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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远低头,给傅老爷子打去一个电话,后面的人在傅嵊耳边说了几句话,傅嵊盯着何远,伸手想去抓他却被躲过,而两人之间又有其他人阻挡,他根本没办法再碰到何远。 傅嵊求着他:“何远,我们不离婚行吗?” 何远盯着指尖。 傅嵊突然挣开钳制想抓何远的手腕,不料何远反应激烈的跳开,虽然很快发现傅嵊没碰到他而镇定下来,但那一瞬间的过激反应刺激到傅嵊,他整个人呆住了,看着何远,流露出不敢置信和难过的神色。 他不知道何远怕他到这个地步。 何远的反应似乎比离婚更刺激他。 何远有些尴尬,他反应太大惊小怪,一瞬间自己都觉得矫情,“抱歉。” 他道歉,傅嵊看上去却更难过了。 傅嵊嘴巴开合几次,想说什么,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脑子乱糟糟,心脏疼得难受,原本蓄势待发、意图在这段感情气吞万里的雄心在何远躲避的目光、抗拒的动作和客套的礼貌下,轻易瓦解,溃不成兵。 “商量好了吗?”工作人员突然问。 何远应声,傅嵊依旧没听到似的,盯着何远不放。 工作人员:“审核已经下来,没问题的话,将注销你们的结婚证。离婚证可以当天取,也可以缓几天再说。” “今天取吧。”何远说。 傅嵊低声说:“改天行吗?离婚申请一个月内都有效,方稷在找你,给我点时间处理他们,然后再离婚,那时你会比较安全。” “就今天。” 傅嵊有些失魂落魄,想着何远有多讨厌他才会迫不及待离婚,连一天都等不及。 傅老爷子插手,何远态度坚决,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试图挽留,拼命做一些惹人讨厌的无用功。 “结婚证已注销。” 工作人员按部就班的告知程序到了哪一步,听在傅嵊耳里,像冰冷的催命符。 傅嵊心里烧得慌,看着工作人员去打出离婚证,徒劳无功的看着,无能为力阻拦,又回头看何远,何远偏头去看窗户外面,金色的阳光落在他身上,虚化了他整个人,好像下一刻就会突然化成烟、化成尘埃那样,陡然消失在眼前。 他被高高吊在空中,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脚底只有一条薄如蚕丝的细线,稍一用力就会摔下去,偏偏两边都有人拿着火把灼烧这根细线。 “何远……”傅嵊嘴唇嚅动,声音细如蚊呐,“不走好不好?” 但除了在他耳边轰隆作响,没人能听见。 “这是你们的离婚证。两位从今天开始正式解除婚姻关系,从此以后,婚嫁自由,互不干涉。” ‘梆’一声,手起刀落,红章盖下,送来嫣红如血的离婚证,宣布他们不再是夫妻关系。‘铮’一声,细线两头都被烧断,傅嵊坠入不见底的深渊,完全被失重感淹没,心慌得更厉害,以致四肢无力,呼吸都开始变缓慢,乍然间好像出现幻听。 何远拿了离婚证就走。 傅嵊还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离婚证,直到被催促让出位置,他才起身离开。 傅老爷子的人见他没拿离婚证,刚想拿起来,傅嵊去而复返,小心翼翼拿起离婚证妥帖的放在心口处的口袋里,掌心按着那儿离开。 *** 离婚过程无风无浪,何远揣着离婚证回季白书的家,将离婚证扔桌上就趴在床上睡觉,直到晚上在餐桌上简单提一句离婚的事,季白书和王元燿瞬间安静。 季小吉人小鬼大,已经知道离婚什么意思,悄悄给他送来心爱的小熊和糖果,也乖乖写作业不烦人。 何远在季白书家里住了三天,被当成易碎玻璃那样小心翼翼对待,搞得他浑身不自在,很快在外面找了个房子搬出去。 季白书挽留失败,何远决意搬出去住。 新租房里家具一应俱全,就是没有他熟悉的书籍和用惯了的东西,比如衣物、通讯器和银行卡等,都还在傅嵊那里。 何远去挂失银行卡,重新开了一张副卡来用,衣物和通讯器等东西可以再买,他不打算要回来,因为不想联系傅嵊。 搬出去住的头一个月,何远经常能察觉到一股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回头去看又找不到,有时候半夜起来能看见楼下停着一辆车,白天起来又看不见了。 如此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何远拨通傅老爷子的电话说了这件事。 那股视线、那辆车就没有再出现。 某天,何远接到一个陌生通讯,对方一言不发,何远喂了几声,意识到那边的人是谁,于是也不说话,最后还是傅嵊败下阵来。 “老爷子拉下老脸联系以前的人脉,硬是在这关键时期弄了几个外派出去的任务让我去执行。”傅嵊在通讯另一端说着话,“如你所愿,你能清静一段时间了。” “我没想打扰你,只是有时候太想你,克制不住想见你。等我回神,已经出现在你周围。何远,我知道你想跟我彻底断干净,但是能不能……能不能别做太绝?至少,别那么快,给我点时间适应,你能不能看在过去六年的情分上,就当可怜我,别对我赶尽杀绝。” “我不打扰你,远远地看你,行吗?” 何远:“优柔寡断不是你的性格。” “不是优柔寡断,何远,我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