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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指一弹,烟盒里跳出半截烟。他默默点上一根,独自在这清冷的夜色下吞云吐雾。

    倏地一阵水花肆起,碧波荡漾。安子锡的面前,一个人影猝不及防地从水里窜了出来!

    只见一颗湿·漉·漉的头冒出池边,然后是洁白滑腻的肩膀,接着是一双线条漂亮,修长细瘦的手臂先后扒住池边,一个人头靠着瓷砖,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

    安子锡吓了一跳,手上的烟灰抖了一地。这不怨他,对方这出场阵势宛如一滩水鬼。

    可下一秒,他便呆住了。

    因为探出水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裴鹿。

    沉沉的夜灯下,裴鹿的皮肤雪白细腻得没有一丝瑕疵,湿润的头发贴着脸颊,晶莹的水珠大颗大颗地从他的雪肤上滚落。

    察觉到有人的刹那,裴鹿皱紧眉头看过来。清冷的月光勾勒着他精致的脸颊与线条优美光滑的肩膀,浸过水的眸子和半张着喘·息的红润的唇更是流露着诱人的性感。

    裴鹿眯了眯眼睛,不太确定地问:“安,安子锡?”

    对方虽五官模糊,但仍可辨人畜。

    安子锡哑然找回自己的声音,下意识撵灭手里的烟,收起烟盒。听上去万般无语:“你大半夜地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能出现一个活物,裴鹿还是很高兴的。他如实回答:“练习憋气。”

    “大半夜来憋气?”安子锡觉得有些好笑,揶揄之心而起,“万一背过气去,说不定能见到你的小伙伴?”

    裴鹿抿了抿唇,微微一笑:“对呀,你这不就来了吗,小伙伴?”

    安子锡短促一笑,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水珠肆无忌惮地滴在肩上,瓷砖上,气氛有一瞬间的怪异。裴鹿不禁又想到了那天,安子锡离开前对他说的那句:“你初吻没了。”

    裴鹿知道对方指的是救他时的人工呼吸,但当他们真的做了这一步之后,裴鹿就总是心情不能够平静,甚至影响到他拍戏。

    好像有什么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又好像没什么可认真的,没理没据。

    可当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安子锡时,却发现对方多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对什么都不太在意。天生带着股游刃有余的骄傲和镇定。

    裴鹿敛了敛心神,也暗示自己保持心无杂念的好。

    安子锡看了看泳池四周的地形,率先打破这瞬尴尬:“你这里是浅水区?”

    “对,一米的水深,你要进来泡一泡吗?”裴鹿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身子又往上探了探,这次清楚地显露出脖颈下一对漂亮的锁骨。

    安子锡静静看了他几秒,而后偏过头:“不去。”

    “不来拉倒。”裴鹿说完,深吸一口气就又整个人埋进水里。水光波荡,仿佛真的像某个水中仙。

    安子锡盯着那不断冒着泡的水面,有一瞬间的失神。

    没一会儿,裴鹿就又从水底下冒出来,连着抹了两把脸然后大口喘气:“妈的,憋不下去。”

    安子锡调高了躺椅的椅背,看上去十分舒服:“不练了?”

    裴鹿没好气地说:“不练了,十年前练了大半个月都学不会,我怎么能指望十年后的今天就突飞猛进?”

    安子锡淡淡开口,明知故问:“原来你是怎么学都学不会游泳,而不是因为打工才会放弃当年的市区竞赛。”

    裴鹿“唔”了一阵,然后吞吞吐吐地说:“当然不是。”

    安子锡好奇了,“那是因为什么?”

    裴鹿漆黑漂亮的眸子转了转,纠结了一阵后忍不住说出了实情:“还不是因为校游泳馆那个破地方闹鬼。”

    “学校的游泳馆闹鬼?”安子锡眸低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他饶有兴致地问,“我怎么没听说?”

    裴鹿翻了个白眼:“大校草您可能一心在忙着把妹。”

    安子锡:“哪有,明明是忙着专心学习,替吊车尾小同桌拉高全班平均分。”

    夜风清冷,挟裹着丝丝缕缕名唤怀念和回忆的软风围绕在二人身边。

    安子锡起身走到水池边,他蹲在裴鹿面前,目光深邃,嗓音里都带着零星悦耳的笑意:“原来你怕鬼啊?”

    连日里来有些沉闷的心情似乎都好了不少。

    他摸了把裴鹿湿乎乎的脑袋,“说你娇气你还就是娇气,别嘴犟。”

    裴鹿可不甘示弱:“滚!你懂什么?漆黑诡异的那么大一个游泳馆,大晚上半个人都没有地方却传出推门声和脚步声,换你你什么感想?”

    安子锡嗤笑一声,声音充满嘲弄。

    于是裴鹿阴测测一笑:“怎么,你是不是又怀念当年的拳头了?”

    “来比划比划?”

    安子锡的眼帘微垂,借着周边星星点点的光亮,他居高临下地看到没于水下的大片纤细和雪白。

    因为光线原因,也看不真切,但就是这抹朦胧性感才让他心头微动,忘记做出回应。

    尤其这一刻,他下方的裴鹿正仰着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下巴削尖,漂亮,细致的脸庞近在咫尺。

    于是鬼使神差地,安子锡将心中一直隐隐压着的一个疑问,可能得不到答案,却挂在心头好奇得很,痒得难受的一个问题:“为什么失眠?”安子锡道,口吻不容搪塞。

    裴鹿微怔,他没想到安子锡会问他这个。

    “为什么失眠?”安子锡重复道,当他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轻浮模样时,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更是迷人得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般,“没有人会大半夜一点钟跑这里来特意练什么破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