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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车上也就几步的距离,他肩头湿了大片。 上车后,两人的距离不得不拉开,分别坐在了后座的两端。 保时捷稳稳启动,坐在副驾的佣人递上毛巾,让他们稍微收拾一下。 盛恬用毛巾擦了下脸,转过头小声说:谢谢。 段晏扬了下眉当作回应。 他正用毛巾擦掉手上的雨水,那是双养尊处优的人才会有的手,宽大而修长,手指骨节分明,水珠被细细抹去后,只留下瓷器般温润的光泽。 车厢内有潮湿的水气。 披在盛恬身上的风衣到底还是沾了雨,水珠从衣摆的边缘滴到她的腿上,轻微的凉意让她下意识收了收脚。 段晏把用过的毛巾放到一旁,视线往左扫去。 车窗外是连绵不断的大雨,街道与房屋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 只有盛恬的侧脸被衬托得分外清晰。 她有一张骨相极好的脸,鼻梁很挺,鼻尖却稍稍有点翘,弱化了她五官中的美艳感,多加了一笔别有风情的清纯。 这会儿小姑娘不知道在想什么,长睫低垂,人坐得很规矩,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被裙摆的褶皱挡住了少许。 赏心悦目的画面,让段晏目光一滞。 刚才躲雨的时候,她的双手也是像现在这样。因为害怕而拽紧了他的风衣,突起的指骨白得近乎透明。 在他眼前晃了很久,闭上眼也抹不掉。 司机知道该先送盛恬回家,车在盛家老宅的大门外停下时,已早早有人撑伞等在那里。 盛恬把风衣还给段晏,刚要开门又扭过身来:你回去记得保暖,不要感冒了。 好。 段晏勾唇点了下头,周身疏离的气质似乎褪去了刹那。 但在盛恬下车后,那些距离感就立刻重返回来。 车里开着空调,可他还是觉得比刚才冷。 到家后洗完澡,厨房已经备好了热汤。 段晏换了身衣服下楼,苏幼琴笑盈盈地招手叫他过去:来,把汤喝了,去去寒。 入口的鸡汤熬得鲜美。 段晏刚尝一口,就知道不是仓促准备的,喝完后他放下碗,问:刑叔叔等下要回来? 提起刑致远,苏幼琴脸上的笑意就更加明显。 他听说今天你回永南街,能推的应酬全推了,可惜还是有点事,路上耽搁了。 她把碗递给保姆,你和老刑也很久没见了,晚上留下来吃饭? 段晏淡淡地嗯了一声。 刑致远是他的继父,一个脾气温柔又细腻的男人,能包容并满足他妈所有的要求。 不像他爸段谨明,活得大大咧咧,总是忘记苏幼琴嫁人前也是苏家的大小姐,难免会有一些矫揉造作的小缺点。 苏幼琴喜欢插花,这会儿手里拿着一枝长长的红毛草,绕着镜面的花器左右看了看,就轻轻地将其插在了几株蜡花旁边。 外面雨下得大吧?你也真是的,刚回来就又出去,什么事非得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她说话声音向来很轻,话里那点责备的意思也不重,就纯粹是心疼儿子白白出去淋了场雨。 段晏简短道:去见朋友。 他才洗过澡,头发吹得半干,搭下来稍稍盖过了眉。 刚换的上衣颜色浅,衬得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是他在外面难得一见的温柔模样。 苏幼琴看他一眼,没有追问什么。 她清楚段晏的风格,没有主动提起去见了谁,要么就是觉得不值一提,要么就是不想说。 能在刚回家一杯茶还没变温的时候,就急匆匆出门去见的,只能是后者。 段晏下午没别的事,坐在桌边陪他母亲聊了几句,手里不自觉地把玩着那部黑色的手机。 他本来不知道今天盛家的人都回来了。 是盛淮吃完午饭后在群里吐槽,说他如今表现得太出色,害得他们被盛老爷子瞪着训了一顿。 吐槽完了也没忘记夸夸人:【不过盛恬这次倒乖,知道帮哥哥们说几句好话。】 看到那条消息时,潜水多时的段晏才打字问:【盛恬也来了?】 【重点在这里吗?】 【你能不能稍微给我们留点成长的余地,当谁都跟你一样工作狂呢?】 【你大学暑假去UBS实习的时候,我就早该知道,你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将来也不会放过我们。】 盛淮后来还在群里说了些什么,段晏没有分心去看。 他拿着手机想了一阵,最终还是给盛恬打去了那个电话。 沂城这场春雨,陆陆续续下了半个多月。 雨停后,天气逐渐转热。 早上盛恬从睡梦中睁开眼,本来还迷迷糊糊地不想起床,结果突然想起今天画廊的前辈要带她去见一个艺术家,顿时就精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最终选择了一家叫此间的画廊入职。 前两周都在熟悉画廊的各种基本内容,今天总算能干点策展人该干的事,小姑娘出门的时候都是哼着歌下楼的。 搭电梯到了车库,盛恬按下车钥匙,坐进了她的新车里。 新车是辆白色的宝马,这款不是豪车的配置,属于大街上挺多人开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