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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卡城的气温还很低,玫瑰不怕冷在红裙子外套了短棉袄,潘洵刚起床不久也没吃早饭,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他就站在冷风里,在宾馆门口望着街道前方。

    一直有人和车陆陆续续经过,潘洵的背影落在厅中等待的众多花使眼中活像座雕塑。

    他无声无息站在那,似怀有期望,又似只是在平静的送别过往。

    “家主也......”风信子走上前,隔着宾馆大门看向远处,“太可怜了。”

    紫罗兰推了推鼻上眼镜,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家主如此失魂落魄,像是一只雨夜被丢下的小狗,可怜兮兮的等待着祈求着。

    风信子慢慢看向他,启唇道:“什么才是正确的呢?我们可以做什么吗?”

    “这是家主和白先生的事情,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加入花使团的时候我们都发过誓言,只要有一个人在就不会让家主受到伤害,”风信子没了往日的跳脱,低沉道:“也许白先生的选择是错误的。”

    “不是正确的才叫答案,”紫罗兰沉默会后轻声道:“这也是家主的选择。”

    “他应该走的,”玫瑰突然出声,“白先生应该享受家主接下来所有对他的好,日后若换成其他人,我多少觉得有些不配。”

    这里的不配倒不是指的般不般配,是玫瑰觉得白浅眠为家主牺牲了太多,他对家主爱的过深过于纯粹,如果是他,得到什么好都是应该的。而如果将来家主再喜欢上另一个人,别管那个人有多出色了不起,他站在家主身边得到的所有在她的心里都不那么应该,也或者说是不平衡吧。

    不是她玫瑰本人感到不平衡,是她会为白浅眠这个人叫屈,你看,没有白浅眠受的苦难就没有家主的今天,没有白浅眠完完全全的无私,家主或许永远不懂得如何全身心的去付出喜欢一个人。

    白浅眠受了所有的苦,他用自己的前半生浇灌长大一颗果树却将果实留给了后人。

    “配不配的,”紫罗兰警告道:“这样的话不该从我们的嘴里出来,别忘了自己的本份。”

    “我也只有今天会这样说。”玫瑰收回目光,走回大厅中间。

    紫罗兰继续站着,在不知多久后木棉上前提醒道:“九点了。”

    行程都是计划好的,稍有耽搁可能就赶不上。

    紫罗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再等了十分钟才出门。

    潘洵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一直看着一个方向,慢慢的眼睛干涩变模糊,他不得不先闭上眼睛,因为感受到眼角的湿润,他慢慢仰起头。

    “家主,”紫罗兰离着四五步远就停下了,“九点了。”

    “嗯。”潘洵应了声,还仰着头。

    紫罗兰没有走,他就站在潘洵的身后,宾馆里,其他花使正小心翼翼往这边看。

    潘洵继续静默了会,等感受不到脸上的凉意了,他抬起手。

    紫罗兰看到自家家主狠狠搓过脸蛋后大步走回了宾馆。

    潘洵是回去了,不过还是没有下令,他到了沙发前坐下。

    风信子等人很是茫然,一个两个的全都看向为首的紫罗兰。

    紫罗兰沉吟了会终究没有上前催促,同时对其他花使无声摇头。

    潘洵在沙发上坐了会,慢慢的视线落到对面墙上,那里挂了个黑色钟表,分针正一点点移动着。

    九点二十了......

    白浅眠没有来。

    冯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一开始白浅眠还有回应,到后来也不知人是不是睡着了,白浅眠抱着自己的膝盖脑袋低垂着。

    冯金咬了咬牙,重声提醒道:“九点十分了。”

    白浅眠没有反应。

    冯金叹气,颇感心累,也学着白浅眠的样子抱起了自己的膝盖。

    帐篷里安静下来后外头的声音就变得更为清晰。

    妇女讲话声,孩子奔跑嬉戏声,狗的叫声,甚至脚步声......往日里都会听到的动静这会传进帐篷里,就像是遥远处传来的作战鼓声。

    冯金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了,他的口才本来就不怎么样,在这种事情上劝的多了也未必是件好事。

    他抓了抓头发看一眼对面,白浅眠还在床铺上坐着,因为脑袋垂着压根看不到表情。

    “九点半了。”冯金胯下肩膀长吐口气,他已经准备好了白浅眠这一整天就这样不再出声。

    “他......走了吧。”

    “?”

    白浅眠终于肯抬起头,脸上青白做不出表情。

    “九点半了,”冯金觉得自己一天就已经将后半辈子的气都叹完了,“应该走了吧。”

    “嗯。”白浅眠不明所以应了声,慢慢的跟刺猬似又蜷缩起来。

    冯金也认命了,放弃般问道:“你说害怕,我问你,你失去他害不害怕?”

    白浅眠没回答,但他点了下头,幅度很小,可冯金一直盯着他自然注意到。

    “你害怕被他丢下也害怕失去他,两件害怕的事情,你更害怕哪一件?”

    白浅眠僵了下,冯金看到他重新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回答不上来。

    “害怕再一次被丢下,这件事情不一定会发生,但如果你再不改变主意,你害怕的第二件事情正在发生。”

    白浅眠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因为冯金这句话再白了点。

    “他这一走,也许这一辈子你们都不会再见面了,”冯金认真道:“你要因为害怕一件尚没有发生的事情而促成你害怕的第二件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