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琅琊周王寺
1228812288殴雪君听到这声雪君，满意于王奇山的识趣，嫣然一笑，如百花盛开。 1228812288“二百年前，申崔郑卢王五大世家于琅琊建周王寺，供奉周文王神像，并集合天下书籍，修万卷楼。设立琅琊文庙学宫，奉孔丘为至圣先师。此后，天下学问皆出于文庙学宫。琅琊周王寺，隐为诸侯、百姓之望。江左五国王室，即为彼时北方诸侯的后代。琅琊周王寺颁布《百家氏族谱系》的最新版本中，江左五国之南楚与南周可为侯国，余下三国为伯国。” 1228812288王奇山笑了“公、侯、伯、子、男，南卫如此富庶才是伯国，怎么看也比南楚、南周两候国强点吧？上面呢？春秋战国时期，诸侯百姓至少还有个名义上的共主，周王室。如今的北地五大世家、三大公国与江南诸侯，氏族百姓，以琅琊周王寺供奉的，一个死人为望。那些文人雅士，英雄豪杰，不觉得荒唐可笑吗？” 1228812288那琅琊周王寺，很有点众诸侯之太上皇庭的意思。琅琊万卷楼，可说是“皇家”图书馆，都看不出什么猫腻。只有琅琊文庙学宫，莫非是个暴力组织？ 1228812288有秦皇汉武的范例在前，如果五大世家仅凭学识、郡望、礼教就能扛起中原大地一片天的，那些出身王室勋贵、军阀、藩镇的枭雄们的雄心壮志，鬼谷传人的偷心窃国之策，莫非都被天狗吃了？ 1228812288比如薛二的父亲金陵候，就很有一统江东的意思。 1228812288殴雪君不语沉思，王奇山心里一沉！果然有猫腻啊。 1228812288随即换个话题道“雪君以为，五大世家为何能呼风唤雨？” 1228812288“雪君愚昧，不明白。”殴雪君凝神，清澈的目光中，透出一丝难得一见的锐审。 1228812288王奇山恍然，原来，这个女子真真是大有来历。那种锐审的感觉，他只从做了一辈子预审的老前辈那里，略微体验过，却再也难以忘怀。 1228812288只怕从昨晚到如今，都是逗自己玩儿呢。她能在这乱世中从容行走，不为各路诸侯豪强羁绊，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1228812288王奇山决定再试探一下，他一咬牙，问道“雪君，知道慈航静斋吗？” 1228812288“那是什么？雪君的师君，未曾与言。”殴雪君似笑非笑地答道。 1228812288师君都出来了，王奇山决定老老实实做人，不玩什么花样了。 1228812288他两年前被招来侦破假币案时，曽数次听到过这个称呼，是对来自大昆山的世外高人的尊称。 1228812288殴雪君，不是来自白云观，就是有个来自大昆山的师父。 1228812288只是，殴雪君的表情、反应，看不出是否听说过“慈航静斋”这个专有名词，很是可疑啊。 1228812288“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多，说错了，雪君莫笑。我以为，琅琊周王寺制定的《百家氏族谱系》，为天下士族制定了门第的高低，为贵族世家排定了等级尊卑秩序，这或许就是他们钳制天下诸侯的工具之一。” 1228812288这次，轮到殴雪君玉手抚额，笑言“奇山君，请说人话！师道尊严，古来有之，算不得什么。” 1228812288王奇山愣住了，“奇山君”这三个字，是警告吗？师道尊严…… 1228812288王奇山苦笑着道“实际上，我对这些东西也不是太懂，都是随便说来。不得不说，师道尊严，真是好东西。” 1228812288“这就是关键所在了。”殴雪君叹道；“教会天下每一人看书识字，何其难也。没有师道，何来学问？” 1228812288“在我们那里，这不是问题。”嘴上这么说，想到花花世界那边，建国后用了整整三十年、一代半人的时间，才大致完成全民基础教育系统的建设。王奇山有点心虚。 1228812288“在这里，是个很大的问题。这不只是语言与文字的问题，是资源如何分配的问题。人，总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谁也不想做离群的孤狼。”殴雪君的手，不经意间从茶几上掠过。 1228812288那里，有一本硬皮封面的书籍，《论语》。 1228812288从“资源如何分配”到“孤狼”，两人相视一笑，似乎隔在他们之间一堵墙，忽然塌陷了。 1228812288聪颖的殴雪君，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提醒他，有些话不能乱说，尤其在儒雅楼这个敏感的地方。 1228812288书架只能隔绝无心的窥视，有心人，能很轻易地听到他们的交谈。 1228812288因了殴雪君，周围的数个格子都坐得满满的。 1228812288而王奇山，对殴雪君的来历，也多了几分忌惮这个女神的见识与理解能力，至少与他这个来自花花世界的人在同一层次。 1228812288在花花世界的历史上，曾经在隋、唐时期呼风唤雨的五大世家，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只不过，他们在与皇权的碰撞中，失败了。 1228812288在这个世界，由于出现了某种特别的原因。士族阶层建立的琅琊周王寺与文庙学宫，实际上是知识文化领域的“自我封建运动”，更厉害的是他们祭出了师道尊严。 1228812288师道尊严这四个字，在他们的表述中，已经出脱礼教的范畴，有点宗教的味道了。 1228812288被他们奉为盛典的，是摆在殴雪君面的那本装帧精美的《论语》。 1228812288王奇山的优势，建立在现代社会对人类数千年文明历史的总结研究分析，对科技、政治、经济发展、历史事件与人性的深度剖析的基础上。 1228812288这也是他敢于冒犯女神的原因之一。 1228812288殴雪君明显不应该具备类似的知识储备与文化基础，不可能理解他的要表达的深意。 1228812288但是，王奇山还未说完，她就说出了“孤狼”，她知道他要表达却未表达的意思。 1228812288王奇山在她身上完全没有一点穿客的熟悉感，即便是现在，殴雪君给他的感觉仍然是陌生而神秘的。 1228812288他对自己的行为方式，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1228812288有一点是肯定的，无论如何，这个话题进行不下去了。 1228812288似乎，从这一刻起，殴雪君才开始正视这个来自花花世界的穿客、警官、思辨者之王奇山。 1228812288“如果王君能再做出一样可媲美于奶油沙拉或天龙八步的菜式，雪君当为君解惑。”殴雪君看出王奇山的尴尬，笑道。 1228812288“一言为定。一个菜式一个问题。”王奇山开启“吃货光环”，信心百倍地与殴雪君击掌；“第一个问题，百家姓。” 1228812288殴雪君凝视着“吃货光环”片刻，拿起《百家姓》，开始解说“由一本蒙书引发的学案”。 1228812288六年前，五大世家之一的清河崔氏，借口《百家姓》这本启蒙读物，与琅琊文庙编纂的《百家氏族谱系》相悖。没有将包括崔氏在内的五大世家、与北地抵抗外族入侵的三大公国王室，按照尊贵底蕴、影响力、贡献力与实力的大小多少排列，侵犯了他们的“名誉权”，发起了一场针对江左镇丹溪书院的声讨行动。 1228812288琅琊周王寺发出斥书，琅琊文庙学宫位派出高士亲临江左。 1228812288江左五国之中的南楚趁机发兵攻打南卫国，并快速占领江北大部分地区，兵临松岳城下。只从军事而言，那时的南卫国与现在的南卫国面临的局面基本相同。 1228812288南卫国王、卫公子的父亲，接到琅琊周王寺的斥书已经被吓到半死，又听到南楚大军压境的消息，惊吓国度，“嗝”的一声，挂了。 1228812288卫公子的哥哥，大王子即位，成为南卫国王。 1228812288新王即位，马上宣布要与南楚“谈判解决争端问题”，并派出二王子作为使臣，到松岳与南楚谈判，并修书向文庙学宫高士请罪。 1228812288南楚大将军芈睿要求南申割让江北八城，二王子不同意，被芈睿找借口杀了。 1228812288新南卫王不敢报复，又派出三王子做使臣去谈判。 1228812288三王子不想送死，发动宫廷政变，烧死了大王子，宣布自己是新的南卫王。 1228812288他的屁股只在王位上坐了半天，耽妃带领王城禁军突然包围王宫，把他从王位上赶了下去。 1228812288上次南卫与南楚的战争，在耽妃亲帅七千王都禁军渡江，一举击溃南楚五万大军后，宣告终结。 1228812288从那天起，耽妃就成为南申实际上的“女王殿下”。 1228812288耽妃入王城不过三年，还没有子女，她摄政南卫国的借口是，代四王子、也就是当时年仅十一岁的四王子申卫管理南申国。 1228812288四王子成人后，她会把南卫交还给四王子。 1228812288女子承王，即便是摄政王，也是前所未有的事。首先提出反对的是文庙学宫的高士。 1228812288女王殿下兵锋直指五大世家在江左的分支，江左水师封锁潜龙江，摆出鱼死网破的架势。文庙学宫高士悄然退出江左。 1228812288南卫王族收拢几个王子的部曲私军拥戴大王子的儿子、三岁的卫田，多次发动叛乱。都被女王殿下扑灭了， 1228812288王城，被折腾得支离破碎。 1228812288南卫申氏王族的男丁，也被女王殿下杀的七零八落。 1228812288最为过分的是，她把南卫王城的名字改了。 1228812288之前，为了纪念先祖，南卫开国国君，将王城命名为慕康。 1228812288耽妃觉得这个名字既无美感又无内涵，她在王宫外的广场上修了座九层高塔，并亲自题写了匾额，耽龙塔。 1228812288眈龙塔建成时，“恰逢”九九重阳节。 1228812288耽妃举办了一次堪称“史无前例”的庆祝活动，令南卫国境内所有的贵族、城主、郡守，带领属下的部曲私军，前往慕康城参加“阅兵式”。 1228812288在那个乱七八糟的阅兵式上，耽妃宣布，将南卫国王城的名字，由慕康城，改为眈龙城。 1228812288如此做法，当然招致所有人的反对。 1228812288当晚，王城大乱…… 12288122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