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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给他进皇陵,他要缠着他的手脚、跟他进同一口棺材,永远据为己有,你中有我永不分离。 他亲吻他的指尖,他想很多人都以为他疯了。 他就要这么疯下去。是他挚爱的陛下,最好的阿昭,把他逼上的不归路。 …… 有什么温暖的东西钻进被子,熨帖了过来。 胸口的隐痛被驱散,安心又踏实。 庄青瞿终于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境里脱离,安稳地睡了一会儿。再度睁开眼睛时,有人暖乎乎的趴在他身上、枕着他的肩胛。 天都黑了,缀满星辰。 他不高兴。有些人还知道回来啊…… 沐浴过后的身体暖暖香香的。温暖的心跳,一下一下隔着薄薄的布料有力地传过来。 庄青瞿闷闷的。却还是张开手臂把人紧紧搂住,不够,在他的发顶又亲了一下。 怀里人像是睡着了,没有动。 但他没有睡,庄青瞿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贴里湿了一片。他把人抱得更紧了,他倒宁可他像以前一样呜呜呜嗷嗷嗷的,也不想他这般咬着牙隐忍不出声。 他还是喜欢他呜呜呜呜呜。 老宴家本来就都喜欢鬼叫鬼叫的。英王也喜欢鬼叫,英王妃天天嘻嘻嘻,郡主喜欢嘤。 又何必压抑自己的天性。 他其实也更喜欢年少时和失忆后,那个总是活泼开心的阿昭。 他用指尖去替他拭,宴语凉吸了吸鼻子,躲了一下。 锦裕帝小声道:“你终于肯醒了。” “嗯,醒了。”庄青瞿用力搂了他一下,“过来,给我好好抱一抱。” 他声音温柔又无奈,收紧双臂将人嵌入骨血,又去吻怀里人的额角、脸颊。吻到泪痕咸咸涩涩。 他不问他哭什么,却问他:“阿昭这一下午,都去了哪儿逛?” 宴语凉没去哪里逛,他只是洗完之后在温泉旁边磨蹭着发了好一会儿呆,一直发到了夕阳西下。 想回来,又不敢回来,就那么拖着。 庄青瞿心疼又好笑:“阿昭还是……害怕同我解释不清家父当年的事?” 宴语凉抵着他的胸口,微微摇头。 他以前怕。那个时候的大夏一步不容差池,半点撑不起无法完全确定的人和事。那个时候他与小庄也都还年轻,有太多的不确定,他真的不敢冒那个险。 可如今,他靠在岚王温暖怀中。 他们之间已有了坚固不破的信任,再也不怕。 可还有其他很多事。 很多事,开不了口。 要他怎么跟岚王说,当年的锦裕帝事事努力权衡,权衡不了就折衷,折衷不了就去骗,可当骗都骗不了的时候…… 他那时想的是,事已至此。 既说不清,又不可控。 事已至此。 那他此生也就只能对不起小庄了。 少年炽烈如火的真心又怎么样?浇熄就行,扼杀就行。他不难过。 他许庄青瞿在朝为官、建功扬名。但他同时更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压制、cao控,这样哪怕有朝一日庄薪火的事再被翻出来,又或者再出了什么别的意外,庄青瞿也不会有还击之力。 他看得到小庄委屈愤怒的眼神,他能承受他压抑着恨意与失望的亲吻。 没关系。 因为他从来没有指望有朝一日能再和小庄在一起,没有指望他能再红着脸、微微羞涩地问他可不可以亲亲。 他没有指望小庄会原谅他。 庄青瞿沉默着。 半晌,他抚了抚怀中僵硬的人,声音无奈又心疼:“傻阿昭。” “这些,我早就知道啊……” 宴语凉喉咙深处终于发出一声沉沉的呜咽。他头痛,胸口被牵着一起痛,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岚王早就知道。 唐修璟之前也一直劝他:“其实这么多年,岚王一直都懂。皇帝哥哥你千万不要怕,他即便全都知道不还是一心待你好。” 可就是因为如此。 正因为他那么好,他才尤其觉得难受和无颜以对。 其实后来那么多年。 那么多年,一次又一次的拥抱和肌肤相亲,guntang的话语、炙烫的心跳,睡梦中有人陪在身边的安心旖旎,已然潜移默化地温暖了他。 滴水穿石,积土成山。 他开始越来越能够体会,那些帝王家不该有的、却压抑不住的喜悦和酸楚。他开始渐渐相信史书上告诉他根本不会有的东西。那些他本以为流星一般转瞬即逝、是沧海一粟般可遇不可求,千万人中不可企及的一线流光。 他以为他一定会孤独一生,可他却遇到了小庄。他一定不会降临在他身上的,诚挚的、专一的、炙热不变的真心,他原来真的见到过。 真好,可惜已经太迟了。 还有什么用呢,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小庄还被他逼得喝下毒药。他做过的没法回头的事情,太多了。 倒不如彼此都忘了。 他已选了他的帝王业,选了与黎民百姓一起扛过这晨曦前的沉沉暗夜,而早早放弃了一己私心。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很多重担、很多身不由己,谁跟他在一起都很难不委屈。 而小庄,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人。 不像他一般满腹城府、满心算计。不会让小庄受半点委屈和伤害,能照顾小庄的身体,好好陪着他甜甜蜜蜜地过一辈子。会特别心疼小庄、特别护短,天天在家里痛骂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