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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节

    “别叫我妈!我没资格做你妈!我是个什么妈啊!从你出生一天好日子没让你过过!还让你惹了这身罗烂!欠债得靠出卖自己来还,还得笑着跟我这个妈装没事儿!我是个什么妈啊,我哪儿配做个妈啊!滚呐,离我远点儿!要是没有我这么个妈,你哪用受这些罪啊!”冷秋伶早已泪如泉涌,在她这命途多舛一辈子,噩耗也罢,生离死别也有,但什么都没有那个凌家派来接她的凌犀的大嫂跟她说的那些所谓的冷暖和凌犀的相知相交史更让她心痛,那是她的孩子啊,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rou啊,她是真得瞎啊!那块儿rou在被人拿着小刀儿一刀刀戳的时候,她都在干什么啊!

    坐台还债,杀人收监,强婚霸娶,这些剜着她的心的过往,让她恨不得20多年前就死在那场爆炸里,那这个世界就没有她女儿来受罪了。

    她的女儿那么乖,那么乖,乖的让她死心塌地的放弃所有,心甘情愿的为了她做一个最最平凡的瞎子,然而到头来,突然有人告诉她,这些都是她的梦,她的女儿早就已经在一步步的走着她当年的老路。

    “妈啊,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我好好的,求求你,别这样儿了!别这样儿了啊!没事了……没事了……真得没事了……”冷暖懵了,看着这个她从来没见过的激动的mama,她害怕的抱着她的腿,一遍遍的安抚着,许久的许久之后,冷秋伶不再激动。

    “过去?别天真了,现在才是开始!”冷秋伶自嘲的一笑,一字一顿的说着。

    “妈……都过去了,他现在真的对我很好……”尽管这话说的不合时宜,冷暖却很想替凌犀辩解点儿什么。

    “他对你好?打你三天好一天,这样的日子,能新鲜几天?这种霸道不讲理的男人,你指望他能给你一生幸福?我是瞎,你也瞎了么?”

    冷暖早就没有那种精神去分析她在那里知道了这么多这么多细节的东西,她在乎的只是这越来越乱的局势,她想过妈在知道这一切之后所有心痛垂首的反应,却唯独没想过她会在这个事儿上死抓着不放。

    “妈,凌犀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差……”想要说点儿什么,可才一开口就被冷秋伶过度忿恨的切断了,“狗改不了吃屎,他们那种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人!”

    如果‘他’是凌犀,那那个‘们’又是谁?

    当此后的几年,每每站在刻着mama名字的墓碑前,吹着夹杂烧纸灰的小风,冷暖都不由得想起这一刻,如果当初追根究底在这个细微的字眼上,那也许很多悲剧都不用发生了。

    但是有很多东西就是正着走的,它们经不起后悔。

    冷暖不知道凌犀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更不记得是怎么打到一起去的,她只记得凌犀那除了她从来都没人打过的脸被她妈狠狠的砸着,每一下都让他的脸歪向一边儿,他最在乎的面子尊严通通都消失殆尽,虽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却声儿都没吭的忍受着这匪夷所思的辱骂。

    “妈!别打了!别打了!凌犀,你先走,先走啊!”

    劝也不是,说又不行,冷秋伶像疯了似的,狠狠的抽着她根本看不见的凌犀,而凌犀竟也一动不动的让她打,最后冷暖让乔滴滴死命的拖开了凌犀,而她则心疼的挡住了完全收不住情绪疯狂的冷秋伶。

    啪!啪!啪!啪!

    直到二婶儿哭着抱紧了冷秋伶,冷暖的脸上才少了一切火辣疼痛的来源。

    也许是耳朵遭到重击,冷秋伶那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仿佛跟她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只有一些声音似远似近地透过来。

    “够了!别打了!你不心疼我心疼!”

    冷暖像听入了神儿,看着凌犀那终于绷不住气愤不已的拉着她,叫她跟他走,她握着他那手心沾染着汗液的手,轻声细语。

    “放开我,凌犀。”

    ……

    毕竟年纪大了,那天的情绪激动的大闹,到最后是在冷秋伶气的心脏病发后划上句号,等被120车送到了就近的医院一翻急救,那个带着眼镜儿的大夫说,虽不严重,却受不得刺激。

    冷暖已经三天没见过凌犀了,关于那过旺种种,冷秋伶释怀了一切,偏偏在和凌犀有关的问题上却毫不退步,关于这个事儿,她有着一种冷暖从没见过的执着,甚至可以说是偏执。

    乔滴滴哄,她笑而不答,二婶儿劝,她闭目养神,冷暖则是什么都不敢说,生怕她再一个犯病儿,气了过去。

    而这些天她跟凌犀之间也仅限于电话儿联系,每天晚上的时候冷秋伶都看着她,要求跟她一起睡,而每当躺在一起的时候,毕竟冷秋伶的眼睛是看不见的,冷暖简直觉得自己就像是小时候看得北条司的漫画《猫眼三姐妹》里的那三个动作轻如狐蝠的神偷儿美少女了。

    她的动作很轻很轻,轻的即便冷秋伶竖着耳朵听着,都察觉不倒任何蛛丝马迹。

    因为她做的事儿很无聊,她只是发着自己的呼吸声儿微信给凌犀,而她耳朵里塞的耳机里面的音量也一早被她调到最小。

    “你不在,我睡不着。”

    矫情的多了,人也就习惯了,对于凌犀这一天比一天干哑的声音,冷暖很气愤。

    吸烟有害健康,想这个烟囱,他怎么就不懂呢?

    “……”

    然而尽管气忿,她却仍是只能呼吸着近乎空白的一段儿录音传了过去。

    “你再不回来,老子真她妈快抽死了……咳咳……咳咳……”

    听着新发过来的微信,冷暖甚至莫名其妙的让喘气儿给呛了一口,要不要这么心有灵息?

    “……”又是呼吸,她只能是用呼吸证明她听见了。

    “我跟你说,我可真忍不了,没准儿我明天就冲你哪儿去抢人了!”

    听他这么一说,冷暖皱眉的连发了两条儿短的,表示呼吸急促,以凌犀的智慧够理解了。

    结果过了许久,他才回过来,果不其然,是句长的。

    “行了,我还没疯到那份儿上,我爸也说这事儿得牵就你妈的心脏病,说等好一点儿的时候,他过去谈,不过我说,你妈也精神不好吧,实在不行送去看看吧,这么折腾,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回应他这句话的,当然也是一条儿漫长的呼吸微信。

    一声叹息,她想,他会懂的。

    睡前的地下工作者般的沟通之后,冷暖屏住呼吸看了眼身侧的闭目养神的mama后,抱着枕头翻了个身,莫名的,她有种在高压犯错误的刺激。

    心理学上有一种情结,叫罗密欧与朱丽叶情结,说的就是,一门婚事,父母越反对,子女越坚持。

    在这并没有见面的日夜,不知道为什么,冷暖反而觉得跟他的心贴的很近很近。

    原以为时间是解决一切纠纷的致命武器,然而当墙上的表盘不知道转了若干个圈儿之后,冷秋伶却还是拒绝跟冷暖说有关于凌犀的任何事儿。

    她的态度坚持的可怕,就是那句,不同意。

    而这件事儿纠结到第七天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致命的逆转,这要从谭四的到来提起。

    冷暖也曾经给谭四放过钱,所以当她看见他手里的两个金属小箱儿的时候,一眼就能认出来。

    每个箱子装满就是200万,乘以二,就是400万。

    “小秋,钱我带来了。”

    “麻烦你了。”冷秋伶的客套之下是nongnong的疏离,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她有那么一丝不自然。

    的确,如果不是冷秋伶想把凌犀给冷暖还的那些债都堵上,她也许永远都不会跟谭四开这个口的。

    “钱我可以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眼神闪烁间,谭四睿智精明的眼又怎能不察她的冷讽。

    “谭四,你果然还是谭四。”

    “小秋,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但是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没有谁是复制另外一个人的,别把我们的过去强加到孩子身上,给孩子个机会吧,好么?”

    ……

    这段儿对话,两个人是背着冷暖说的,在冷秋伶的并不欢迎下,谭四爷很快就走了,人走了,钱留下了。

    她不知道这对儿旧情人在做着什么样儿的交易,但在此后的2个小时后,当凌犀被自打四爷走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妈的一个电话叫来,并且给了他那两个箱子后。

    她什么也没说的进了房,关门之前并没跟冷暖呼喝任何一句大声的话,也没有提任何一个撵凌犀走的字儿。

    当凌犀和冷暖对视一眼之后,俩人都明白。

    危机解除了。

    ……

    在次之后冷暖上班的时候,曾经找过四爷,她不是傻子,妈的态度改变,和那笔凌犀收的不情不愿的400万,一切都来自这个流着跟她一样血液的四爷。

    “四爷,谢谢。”

    “幸福靠自己抓的,抓住就是你的,抓不住咱们也并不强求。”

    四爷的一笑,温暖到冷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再一次,她竟是那么的想叫他爸爸。

    至此,冷秋伶不再对她的感情发表任何意见,她和凌犀的婚礼流程在这么一翻折腾之后,又开始上了正轨。

    可一切也并不像从前,破镜不会重圆,有了裂痕,就永远没办法修补。

    冷暖感觉的到,凌犀对冷秋伶的态度越发冷淡。

    ☆、22 死了,都死了

    武侠里的江湖就是主角到处晃荡,现实里的过日子也是处处充满了插曲儿。

    对于冷暖来说,明明早上还因为凌犀一大早上大老远的跑到乔滴滴这儿接她上班小小的幸福了一上午,紧接着吃了两荤一素的不算好吃的盒饭之后,干劲儿十足的忙了一下午之后,就倒霉催得来了场不大不小的车祸。

    看着那驾驶座后椅背的口袋里戳出来的那一把锋利的刀,冷暖揉着自己撞到副驾驶椅背的脑门儿,真是抹了一把冷汗,十分庆幸自己还算轻飘的体重,在急刹车的当下,被那么违反常规物理规则的甩到了另一端。

    否则,她想那把刀一定会从她的眼珠子一带捅进去,她想象这那个画面,带血的窟窿,或是刀尖儿直接扎出她的眼珠子。

    那画面,只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二少奶奶,对不起,对不起,我随手就放这儿了,没当回事儿啊!”

    被指派过来接送她原本是凌国仁的司机老王,下了车后一直弓着身子,手都吓哆嗦了,频频抹着冷汗。

    如果当时冷暖不是忙于跟刚好来电的凌犀避重就轻的说着她今天的幸运,以她的观察力一定会发现司机老王在掏出那把干净的刀后深呼一口气后的放松。

    所以说,幸福总会让人间歇性瞎了眼睛。

    ……

    “我说凌犀,你有完没完,用不用天天这么恶心人?”

    此时冷暖电话儿的彼端,皇甫烨已经因为同一张饭桌的凌犀讲了二十多分钟的电话而全身不爽。

    天知道,地知道,是个哥们儿都知道,凌犀从小就她妈膈应磨磨唧唧捐款给移动联通小灵通,上学的时候,因为他泡小妞儿挂电话勾搭,他不知道是摔了他多少手机,好在那时候他妈单位各种通讯公司赠手机赠卡,他有着源源不断的货源,所以根本不怎么当回事儿。

    可这现在呢?瞧瞧,他一天天的单位也大,出来喝酒还打,磨磨唧唧的还净说那些没有营养的话。

    恶不恶心人呐?

    皇甫烨翻了个白眼儿跟一旁一直笑眯眯的练练姐交换了个眼神儿,俩人儿非常心有灵息的无奈的摇了摇头。

    “cao,老子打电话碍着你什么事儿啊?”收线,凌犀就抓着唠的发热的手机就挥手朝皇甫烨砸过去,皇甫烨虽然长得像个精致的摆设,可他到底是从小跟凌犀闹到大的光腚伴儿,他这手也利索的抄起桌儿上的蒜头就飞了过去。

    于是乎,像从小到大的每一次胡闹,这俩人前都特像个人似的俩大小伙子就完全把练习当摆设儿的你砸我撇的闹上了。

    “我求你俩了,瞅瞅别人那眼神儿,就跟我刚从精神病院把你俩硬接出来似的。”练习回手儿跟服务员比划着再来三双筷子,那表情,无奈极了。

    “啧啧啧,你这精神还有资本说我俩精神不好呢?”

    “我无条件表示同意。”

    帅气的撂着头发,刚下战场,皇甫烨立即调转墙头举双手双脚迎合着凌犀的讽刺。

    没错,在他俩看来,练习疯了。

    30岁的女人,端庄惠秀,事业有成,以练习的条件完全可以像捞火锅似的拿双筷子在这个城市的青年才俊里挨个儿扒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