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夜半爬窗
五日后,将军府的二公子邀了几家公子在府里吃酒。 姜淑婉来竹兰苑找姜倾倾。 “四jiejie,我想让你同我一起去瞧瞧。” 姜倾倾巍然不动的看她。 “姨娘去不了前厅,我一人拿不定主意。”姜淑婉咬唇道。 姜倾倾半晌才应了一声:“好。” 姜淑婉脸色一喜,便上前挽了她的胳膊,又吩咐巧儿去屋里替四姑娘拿把团扇来。 前些日子里的那场大雨仿佛带走了所有的凉气,眨眼就进入了盛夏般,恼人得很。 绿萝从屋外进来,一把夺过她家小姐的扇子,面色不善的盯着她。 姜淑婉笑了笑,似乎毫不在意。 席面摆在前院的花厅,那些公子们坐了一桌,隔着屏风的另一边,姜倾倾两人单独坐了一桌。 姜二公子姜泽,与姜珩是完全不同的性子,屏风外面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 姜淑婉给姜倾倾倒了一杯果子酒:“四jiejie尝尝这个,听说是厨房新酿的。” 不知是用了什么果子,但瞧着浅浅的粉色,煞是喜人。 姜倾倾端到唇边,微微顿了一下,才缓缓入了口。 姜淑婉笑着又为她倒了一杯。 一场酒席吃得宾主尽欢。 姜淑婉说让她来帮着瞧人,却半分也没有提起那些公子,姜倾倾似乎也没想起来一般。 等人散尽后,抱着二瞳去东院书房混迹了半日。 东院的下人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出现的四姑娘,近日里又被迫习惯了时不时在他们院子撒欢的肥猫,厨房里还时常能丢个鱼尾巴,少个半碗的rou,没了二两肝。 冷清了二十几年的院子突然到处都是猫爪印子,追得厨房里的鸡鸭四蹿,偶尔还有姜四姑娘的呵斥声。 就差上房揭瓦抓耗子了。 姜珩白日里都在军营,晚上回来人猫都走了,只余一地鸡鸭毛,但姜倾倾除了书房也不去别处,便没说话。 于是下人们只能把那两只当祖宗供着。 自这场酒宴之后,姜淑婉便日日往竹兰苑跑。 知道姜倾倾白日里不在自己屋里,只晚饭的时候来,变着花样带些点心吃食或者甜饮,像是要把空白了十余年的姐妹情修回来一般。 关于亲事,她同大将军说那些公子里头有几家相上的,再缓些时日看几回后再决定哪一家。 姜承风闻言便放下心来,道她终于收了心。 一切都仿佛在走向正轨。 只姜倾倾瞧着,这跟自己日日往姜珩书房里跑的情形简直如出一辙。 但她觉得自己可比姜珩良善多了,至少姜淑婉带什么来她便吃什么,从不冷着脸。 傍晚的风带着燥热未消的余温,姜倾倾瞧着姜淑婉拎着食盒摇曳生姿的走了,抬脚碰了碰团在裙边的二瞳。 “我说这都一个多月了,东院那巴掌大的地方还没找着东西?莫不是整日混在厨房了?” 不怪她狐疑,眼瞧着这肥猫还没减下半斤膘来竟又圆润了几分。 二瞳翻了个白眼,虽然压根看不到眼睛。 连耗子洞它都去掏了一遍,鬼知道那男人将东西藏哪了。 姜倾倾踹了一下它厚实的屁股:“别犯懒了,去干活儿。” 二瞳甩了一下尾巴,不情不愿的起了身。 等那圆滚滚的身子消失在院墙上,姜倾倾松了肩膀靠在椅子上,抬手按住眉心。 直到天光渐渐昏暗,才慢慢压平眉心的竖纹。 从椅子上起身时,眼前的天地极突兀的晃了一下。 “小姐。” 绿萝吓了一跳,丢掉手里的衣裳,两步并作一步冲上去险险扶住了摔下去的人。 “小姐您怎么了?”扭头对外头急道,“红樱jiejie,红樱!” “无事,”姜倾倾闭上眼睛等眩晕过去,才睁开眼止住了她的声音,“起得急了些。” 绿萝拿手去探她的额头。 没有发热,只是脸色有些微的苍白。 “当真没事?”她担忧道,“要不还是去请个太医来瞧瞧吧?” 姜倾倾摇摇头,撑着她的手起来。 绿萝无奈,让厨房煮了热汤,伺候她早早歇息了。 ...... 夏日的夜里总比其它季节热闹,虫鸣四起,偶尔还能听到几声蛙叫。 细微的风从脸上拂过去,姜倾倾蓦然睁开眼,墨黑的瞳孔里有一瞬间的森寒。 二瞳抬起胖乎乎的爪子毫不气的一脚踩上她的脸。 姜倾倾皱起眉,伸手把脸上的肥猫撸下来,起身披了件外裳。 二瞳轻巧的从床上跳下去,细细的喵了一声,转身便往房外去,姜倾倾看了眼外间睡得安稳的绿萝,抬脚跟上了。 穿过那片荷塘,东院里漆黑的一片,只书房里亮着一盏微弱的灯火。 姜珩的屋子离书房并不远,姜倾倾抬头看了眼房门的方向,转身从后面的窗户翻了进去。 屋子里没有灯火,但今夜的月光很亮。 二瞳翘着屁股哼哧哼哧的从床后头拖出一口箱子来。 箱子不大,但是落了锁。 二瞳松了口回头看她,又挥爪子示意了下。 挠?还是不挠? 挠下去的话可能会被那男人发现它是罪魁祸首,正因为有些犹豫,它才回去找了姜倾倾来。 姜倾倾蹲下身子,伸手在那锁上面比划了一下,然后捏住猛的用力。 咔哒一声。 铁锁被生生的拉开了。 那声音让二瞳牙酸一般的抖了一下身上的毛。 箱子打开后姜倾倾愣了一下,里面都是巫溱送给姜珩的一些小玩意儿。 门外忽然有脚步声传来,姜倾倾目光落在一个青铜色的球上,想也不想的拿出来从窗户扔了出去,合上箱子又把锁插回去放回原来位置。 只要不动它,便看不出这锁坏了。 抱起二瞳起身几步退到了窗边,破空声突然袭来,姜倾倾急忙唤了声:“兄长!” “咚”的一声,利刃贴着她的耳根插入身后的木框上,几根碎发从肩上飘下来。 姜珩看着出现在他屋里的女子,一身白色中衣,随意套着件外裳,因方才躲避的动作滑落了些下来,露出半截光滑的脖颈。 他开口,脸上是冰冷的寒意:“姜倾倾,我以为你长进了。” 姜倾倾微微动了一下,离开那泛着冷光的短刀,似乎有些不明白他说什么。 “我来找我的猫。” 二瞳极配合的喵了一声。 姜珩半分眼神也未给它,只冷冷的盯着姜倾倾:“当年说过不准近我三丈之内,此话今后依旧作数。” 向来直呼名字的人突然喊他兄长,还以为在庄子上养了几年终于把性子磨平了。 瞧着月光下离去的背影,姜倾倾在屋里站了一会儿,抬手摸了下脖子。 “二瞳,你说他们俩是不是有点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儿?” 虽然她夜半闯兄长的屋子确实不太妥当。 但姜珩这态度,可不是妥当不妥当的事。 二瞳懒得理她。 姜倾倾原路从窗户爬出去,将青铜球收进袖子里回了竹兰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