言。”白澈姑娘眼中尽是无辜。

    “我说你在心中骂我,你是骂了没有。”许有年说着,看着那女子脸色一白。

    “没有。”白澈姑娘回道。

    “我说有了,你说没有。”许有年呲着白牙看着她。

    “世子,便是将我打死,我也不敢心中咒骂。”白澈姑娘说着,娇颜更显怜惜。

    “我说了,我一生最是怜香惜玉。”许有年浅笑着。

    白澈姑娘听着,眉间落下那一抹的忧绪,可是一下又面如死灰。

    “让她捧着白尾琴,逐出城外。”许有年说着,舔了一下嘴唇。

    “白尾琴会要了她的命。”许凤胭说着,眸中怜惜。

    “你敢救下她,我就烧了捣天城。”许有年说道。

    白澈姑娘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许有年,她在等一句喊声,将她拉回来。

    待她出了捣天城,在她心中许有年化成了一只被她拍死在墙上的蚊子,蚊子的躯壳还在墙上,而灵魂湮没在地狱中。

    “你猜她能不能活下来。”许有年问着萧问道。

    “若是现在,你也救不活她。”萧问道淡淡的说道。

    “激将于我。”许有年说着,一下陷入沉默。

    羔羊的鸣叫,饿狼总能听见,这是饿狼的本能,他是饿狼。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许有年说着,瞥了一眼萧问道。

    许有年看透了萧问道伎俩,他像是一个高明的厨师,他人珍藏的秘方,他嗅了一下,便心知肚明。

    不消片刻,白澈姑娘的尸身,便带到众人眼前。

    凌乱的衣衫下,周身血痕不下百道,看似受尽折磨,却嘴角含笑。

    “杀她的,站出来。”许有年扬首说道。

    冷寂下的人群,从看成为局内人,有人化为嚼舌的妇人,有人化为翻窗偷人的汉子。

    **,有一层颜色,藏在每个人的心底,谁也掩盖不了。

    有人误以为“**”是一场博弈,那不过是一场龟兔赛跑。

    许凤胭一下站了出来,指尖划过一道赤色,渐渐的那道赤色,化为一只蝴蝶。

    “**之术。”

    众人看出了许凤胭的道术,一下都绷紧了脸色。

    “我杀的。”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站了出来。

    “为何杀她。”许有年问着,又一屁股蹲坐在绣塌上。

    “一心贪念荣华,不该死么。”

    “你才是至爱她的人。”

    那男子嘴角噙着笑,说道:“以前倒是,现在谈不上。”

    “为何。”

    “败柳残花,死不足惜。”

    “我可未曾染指于她,何有败柳残花一说。”

    “你是未染指,可在她死的时候,我要了她的身子。”

    “哦,你倒是心狠。”

    “心狠?她心中贪念,早已将她毁了,被逐捣天,不如死在我手里。”

    每个人的话,都是尘埃。都看不见,却能进到每个人的心底。

    有人说,是时间推着人往前走。可都忽略了心底的**,即便它是尘埃。

    “她死了。”萧问道起身说道。

    “没死。”许有年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

    “有年,那是父亲历经九死求的三转金丹,就非得赌这一口气。”许凤胭喊着,将旁观的人唬了一跳。

    许有年也不多言,拿出一颗赤金色的丹药,塞进白澈姑娘的口中。

    看似许有年是个“赌徒”,而在萧问道眼里,他还是不养狗的寡妇。

    只是,他不常气急败坏的跺脚,他是有气节的“寡妇”。

    待白澈姑娘醒转过来,眼中掠起一抹惊恐。

    她,回首望去,看的是师门的众人。

    “你再捧琴来弹。”许有年说着,拍了拍绣塌的一旁。

    白澈姑娘一颔首,只见地上的断琴,一下捡了起来。

    琴弦虽短,一根完好。

    孤弦独鸣,抽噎的像是一个妇人,可也能听出琴声萧瑟。

    “你是何门。”

    “空鸣山。”

    她说着,最后的那根琴弦一下崩断,而她面不改色。

    “一个不留。”许有年说着,搂着白澈姑娘的腰肢。

    “拿你满门的人命作嫁妆,你可愿意。”许有年眸中还是一抹怜惜。

    白澈姑娘颔首,卧在许有年的身前,像是一个鹌鹑,只是浅笑着。

    空鸣山满门,一共有三百一十九人,悬在捣天城的城门上。

    无聊的看数了数,还是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们不关心谁的生死。

    离长生天界最近的的承天界,就是如此。

    谁也不知晓,长生天界会怎样,是不是也像个不养狗的寡妇,心里惦记着一个窃心的人。

    坠月无声,每个人都是未失明的瞎子,看着世事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