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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识破

    乐旦和乐城都凑了过来,乐旦惊叫一声:“这不是周方哥哥么?爷爷,你画周方哥哥的画像何用?”

    “哈哈,自有妙用。”乐羊将画像还给吕先生,“很好,很好,就依此画再有劳吕先生多画几张。”

    “是。”吕先生恭敬地退下。

    “爷爷是要拿周方的画像到中山国求证他是不是周东?”乐城想明白了其中环节,微微一喜,“倒是个好主意,必定可以查得清楚。”

    “万一周方哥哥真是太子周东,爷爷要怎样对他?”乐旦微有担心,眯起了眼睛,“爷爷要杀了他不成?”

    “爷爷只管将他交与魏王,是杀是留,一切由魏王做主。”乐羊摇头微叹一声,“其实若周方真是周东,他暗中告诉爷爷实情,爷爷也不会为难他。国破家亡,他也够不幸了。可是他若藏身魏国,伺机作乱,就容不得他了。”

    丫环小眠进来禀报:“乐将军,外面有一个叫子良的少年要找乐公子。”

    “快请他进来。”听说子良到来,乐城顿时喜笑颜开,“爷爷,孙儿要去陪客人了。”

    “且慢。”乐羊心中一动,“子良是谁?”

    “王孙酒坊的店小二,怎么了?莫非爷爷也怀疑他是中山国的太子周东?”乐城调侃地笑了,“爷爷不要成天疑神疑鬼了,子良是一个纯良少年,魏国人。”

    “王孙酒坊可是中山国人王木公和孙东者所开。”乐羊蓦然眼前一亮,“周方手下有两个追随者,一人王松,另一个孙西敢。安邑先是来了一个周方,又来一个王木公和孙东者,若说是巧合,谁会信?走,爷爷随你见一见这个子良。”

    “爷爷……”乐城不想让乐羊见到他和子良关系无比密切,连他自己都怀疑他有龙阳之好,虽不愿承认,却每次见到子良都想和他亲近,“子良是孙儿好友,和爷爷并无交集,不见也罢。”

    “为何不见?”乐羊才不管乐城想什么,大手一挥,“一定要见。”

    乐城哭丧着脸跟在乐羊身后来到院中,子良拎着两坛酒站在院中的槐树之下,他背靠槐树,抬头望天,胸前虽然绑了束带,却还是微有突起,尤其是光洁的脖子和诱人的锁骨,无一处不显露出他是女子之身。

    乐羊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了子良的真身,不由暗笑。乐旦也掩嘴偷笑,上次公主告诉她子良是女子后,她本想转告乐城,公主却不让,说还是让乐城蒙在鼓里更好玩,她就一直瞒到了今天。

    子良听到脚步声,收回目光,惊见乐羊,忙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小人见过乐将军。”

    “你就是子良?”乐羊打量子良几眼,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两坛酒上,呵呵一笑,“你是来给乐城送酒?可是王孙美酒?”

    “正是。”子良不知乐羊为何对他大感兴趣,被乐羊审视的目光盯得很不自在,“不知乐将军有何吩咐?”

    “老夫就是想问你几句话,来,我们边走边说。”乐羊也不管子良是不是愿意,迈步朝后院走去。

    子良朝乐城连连摇头,乐城无奈,摆了摆手,见子良还不走,忙拉了子良一把,接过他的酒,小声说道:“不要怕,爷爷只是想随意聊聊。”

    “对,就是随意聊聊。”乐羊听到了乐城的话,也不回头,呵呵一笑,“子良,听说王孙酒坊开了分店,是在善信阁的对面?”

    “是的。”子良只好不情愿地跟上。

    “为何选在善信阁对面?”乐羊猛然回头看向了子良,“是不是因为王木公和孙东者和周方认识的缘故?”

    “周方?周方是谁?”子良自从上次周方几人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和周方有过见面,王松和孙西敢也从不在他面前提及周方和周方之名,是以他一下还真想不起来谁是周方。

    也正是周方和王松、孙西敢知道子良为人单纯,不善伪装,才不让他直接向周方传话,否则今日被乐羊突如其来的一问就马上露出了马脚。

    乐羊识人无数,一眼就看出了子良简单之极,方才的反问不是假装,他不由微微失望:“周方就是善信阁的主人。”

    “周方哥哥上次去过王孙酒坊,最俊美丰朗的一个,你怎么忘了?”乐旦好心提醒子良,主要也是她觉得子良竟然没能记住周方,太没眼光了。

    “是他呀……”子良想了起来,恍然大悟状,“最俊美丰朗的是司马公子,最嚣张的是乐公子,周方其貌不扬,又不怎么说话,谁会记得他?”

    “后来周方没再去过王孙酒坊?你家东家也没再提到周方?”乐羊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

    “没有,一次也没有。我家东家倒是常提司马公子和乐公子,从来没有提到过周方这个人,怕是早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东家做的是生意,卖的是酒,周方又不买酒,记他何用?”子良哼了一声,“周方一坛酒也没买过,小气得很,连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不多时来到了后院的假山,假山上有亭子,乐羊来到亭中坐下,吩咐下人:“来些下酒菜,老夫今日要喝上几杯。”

    “爷爷怎么今日有兴致要喝酒了?”乐城也来了兴趣,招呼子良,“子良快快坐下,爷爷难得陪我喝酒。若是他觉得酒好了,买你上百坛也不在话下。”

    子良很不高兴地坐下,他既不喜欢乐羊审视的目光,又受不了乐羊咄咄逼人的气势,却又不好拒绝,只好坐在了乐城和乐旦中间,和乐羊隔开了距离。

    “我、我是和你比试酒量,又并非上门卖酒,乐将军是不是买酒,并不要紧。”子良唯恐乐羊误会,忙不迭解释一句,拍开酒封,倒了几碗酒,“乐公子酒量大有长进,怕是在元旦之前,我二人就可以决斗了。”

    “什么决斗?”乐羊端起一碗酒,放到嘴边,刚要喝下,顿时愣住,“此话从何说起?”

    乐城微露尴尬之色,决斗之事他不敢告诉乐羊,只好支吾说道:“爷爷,我和子良上次比酒,随口开了一个玩笑,说是等我酒量三坛之时,就和他在城外一决生死。”

    “胡闹!”乐羊一口喝干碗中酒,重重一扔,“男儿志在保家卫国,岂可逞匹夫之勇?胜之如何?败之又如何?更何况和一个女子决斗,让人听了会笑掉大牙不说,还会耻笑乐家无人!”

    “什么女子,子良是男儿身。”乐城瞪大眼睛,呼地站了起来,“爷爷你再仔细看看,子良哪里是女子?”

    “爷爷还没有老眼昏花到分不清男女!”乐羊哈哈一笑,深为乐城的识人不明而感到好笑和担忧,“乐城,连旦儿都看出了子良是女子,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

    乐城看了看子良又看了看乐旦,想了想,还是问乐旦:“旦儿,子良真是女子?”

    乐旦被乐城的样子逗笑了,她瞄向了子良:“你直接问子良。”

    子良见瞒不过了,索性大方地站了起来:“乐兄得罪了,我确实是女子,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乐城的嘴巴张大到能塞进一个鸡蛋:“你你你真是女子?我不信,让我检验一下。”话一出口才知道失言了,不由尴尬地咳嗽几声,“我、我、我没有轻薄之意,就是觉得太突然了。”

    忽然感觉心中卸下了一块石头一般,乐城又笑了:“怪不得我总是喜欢和子良呆在一起,还以为自己是龙阳之好,原来不是,原来子良是女子,哈哈,太好了,我一切正常。”

    子良脸一红,哭笑不得:“乐兄怎么这样?不用你检验,我自己来。”

    她原地身子一转,双手弄开头发,再随意一束,转身回来,一个翩翩美少年摇身一变成了窈窕美少女,乐城眼睛都看直了。

    “子、子良,你,你怎么这么好看?”乐城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我、我、我和你相处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你是女子,我是不是太笨了?不对,是知道得太早了,要是再晚了一些知道,万一和你决斗,岂不是成了笑柄?也不对,再晚一些知道,万一和你勾肩搭背,就太荒唐了。”

    “你胡说什么,谁要和你勾肩搭背?”既然恢复了女儿身,子良也就不再假装了,她一捋头发,淡然一笑,“也没什么,你就算和我决斗,反正你也会输,我不会告诉外人你输给了一个女子。”

    “谁说我一定会输?”乐城拍开了另外一坛酒,“来,今日你我一人一坛,谁先喝完算谁赢。”

    “不要有意气之争。”乐羊让乐城和子良坐下,他今日不是要看二人斗酒,而是想从子良口中问出一些事情,“子良,你是如何认识了王木公和孙东者?”

    子良不假思索答道:“他二人和父亲认识,中山国亡国后,他们逃亡到魏国,蒙父亲收留和相助,才开了王孙酒坊。”

    乐羊点了点头:“他二人可曾回过中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