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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偶尔迟疑这符合所谓的“多体验一下过去没经历过的事”么,一边,他又还是在习惯性地走上了老路,把自己扎在战后的新政局上,有意无意又成了一个比较扎眼,特别容易招人恨的角色。

    战时需要新血,需要把年轻一代里能捧高的人都捧高,那既是因为战争年代,存在客观的人员需求缺口,也还因为在极端环境下年轻人走上高位,等同于是向后方公民昭告——瞧,我们拥有源源不断的后继力量!

    拥有后继力量,在一场一时看不见终点在哪的拉锯里,便等同于拥有希望。

    战时的希望靶向标战后还是很爱蹦跶,就多少有点不识抬举了,会刺痛某些人过分敏感的神经。

    崖会泉看起来猖狂,又一直卡着某种平衡,他把昔日有形跟今日无形的火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但拿回实权后走得每一步又都并不过火,他属于主动走到台前的那一类人,与习惯呆在幕后维持体面的那类人相隔而立,行事作风差距鲜明的两类人站在偌大棋盘两端,棋盘上摆的是刚刚稳定的局势,是燃烧了三十来年后终于平息的战火,是来之不易的安宁与和平建交。

    内部角力,双方默认的一条规矩即是,再怎么互相刺探折腾,也不该去动摇棋盘。

    崖会泉自认一直卡线行动,遵守规矩,对面起初看着也循规蹈矩,然而,天灾核心里的埋伏,庆祝宴会里的伏击,内斗掺和上了外交,对面居然有人隐隐出现想撂棋盘的架势,开始借着悔棋来助力,还释放出了针对信号……

    崖会泉没看出自己之前有意为之的行为哪步存在偏差,所以他在思考转变关键时格外摸不着头脑。

    “报告!”办公室的门朝两侧滑开,个人终端上飘着文件册的对接员快步走了进来。对接员没发觉长官只是摆了个聚精会神的架势,其实在端正严谨的走神,一嗓子几乎把崖会泉给“惊醒”。

    还好崖会泉这种人,比较擅长保持自己的人设,他倏地回神,面上半点不显,若无其事朝人略一颔首,接着思维无缝转回到面前任务上,快速浏览过对方呈上来的文件册,手指间夹了半天的笔终于派上用场,审核无误后在签字区签了名。

    对接员进来以前,崖会泉桌前飘着他梳理私人“作为”的小屏幕,上面是分区明确的两张列表,在抬眼看向来人时他顺手把小屏也暂时收回终端,对接员什么都没看见。

    这位对接员是秘书处的老人,很懂将军的规矩,本身也没有在长官办公室里乱看的坏习惯,他拿回了签字的文件册,高效做了番最终核对,将文件册转入发送区,然后朝办公桌背后的长官汇报了另一件事:“将军,通知一刻钟前下放到秘书处,两小时后将召开关于庆祝宴会伏击事件的联合会,特殊部队秘书处传信,说沃修指挥官也已在从招待公馆赶来联合办公署的路上。”

    看来有个人的即兴超长演讲已经结束了。崖会泉不动声色想,口头只平静道:“通知各部门做好大会准备。”

    “是。”

    秘书处的对接员领命而去,不在长官办公室逗留。

    崖会泉在办公室的门重新合起后再度调出小屏幕,他准备把这玩意彻底收了,留在开完大会后再接着琢磨。

    巧的是,他之前临时将屏幕收起,大约不小心碰到了分区调整键,屏幕上原本是他真正做过的布置事项在前,他随手列的“无意为之”事项在后,他在思考关键节点时把注意大多放在前者,后者罗列完后反倒没再悉心看过。

    等屏幕重新调出来,后面那块“无意为之”的事项清单调到了前方,他随意一瞥,“深海遗迹博览会”和“宁副院长”两个关键词组映入眼帘,让他准备彻底把小屏彻底关闭的手一顿。

    崖会泉盯着打在两个关键词组间的“X”符号,那是他自己随手画的交叉标志,意味着他完全不带其他目的去做的事意外致成了奇妙结果。

    他看了一小会,一个猜测便像穿透层层迷雾,在脑子里浮现出来——

    他似乎搞错了思考方向,所有“有意为之”的事,崖会泉自己心里都有数,症结关键不在他做过进行忖度的事情当中。

    他可能该从他压根没做过特别计划的事入手,去分析他不经意做的事情背后,是不是他做者无意,观者却有心了。

    沃修差不多半小时后抵达联合办公署,一进门就又被办公署外区的星媒给堵了个正着,等他进入办公半区,处理了一点大会前的小项工作与筹备任务,到联合大会开始前二十分钟,他才和崖会泉在通往主会议室的走廊上碰了面。

    联合办公署的行政大楼又是个轴对称建筑,光辉之翼跟特殊部队各持有一半,开联合大会的会议室、礼厅、公共办事处等均位于“轴线”上。

    沃修从特殊部队的办公区出发,走到主会议室门外走廊时,正好看见崖会泉领头,带着另一群人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

    遑论两人间已经发生了什么,沃修指挥官是不是已跟崖将军倾心表白了,公共场合下,他们在绝大多数人眼中看来,仍然是昔日的宿敌,如今不过是在局势牵制下才被动和平共处,出发参与了环境监测任务的人仅是少数,不是谁都见过两位指挥官和平交流的那幕。

    眼见对面,带着“乌漆嘛黑”代表团的沃修指挥官脚步一顿,视线笔直往自己这方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