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他说话就跟连珠炮一样,吵得楚渊脑壳疼,楚渊冲他拱了拱手,行了一礼:“这位前辈,请问这是神墓之中吗?”猜想自己被异变的神墓卷了进去。

    白发老者:“!!!”

    他满脸震惊之色,难以置信地问:“你竟然能看得见我?福生无量天尊啊,老头子这一缕残魂待在这里不知道几万年了,多少人来来去去,一个能看到我的都没有,我都认命地习惯自言自语了,突然出现你这么一个能看见我的小家伙!”

    老者围着楚渊转了好几圈,又仔细辨别了一下他身上的气息,终于恍然大悟,盘膝坐到断头神像上,摇头晃脑地说:“种子,是种子啊……你身上有一丝种子的气息,那是我老早以前种下的,和我还有一丝联系,难怪你能看得到我。”

    这老者不管是说话还是举止,看起来都疯疯癫癫的,楚渊仔细查看,发现他的身体居然还是半透明的。老者坐在那无头神像上,神像却穿过了他大半个身体,这画面显得十分诡异。

    听他说起种子,楚渊深深一叹:“妖皇在我体内种下了种子,开花成熟时夺走了我的修炼天赋,我现在是个废人了。”

    白发老者:“嚯,现在的年轻人不讲武德啊,竟然用种子做这等阴邪之事,那是我以前种来打算泡茶喝的。我刚才看了看,你确实被种子掠夺了天赋,但也不能说就成了废人。”

    楚渊只觉原本沉寂如死水的心,再一次起了波澜。

    他那双失去神采的双眸里,有了微光闪过,对着白发老者深深一拜,“前辈,听您的意思,我还能修炼?还请您指点迷津!”

    老头嘿嘿一笑,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动,半点也没有世外高人的气质,反而更像是谁家偷跑出来的顽劣小孩,“小子,你为什么想修炼?我可不能白帮你,要不你带我出去吧,在这里待了不知道几万年,我早就待腻烦了。”

    楚渊指尖摩挲着放在袖袍里的那对灵犀角,放佛又一次看到宋如退婚时的决然模样,“我和一个人定下了五年之约,五年之后与她比试一场。”

    白发老者:“哦~就是说五年之后,你要赢过一个对手,是吧?这太简单了,有我出马指点你,这世间想胜过谁都不在话下。”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白发老者把话说的这样满,想必所求并非易事,楚渊问:“前辈的条件呢?”

    “小伙子,够上道的啊!我如今只是一抹残魂,希望你能尽你所能地复活我。当然了,这对你来说太难,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咱们可以慢慢来,先带我离开这里,我被困在这里太久太久了。你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对我放下防备之心,让我进入你的识海。”

    “好。”

    “就不再考虑考虑?让别人进入自己的识海之中,可不是一件小事啊,万一我是邪修,夺舍你怎么办?就算我没有恶意,一个不小心,也很有可能损坏你的识海,以后你就是个痴呆了!”

    楚渊无所畏惧,他从云端跌落到深渊,早就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这位前辈说能让他修炼,对楚渊来说,就是即将溺亡之人,能够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为了紧紧抓住那一丝丝希望,他不惧于承担任何后果。

    白发老者从楚渊的眼神里,看到了他的心声,“你这小子脾气挺对我胃口啊!五心向上,抱元守一,对我开放你的识海,老头子我来咯!”

    那道残魂从神像之上飞出,“咻”地一下钻进楚渊的识海。

    这个过程极为痛苦,像是有一把电钻强行打开脑颅,他强忍着那种痛苦,终于把残魂彻底收纳进去。

    那道灰色的残魂,一进入楚渊的识海,很快就读完他所有的记忆。

    灰魂老者咋咋呼呼:“原来这里叫神墓,真是奇奇怪怪的名字,天地间根本没有先天神灵,怎么会有神灵的墓地?这里埋的都是谁啊?

    以前那些初武者,不过是一帮武夫,难不成他们也配叫神明?笑话,要是他们都能当神了,那老头子我岂不是能封个神仙的爹、神仙的爷爷、神仙的太爷爷当当?

    小子,这地方一般只有武王境才进来,你没有修为居然也进来了,咱们俩可真够有缘分的!你想啊,其他那些被种子夺取天赋的人,当场就死亡,根本不可能进入这个武王境才能到达的神墓。

    偏偏你还活着,偏偏你进来了,看来是老天都心疼我在这里被关了太久,注定要放我出去啊!哈哈哈哈,你们这些狗杂种,把老子困在这里,没想到我还有出去的一天吧!”

    这位老前辈疯疯癫癫的,说的全是楚渊听不懂的词,一副也没打算让楚渊听懂,只是自言自语的样子,一个人被关了太久,老前辈习惯了自说自话。

    楚渊只能尽量挑重点的问:“谁把您困在这里的?”

    老者思索了好久,不管怎么拍脑壳,都想不起来,“不记得了,以后想起来再告诉你吧。我一缕残魂,被关在这里这么久,没有神经错乱发疯已经是心理素质强了,记忆有所残缺,是难免的嘛。”

    等他过去起初那股子激动劲儿,再一翻楚渊的识海,忽然哇哇直叫:“哇!哇!哇!你这小子不实诚啊,话都只说一半的,那可不是一般的五年之约,你跟未婚妻这一出爱恨情仇都能直接搬上戏台子演大戏了。

    这也不是一般的对手啊,叫宋如的小姑娘,绝对是中古以降第一天骄,这是个猛人,你想胜过她可不容易。武道必争啊,有意思、有意思,这小姑娘有意思,比你有意思,真要让我收徒弟,我肯定选她不选你。

    当然那是指二选一的情况下,你们俩都能选的话,我选择全要!多两个这么有天赋的小徒弟,它不香吗?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都要!不过我现在也没得选,咱们俩失意之人只能抱团取暖。

    其实要按照你们这个时代的划分来看,你这未婚妻的修炼天资并不是绝顶的好,甚至还有些平庸,但她自己走出了另外一条路,把异火炼制进经脉,这要是放在上古时候,她可就是开山立派的祖师爷啊!绝对是一号响当当的大人物。

    不过她这门派应该没啥人愿意加入,强是强,可炼化异火的那个过程太危险了,就这还没提那个过程有多痛苦。换成别人来,光是这危险程度,早就死过几万次了,从这方面来看,她又绝对算得上天赋异禀,足足炼化了九种异火,居然还没把自己给玩死?简直称得上是个武道奇迹。”

    他说着说着,自己都脑补笑了,“她这门派要是真有人加入,学她一起炼化、融合异火,怕不是当场就得门人弟子全都拿自己炸烟花,这门派存活率也太低了,我自己炸死我自己,哈哈哈哈。”

    楚渊不懂这个笑点。

    初武时代没有所谓的武道功法,所有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师父自己都是小白鼠,徒弟就是小白鼠二代。

    老者笑完解释道:“师父误打误撞搞出来的修炼功法,可能传给徒弟就是自杀的绝招,我们那时候师父传授功法,害得徒弟受伤都是家常便饭,就连我——咳咳、不提这个了。唉……之前答应你必定能赢她,是我低估了当世天才,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楚渊又问:“中古?”

    老头儿:“嗯,你们现在说什么上古年间,是把过往发生过的古事,全都统称为上古,其实在我们那个年代,是分三古,上古、中古、下古,上古又叫远古。

    上古年间,世上本没有武道,我们这些人摸爬打滚走出武道,武道起源可追溯到上古。路都是人走出来的,现在传承的道统,最开始也都是一帮武夫自己瞎折腾,那帮人就被称为初武者。

    之所以说宋如是中古以来第一天骄,那当然是因为上古有我啦!她虽然很强,比我还是弱上那么一丢丢的。她如果往上古里面排,那就是三古第二天骄。你可别觉得我是在吹牛,在我们那个年代,如今的什么七大宗派、什么妖皇,都是弟中弟,天下间最强的势力是我一手创建的天外天。”

    楚渊:“晚辈从未听说过这一门派。”

    老者纳闷:“是啊,刚才翻看你的识海,里面压根就没这个门派,我也奇怪呢。按说我那些徒子徒孙,应该很厉害才对啊,不可能没有道统流传下来。”

    楚渊:“还未请教前辈的名讳。”

    白发老者眯起眼睛,笑了一笑,声音里带着一股追忆,往昔峥嵘岁月啊,“我呀,诞生在天地之始,无名无姓。那时所有修为通天彻地的武修都被尊称为天王,而我实力太强,打遍天王无敌手,镇压了一整个上古时代,故而有人叫我——镇天王。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那些被我镇压的天王早就尘归尘、土归土,我也只余一抹残魂。好汉不提当年勇,你叫我镇老头就行了。楚小子,神墓似乎有所异变,咱们前去探查一番,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捞点好处,你如今基础太差,要想在五年内胜过你那未婚妻,压力可不轻啊,得赶快变强。”

    “镇前辈,宋如已与我退婚,不再是我的未婚妻了,您别这么叫她。”

    “嗐,你这么喜欢她,退婚算什么?要我说你就好好修炼,你那些师兄师侄都不知道死哪去了,以后你可就是咱们天外天唯一一根独苗苗了。现在咱没以前那么大的山门了,再叫天外天也不大合适,要不就叫天外天山寨?你就是寨主,我就是太上长老。五年后咱们打不过她就跑,打得过就抢过来她当你的压寨夫人!

    女人嘛,不就那么一回事?千万别听什么强扭的瓜不甜,那都是一个瓜,只要吃进嘴里,咋能不甜?明明是那些人扭不动才会这么说。不过我这修炼方法,可是很痛的啊,要吃一番大苦头,我们那初武时代没什么经脉不经脉的说法,修炼都是修rou身,rou身成圣,你以后可别因为太疼打退堂鼓。”

    楚渊不怕吃苦。

    他原本答应五年之约,只是还奢望着五年之后,还能再见到宋如一面。

    这时得镇前辈指点,又有了重新修炼的机会,天大的苦头都不怕。

    镇老头嚣张的笑声,在楚渊识海里回荡:“哈哈哈哈,好酒好rou,我来了!”

    第24章

    今天是王玄之邀请宋如参加赏花会的日子。

    一大早起来, 宋如就被一大屋子莺莺燕燕环绕。

    年轻小姑娘各有各的漂亮,有念奴娇这样不幸沦落风尘的歌女,也有被恶霸欺压的小镇女孩白晓晓, 还有从小被灭门变成孤儿、为了复仇加入邪恶组织的女杀手古霜。

    都是宋如为了维持剧情不崩,救回来的“女主”们。

    念奴娇为宋如选衣服:“姑娘难得出去一趟,一定要美得艳压四方。”

    气质清纯的白晓晓坐在桌边编花篮:“要是遇到小姐喜欢的花, 就把它摘下来,装进花篮里, 我会编花环。”

    古霜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英姿飒爽, “我提前踩过点了,这次赏花会之行, 一定保护好您的安危。”

    王玄之推门走进来, “你都离开杀手组织了,别说踩点这种黑话了行吗?搞得我们好像是坏人一样。”

    古霜拔剑, 挡在宋如身前,“国师,跟你说过很多遍了, 下次进我家主人的房间, 要先敲门,不可擅闯!”

    王玄之绕过她, 从怀里取出一对翠玉耳环, 递给宋如, “听听古霜说的是人话吗?倒把我当外人, 防贼一样防着我。就是因为她老警告我敲门,为了向她展示我在你心里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才故意不敲的。仙儿, 别戴念奴娇给你选的那对金耳坠,她眼光太俗,试试我这个。”

    王玄之这句话说的很长,只用一口气说完,前面夹着古霜,后面带上念奴娇,其实最想说的只有中间“仙儿”两个字。

    他说完以后就小心脏怦怦跳,唯恐这个称呼被宋如察觉,然后驳回。他很早以前就想这样叫了,在她第一次叫他太子哥哥的时候,也或许更早,早到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在天宫,他们都叫她仙儿,女娲宫的人、父皇……

    但王玄之和宋如关系一向很差,他只能听着别人那样亲昵地唤她。

    如今两人关系突飞猛进,王玄之表面上故作轻松,实则小心翼翼地试探。

    她会容许我唤她这样亲密吗?

    念奴娇:“姑娘长得漂亮,多富贵的扮相都能压得住,哪里俗了?”

    宋如:“试试玄之哥哥送来的耳环吧。”

    念奴娇:“那和姑娘身上的衣服不搭,等等啊,我再给你重新搭配一套。”

    王玄之只觉得一脚踩实在地面上。

    宋如应声了!

    她承认了这个亲昵的叫法。

    她没有驳回。

    呜呜呜我终于熬出头了!

    果然只有熬死她那个渣男意中人,本太子才能上位。

    其实宋如压根都没发现王玄之对她换了称呼……

    那么长一段话,谁能发现被夹在最中间的一声那么轻的“仙儿”,她的注意力就在他说的耳环上啊。

    王玄之大摇大摆地坐在桌边,让白晓晓起开,一副男主人的姿态,“你这花篮编的是什么啊,仔细上面的毛刺扎到我家仙儿,放着我来!”

    宋如笑着说:“我哪有那么娇气?”

    早在仙界时,宋如就向王玄之展示过她的仙力,尽管在娘胎里落下病症,无法发挥女娲后人血脉的全力,她仍旧把仙法修炼得很强。

    王玄之很清楚这一点。

    甚至知道,他都未必能打得过她。

    可就是忍不住想要把她当成一朵娇花保护,从仙界坠落下界的飞升通道里,遇到那么大的危机,他都不舍得让她出手,牢牢地把她护在身后。

    王玄之多想宋如娇气一点啊,想要呵护她,宠着她,纵着她。

    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王玄之决定找人背锅,“还不都怪我父皇,天天给我灌输你身娇体弱的观念,他那么宠着你,把我也害成这样了,都是万恶的惯性!”

    天帝确实待宋如很好。

    出门的时候,念奴娇抢了推轮椅的活,白晓晓在左面帮宋如打着伞,古霜站在右面像是一堵铜墙铁壁,保护宋如的安全。

    王玄之眼睛来回扫了几圈,愣是没找着安放自己的地方。

    他做梦都想当护花使者,奈何他家这朵娇花完全不娇,奈何他家娇花meimei身边还围绕着这么多跟他争宠的坏女人!

    最后还是宋如说:“玄之哥哥来带路吧,你走前面,我们跟着你。”

    王玄之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狠狠地记了这三个丫鬟几笔,迟早把她们全都发配出去!

    这座城市是春城,百花常年四季地开放,文人士子最热衷赏花作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