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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凉以前,一直都叫庄青瞿做‘小庄’,从未叫过他‘青卿’。” “别的吾不清楚,这一点可以确定。” “说实在,庄青瞿那性子按说,也做不出来没脸没皮诓人这种事。” “可见他是多饥渴,多想赶紧哄你喊他一声好听的?” 宴语凉听得甚是好笑又心疼。 …… 第四日午后,宴语凉批完折子闲来无事,不仅跑钦天监把荀长放出来了还带着他和奚行?检一起微服出城。 算是视察吧。 听了那么多的歌功颂德,毕竟兼听才明。总得亲眼看看。 宴语凉年少时不知溜出宫去多少?次,因?而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在最为轻车熟路的胡同口迷了路。 记忆中,当年这路明明很好认的——就那一个胡同口,西市最?有钱的“杏花楼”大而招摇的木质酒馆招牌无比显眼。 可记忆中的老地方如今却是数个胡同口面向八方琳琅满目,各种店铺的招牌到处都是,一眼根本找不到熟悉的牌子。 奚行?检:“陛……公子想去哪?西市容易迷途,不如?臣来带路。” 宴语凉:“那,去杏花楼?” 西市以前不大,不容易迷路。而最?中心、最?繁华的一处就是蜿蜒小秦湖边的酒家杏花楼。 没想到奚行?检又问:“公子,旧杏花楼老店址早已改成了贡院,新杏花楼如?今在西市有共五家分店,公子是想去哪家?” 宴语凉:“离小秦湖近的,或者最?大的。” 奚行?检:“单小秦湖旁边就有三家,方位不同,都非常大,日日生意火爆。” 宴语凉:“……” 荀长:“哈哈哈,阿凉还是随我们随便逛吧。如?今西市早与曾经不同,宇文长风刚回来那几日也完全懵着不认识路呢。” 宴语凉被拽进了熙熙攘攘的西市。 好多游人,无数店铺生意红火。胭脂水粉摊挑着雨露膏的几个姑娘个个身着彩色云锦。 宴语凉看着她们,回忆起锦裕一年,那时彩色云锦还是落云国的稀罕货,使者带来,开箱后覆屡珠光闪闪动人,比一般蚕丝更滑更好摸。 皇帝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听闻落云国是想大量船运来港贩这新布料,不禁苦笑。大夏除了庄氏澹台氏,只怕任谁都穿不起这么奢侈的东西。 后来听说,瀛洲跟落云买了不少?云锦,直至十年后的今日,瀛洲大户人家的姑娘依旧时兴个个穿着云锦。 而大夏有钱人家的姑娘,却早已经腻味了色泽明艳的云锦。 宴语凉这阵子也算见过不少?公主郡主,没一个是穿云锦的。反倒是民间姑娘十分喜欢,整个西市看过来十个里面得有七八个是一身花花绿绿的华贵珠光。 又路过公塾、路过孤幼园,里面书声琅琅,处处窗明几净。 公塾外面等孩子的妇女在大声聊天:“你说咱们小时候若有何种学堂该多好,有吃有喝又有朝廷给钱。哎,就该晚生?二十年,生?在锦裕朝多舒服?” “你知足吧,你不也在东市朝廷的女学学女红?学会了替人刺绣不是一样有银子拿!” “对了,听我家那死鬼说,工部在江夏修什么小水渠修好了。之后照模照样在洛水上游修一个,水患就一劳永逸了!” “啊,但是,修水坝得劳民伤财吧?” “你傻啊!大禹治水听过没有?也不想想那些淹掉的田地粮食又得值多少?钱了!” “也是啊。”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宴语凉死性未改,一进卖话本的铺子就两眼放光走不动路。 荀长陪着他挑。老板则低头看看《文蠹笑传》的插画,又抬头看看冷着脸僵硬无措的奚行?检。 这,这位公子长得好像画中人啊!可惜远不如?画中人媚眼如丝。 好容易从话本铺子满载而归,宴语凉又扑向隔壁摊子的糖渍瀛洲梅。大夏的梅子多青梅,瀛洲产的却是红梅,糖渍以后能放很久不会坏。只不过以前都是一颗颗包好单卖的,如?今却都散着卖。 奚行?检:“要吃吗?” 以前一枚铜钱一颗梅子。十年后,三个铜钱买了一大包。 宴语凉:“这么便宜了啊。” 奚行?检:“如?今都很少?有人买这个了,太过甜腻。” 宴语凉不信,咬了一口却也觉得太甜腻。可是好奇怪,犹记少?年时第一次吃到这糖渍梅子惊为天人,后来每每来西市必买,觉得比宫里的点心都吃。 当年记忆中的好东西,如?今再比樱儿的梅子炖rou、比奚卿的手制梅干……已经完全比不了了。 …… 夜色渐浓。 宴语凉:“好像一路走来,一个乞丐都没见着。” “人虽多、摊贩也多,地面却很干净,没有人乱扔的杂物。” 一切和记忆中都不一样了。十年来,大夏该收容的收容,该整治的整治,一转眼已经是真正的几近盛世繁华的井井有条。 路边小孩子在吃着糖葫芦玩着小烟花,老头子笑着看他们。在往前走,是十余座高楼联袂、灯火通明,宴语凉一时都以为是什么新修的佛堂寺庙。 荀长:“是翰林院。湖对面那个大的,是京城贡院。” 宴语凉:“啊?搬到这么繁华的地段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