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一言为定。”李启刚只当做这是云绵绵最后的反抗,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霍小茹有些焦急,她在一边扯了扯云绵绵的衣袖,脸色担忧。云绵绵拍了拍霍小茹的手背,对她温柔一笑。

    现在的霍小茹还不知道,此刻她面前的云绵绵,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天真温柔的女孩了,她已经是绵里藏刀温柔派的外科医生云绵绵了。

    很快,云绵绵和李启刚的这个赌约就传播开了,传到老师的耳朵里时,老师也没有当回事,笑笑就过去了。

    下午放学,霍小茹为了考试,留在了镇子上的姑姑家,没有和云绵绵一起回去。云绵绵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出来找她的云岚。

    “表姐,怎么了?”看见云岚的第一眼,云绵绵心里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她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云岚,说道。

    云岚一路小跑过来,此刻额头沁出薄汗,她拿出手帕擦了一下,调整了呼吸后,这才满脸担忧的开口:“绵绵,阿姨和霍家叔叔给你和霍哥哥定了五天后的婚期,霍哥哥看起来那么凶,你会不会受委屈呀。”

    听到这句有些绿茶的话,云绵绵掩去笑意,脸上也露出了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怎么这么急?mama说好会问我的意见的。”

    “啊,这,那现在怎么办?”云岚似乎有些焦急,她握住了云绵绵的手,做出了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然后说道,“不然,你现在去和霍哥哥说,你不想和他结婚,他应该不会强迫你的……”

    “我,我不敢,要不表姐,你帮我劝劝mama?”云绵绵立刻收回了手,装作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一副压根就不敢去见霍宪的模样。

    云岚见云绵绵死活不跳进她设下的圈套,咬牙,又劝说了几句,全被云绵绵用害怕的借口给推了回来。她气的半死,却拿云绵绵没有一点办法。

    等云岚气呼呼的转身离开后,云绵绵收起了原本畏惧的表情,笑了出来。

    一直到云岚走过拐角,彻底消失后,云绵绵悠悠的开口:“霍哥,你可以出来了。”

    被发现的霍宪从边上走了出来,他从镇政府办事回来,远远就看见云绵绵和云岚站在那里交谈。原本来想立刻离开的霍宪,在听到了云岚的话后,脚就像是长了根一样,站在那里硬是挪不开半点步伐。

    听到云岚说那些话的时候,霍宪原本就板着的脸,立刻黑了下来。他的目光从云绵绵身上挪开,看到云岚暗含激动的神色时,就明白了她这么做的用意。

    可当霍宪将视线挪回云绵绵的脸上,看见云绵绵的表情时,他忽然就笑了。

    这个小丫头,不仅是个小太阳,还是个小狐狸。

    “你怎么知道?”霍宪来到云绵绵身边,一双冷锐的眼睛看着她。

    云绵绵抬头看向霍宪,笑的露出了两颗小虎牙:“你这么大一个人,还能发现不了?”

    霍宪没有回答,他的隐匿手段是在战场上用命训练出来的,云绵绵能够察觉他的存在,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这个小姑娘,也有自己的秘密呢。

    见霍宪不说话了,云绵绵也没有多说,一个人往前走去。霍宪默默的跟在她身后,一直送到了路口,才停住脚步站在原地。

    他们没有确定关系,这个时候他把云绵绵送到家门口,被周围的人看到了,难免会说闲话,到时候就算他和云绵绵都不同意,都必须要先定婚了。

    “下次可以直接出来,我和那个来路不明的表姐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云绵绵对霍宪眨了眨眼,说话间不经意的把云岚的身份也给点了出来。

    好家伙,和谁比绿茶呢!她云绵绵当年绵里藏针对付那些医闹的时候,云岚恐怕还在纠结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呢。

    “嗯。”

    得到了霍宪的回应,云绵绵的笑容加深,说了一句再见后,她就钻进了小路。

    回到家的时候,蒋素华和云建军都坐在大厅,两个人在那里交谈,面露喜悦,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绵绵,你回来了。”蒋素华是第一个看见云绵绵的,她对着站在门口的小姑娘招了招手,让她进来,“你霍老叔说了,只要你同意,就能定日子了,你霍大哥也很喜欢你呢。”

    云绵绵面露惊讶,她怯生生的看着蒋素华,犹豫道:“表姐刚刚找到我说,你们已经定下来了……”

    听到这话,蒋素华微微皱眉,无论他们有没有定下来,这件事也应该由他们这些长辈告诉云绵绵,云岚在这个时候跑去找绵绵说这件事,蒋素华就是疼爱亲生女儿,也会多想一下。

    再看云建军,似乎也有些怀疑了。

    “这么大的事情,爸妈肯定还是要和你商量的,你霍老叔的意思是,等你明后天考试结束之后,再坐下,一起讨论。”蒋素华对着云绵绵笑的更加温和,她握着云绵绵的手,说道,“你先安心考试,到时候我们再讨论。”

    “好的,爸,妈,那我先回房看书了。”云绵绵收回了自己的手,朝着蒋素华和云建军温柔一笑,软绵绵的说道。

    云建军的神色缓和了下来,他对着云绵绵点头,说了一句去吧就没再说话。

    等到看不见云绵绵的身影后,云建军才把旱烟放下。

    “你说,阿岚这是要做什么。”蒋素华不太明白,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呢。

    云建军虽然是个下乡汉子,但是从年轻开始就到处给人做木工,革、命那几年也因为自己的好手艺,不仅没有被牵连,还到处做工,听到不少上层的八卦。

    他皱眉,心里对这个忽然跑回来的亲生女儿起了疑:“怕是绵绵亲生父母家不好了,你看着点云岚,别让她出幺蛾子。”

    这话说的,就让蒋素华有些不高兴了,她瞪了云建军一眼:“你这是什么话,阿岚到底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不过既然那家不好了,以后我们也看着点绵绵吧。”

    在蒋素华的心里,即便是心疼云绵绵,也绝不可能为了云绵绵就去猜忌自己的亲生女儿。那怕云岚是作天作地的小妖精,在蒋素华眼里都是顶顶好的,所以她听不得自己的丈夫说云岚半点不是。

    “看着点?急着把绵绵嫁出去就是看着点她,照顾她了?”云建军本就是一肚子的愁绪和怒火,他拍了拍桌子,有些不悦,“你这哪里是照顾?”

    “你不也没有反对?这个时候来说起我了,早干嘛去了?!”蒋素华虽然平时听丈夫的话,但是这时候也压不住了,直接和云建军吵了起来,“你不也是想着,把绵绵嫁出去,就能让阿岚在京市享福?把绵绵嫁出去后,她就算想回家,也不能回去了!”

    她是抱着很大的私心,可她私心再大,也没有给云绵绵找一个瘸腿家暴的男人,再说,霍宪哪里不好了,云绵绵一嫁过去,就没有公婆欺压,霍宪就算是去部队,隔壁还有一个霍老叔照顾着,离家里也不远,啥都不用担心。

    她能做到这点,就已经比云绵绵亲妈都要尽心尽力了!

    越是这么想,蒋素华就越是气恼,和云建军吵架的声音都控制不住了。

    吵到最后,两个人不欢而散,一个出去做了一夜的木工,一个枯坐在房间里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早,云绵绵权当做没有听到昨夜的吵架时,在看见蒋素华在院子里洗菜的时候,还甜甜的喊了她一声mama。

    破天荒的,蒋素华竟然给了她五毛钱:“今天要考试,你别委屈自己,吃点好的。”

    捏着手里的五毛钱,云绵绵笑道:“谢谢mama,我会努力考试的。”

    “去吧。”蒋素华摆了摆手,又坐回小凳子上洗菜。

    云绵绵走出了门,踏过那道门槛的时候,她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蒋素华。

    蒋素华正努力的清洗芥菜,这些菜是要抓紧洗出来,然后晾晒成干菜拿出去卖的,她七点还要去上工,每天五点不到就要起来洗菜。

    再看云岚,她似乎一点也不心疼这个亲生母亲。

    云绵绵浅笑,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6章 落水(抓虫)

    来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霍小茹看见云绵绵过来,对着她招了招手。

    “喝点牛奶,等会就能进去了。”等云绵绵走到跟前,霍小茹把牛奶塞进了她的手里,“别紧张,你一定能考上高中的。”

    握着牛奶,云绵绵看着紧张到冒汗的霍小茹,点了点头:“嗯,你也别紧张,我们一起加油。”

    被云绵绵的小手一握,霍小茹脸色微红,原本焦躁的心也安静了下来。很快,考生们可以进入学校了,云绵绵和霍小茹并不是同一个考场,进入学校后,在教学楼下就分开了。

    找到了自己的考场,云绵绵自然的把笔袋交给检查老师,检查老师看着她,总觉得有些熟悉,只是想不起来为什么眼熟了。检查好了准考证后,老师就把云绵绵给放了进去。

    考试准时开始,检查老师回到办公室,正要和巡逻的老师一起出去的时候,忽然低低的啊了一声。她想起来了,去年她去京市听曲檀敏老师的讲座时,看见的曲檀敏老师和刚刚那个考生起码有七分像。

    “李老师,我们要去巡逻了。”监考组组长久久没有等到女老师跟上,回头看过来,催促了一句。

    女老师连忙说了声抱歉就跟上了。

    考试十分顺利,云绵绵考完最后一门从校门口出来的时候,外面呼啦啦的围着一大群家长,她穿过拥挤的人潮,抬头的刹那,愣了片刻。

    路的对面,正站着身形挺拔的霍宪,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露在外面的肌/肤被晒得黑红。

    她小跑到了霍宪的面前,把手里一直捏着没有喝的牛奶塞给了霍宪:“你来多久了?”

    “刚到。”霍宪拿着牛奶,没有打开。

    真是一个不诚实的男人,云绵绵无奈的笑了,她从口袋中拿出手帕塞给霍宪:“把汗擦了,你要回家吗?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虽然她知道霍宪很大可能是特意过来接他的,但是为了这个嘴硬的男人,她还是问了一句。

    霍宪一个大老爷们哪里用过手帕这种小姑娘家的东西,他捏着手中的帕子,默默的跟上了小姑娘的脚步。

    “要回家的。”

    他这么说。

    一路走回村里,在村口的时候,两人正好遇见坐着牛车,从镇上运货回来的林叔林婶。

    “绵绵,这是考试回来了?”林婶看见绵绵,原本还在和林叔说话,立刻转头,冲着绵绵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上次没有问,这位是?”

    “这是霍家的哥哥,霍宪,刚从部队回来没多久。”云绵绵笑着走上去,挽住了从牛车上下来的林婶胳膊,介绍了一句,“明天再考两门,就考完了。”

    摸了摸云绵绵的脑袋,林婶看了一眼霍宪,点头道:“霍家的小子,你先回去吧,我和绵绵说些话,你们这些臭小子可不能听。”

    “唉,我也要先回去?”原本在边上津津有味的听着聊天的林叔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的妻子。

    林婶瞪了一眼林叔,其中的意思不用言语。

    霍宪倒是比林叔淡定些,他对着云绵绵说了一句后,就往前走了一段路,最后在转角处的水塘边上停下,这个距离不远也不近,但是足够在有意外的时候冲过去救人。

    被自家老伴瞪了一眼的林叔摸了摸鼻子,乖乖的架着牛车先回小卖部了。

    “这是不是你家想给你谈的对象?”林婶看着白净漂亮又温柔乖巧的云绵绵,又回想了一下一脸漆黑严肃看起来还古板的霍宪,有些忧愁。

    “嗯,霍哥人挺好的。”云绵绵眨了眨眼,对林婶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他就是不会说话。”

    “你要是考上高中了,可怎么办。”就算云绵绵夸了霍宪,林婶还是有些担忧,云绵绵的认真努力她一直看在眼里,也知道这个小姑娘到底多想继续读书。

    林婶现在担心的事情,也是‘云绵绵’曾经担心的事情,但是搁在现在,云绵绵早已有了把握。

    云绵绵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语气中多少有些忧愁:“我爸妈想让我早点的定下来,如果我和霍哥说,霍哥应该会答应让我继续读的。”

    听到这话,林婶叹了口气,她知道当着人家女儿的面说别人的坏话不好,可她还是忍不住要说:“你爸妈也真是的,你下个月才十五,哪有那么着急的,就是封建旧社会了,十五岁不结婚就嫁不出去了。”

    “我爸妈也是为我好。”云绵绵敛眉,将林婶的脸色进收眼底。

    只要林婶知道了内幕,等到成绩出来后,她就有足够的支持,能和那家人面对面硬抗。

    云绵绵这时候在村里人面前越是委屈听话乖顺,等到成绩出来的那天,云家就越无法控制她。

    她从没想过要和霍宪定亲,也没有想过要借助霍宪的能力对抗云家那一家子的极品。

    云绵绵早已在心里分析过这家人,蒋素华和云建军一向都是一个唱白脸一个□□脸,云建军虽然能够牵制蒋素华,但是大多时候,家里都是由蒋素华做主的。

    而蒋素华佛口蛇心,可她有个致命缺点,就是极爱名声,她听不得村里有人说她不好。

    所以想要压制住这两夫妻不闹妖,说简单也不简单,但是说难,对云绵绵来说,根本就不难。

    “你呀,就是太善良太温柔了,才不知道反抗,”林婶见不得云绵绵委屈,心里一软,差点就要为她委屈了,“要是真有什么难事,你和婶子说,婶子一定帮你出头!”

    林婶到底是见不得自己从小看到大孩子受委屈,她再次摸了摸云绵绵的脑袋,一脸心疼。

    云绵绵感受到了林婶的善意,心底也软了下来,然而水塘那边的一声尖叫瞬间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两人对视一眼,都往水塘那边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