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贾母睁开眼看了陈娇娇一眼,微微一叹,大房一家果然和自己离心了不成?时时刻刻针对着二房,本想着一家人和和睦睦地过日子,偏他们净生事,倒不如当初娶了凤姐,一家子和和气气的,正想到此处,忽听说金陵来信给王夫人,王夫人忙回去了。 拆信一看,竟是薛蟠在金陵和人争锋落了下风,生意被侵吞了好些,王夫人忙请凤姐过来商议,凤姐陡然听说此事,并不在意,她和牛耀祖夫妻这么些年,半点儿不敢生事,忙笑说听王夫人的吩咐。王夫人想到应天府的知府乃是自己家举荐的贾雨村,倒放下心来,有贾雨村相助,想必能把被侵吞的生意夺回来,又想到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自家没有亲戚往来,便命人写信让薛姨妈进京。 薛家听闻要聘选嫔妃和公主、郡主的伴读,不等王夫人书信到,便启程了。 ☆、第070章: 薛姨妈带着一双儿女虽称不上昼夜兼程,但是因为得到宫中聘选嫔妃和公主、郡主伴读的消息后便即启程,故而王夫人的书信才离开京城两三天,他们就到京城了,竟错过了。 在他们进京的当日,还未下船,闻得王子腾已奉旨出京巡边,薛蟠最是欢喜,他正怕有个舅舅处处管着自己,不能肆意妄为,如今不在京城,可见如了他的愿,所以兴冲冲地去和薛姨妈商议,要先派人去打扫自己在京城中的旧宅。 薛姨妈本就没打算住进自己家的旧宅子,忙呵斥了他一顿,说出自己的意思,先能着住在王家和贾家,两处房舍都十分便宜,然后再去收拾自己家的宅子。 薛姨妈的本意不为人知,她想着宝钗今年进宫待选,王家和贾家的门第好,若得了他们的打点,比自己家四处奔波强几倍,二则在金陵的生意愈加不好了,倒不如来京城看看,也好有人能管得住薛蟠。王子腾不在,可还有贾政呢,都是有本事的人物。 宝钗年方十二岁,生得姣花一般,亦有男人所不及的气魄,因而十分赞同。 听了这话,薛蟠眉头一皱,不满地反对,王子腾离都家里势必忙乱不能过去,难道要去荣国府?去了一个舅舅,还要多个姨丈来管不成?他虽不大管事,可薛姨妈时常和王夫人通信,也知道贾政是个极清正刚直的人物,恐比王子腾管得还严厉些。 薛姨妈执意去贾家,又有宝钗亦有此意,薛蟠孝顺母亲,疼爱meimei,只得往荣国府来。 王夫人近来大不顺心,听说窦夫人暗暗给迎春打听人家,丝毫不在意自己提出对家里都有好处的亲事,心里好生不自在,这时听说薛姨妈带着薛蟠和宝钗阖家进京,已经到了门外下车,喜得王夫人心花怒放,忙带李纨、探春等人出了正厅,接薛姨妈等人进来。 姐妹两个暮年相会,自然是悲喜交集。 王夫人拉着薛姨妈的手,抹泪道:“你不知道几日前我得到你们的消息,心里如何担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叫人侵吞了许多生意?” 薛姨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知如何开口。金家虽然在金陵的生意越来越大,但是自家有势,两家依旧是分庭抗礼,年初金陵来了个大货商,想进些南货,要的货物极多,那货商倒是精明得很,货比三家,偏他们家铺子里的伙计以次充好,丢了好大的脸面,声誉毁了许多,金家趁机吞并了他们家的几处生意。薛蟠觉得好没意思,便趁着送宝钗待选一并进京游玩。 薛姨妈暗暗恼恨金家下手不留情,只和自己家一争长短,不就是攀附上了林家,耀武扬威的,在金陵一家独大,也不怕折了福! 王夫人看出薛姨妈不自在,也就不问了,招手叫宝钗到跟前,细细打量,脸上流露出满意之色,夸赞道:“这就是宝丫头罢?咱们远隔千里的,竟没能见上一面,真真生得举世无双,我见了就觉得欢喜。” 一见到宝钗,王夫人心里就暗暗盘算开了。 林家的势力愈大,王夫人就愈加觉得黛玉不能进门,自己和贾敏交好让林家帮衬些说得过去,却不想多个比自己家门第高的媳妇,到那时,自己若是使唤起黛玉来,她娘家父母兄弟还不和自己拼命?到底是宝丫头好,门第虽比自己家门第低些,但是为人处世却得自己心意,又是自己嫡亲的外甥女,将来进了门,和自己一条心,绝不会偏向贾母。 王夫人又想到宝钗的金锁,眉开眼笑,越发觉得相配,宝玉天生的通灵宝玉,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天赐良缘,神佛都觉得好。 薛姨妈瞧出几分来,不禁有些犹豫,他们家想送宝钗进宫待选,若能做了公主、郡主的伴读,一辈子的体面都有了,自己固然喜欢宝玉,可是到底自家的前程要紧些。转念一想,前程未卜,且先含糊些罢,若是进了宫倒好,若是不能进去,宝玉自是良配。 薛姨妈谦逊地道:“哪里有jiejie说得这么好?我见jiejie身边的姑娘倒更伶俐些。”薛姨妈说的是探春,削肩细腰,俊眼修眉,亦是少见之人。 王夫人听了,脸色一如平常,笑道:“我看还是宝丫头好,明儿在这里住下,也好教导些姐妹。”她虽不喜赵姨娘母子,可是探春聪明伶俐,比迎春更讨人欢喜,在贾母跟前极有体面,明儿说一门好亲也是帮衬宝玉,她乐得做慈母。 宝钗和探春互相打量,都觉得彼此不错,不由得一笑,上前厮见。 薛姨妈问道:“其他两位姑娘怎么不见?”她常听王夫人说贾家还有三个姑娘,迎春、探春和惜春,可如今只有探春,另外两个不在。 王夫人笑道:“都在老太太房里陪老太太解闷儿呢。” 大房现今愈发行事放肆,旧年贾母说房舍狭小,宝玉不能继续住在碧纱橱里,便将三春挪了出去,窦夫人趁机接了迎春回东院,经常带她出门走动,独惜春无人管,依旧和探春一起,住在自己正房后面的三间小小抱厦中,和李纨住在一处。窦夫人为了给迎春说亲,今日亦不在家中,惜春性子左,故只探春跟着自己出来迎客。 王夫人怕薛姨妈继续追问自己不好回答,引薛姨妈母女去拜见贾母,又命人引薛蟠去拜见贾政,贾琏和自己家不亲,只好吩咐下人请过去。 贾母心中正烦闷,林如海和林睿进京到如今,也有十几日的工夫了,竟只抵达京城时才来了一趟,再没见踪影,又不好派人去请,听说薛家进京,不禁疑惑地问陈娇娇道:“不是前几日才送信出去,怎么这就到了?” 陈娇娇低头一笑,道:“这却不知。” 惜春坐在旁边不言不语,如同泥塑一般,听了贾母的话,眼皮儿都不抬。至于宝玉,正和湘云坐在贾母身边翻红线顽,闻得客至,情不自禁地眼前一亮。 贾母想了想,命人请进来,薛姨妈和贾敏年纪相仿,虽然都已中年,然而肤色白润,面庞端正,依稀能看出和王夫人有几分相似,较之王夫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慈和之气,不过她是寡妇身份,衣着打扮十分素淡,鬓角插着的一支凤钗也没有流苏。 倒是跟在她后面的一个女孩儿竟是世所罕见的绝色,不过十二三岁年纪,面若银盆,眼似水杏,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肌肤胜雪,身材丰腴,另有一种妩媚娇艳,身上穿着玫瑰紫的夹袄,葱黄长裙,更显得沉稳大方。 见王夫人和薛姨妈等进来,宝玉等人都站了起来,见状,顿时呆住了。 旁人正拜见奉上土仪礼物等,姐妹们又相互厮见,唯独宝玉动了痴性,想道:“我原说家里这些姐妹们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了,没想到今日来的jiejie竟是个绝色,再没见过比这位jiejie更好看的人物了。” 想到这里,宝玉不觉又想起贾母口中的林meimei来,不知和眼前的jiejie相比,那位meimei又是何等美貌?他一面想,一面上前给薛姨妈母女见礼。 薛姨妈和宝钗常听宝玉名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忙都谦让不已。 史湘云悄然打量宝钗片刻,只觉得心中亲近,上前行礼道:“这位必定是太太常说的宝jiejie罢?我叫湘云,打小儿和二哥哥一处长大。” 贾母在上头笑吟吟地道:“这是我娘家侄孙女,姐妹们亲香些是好事。” 宝钗含笑称是,道:“我见了云meimei就觉得欢喜呢,不愧是老太太陶冶教育出来的,最是有大家风范。”她对宝玉本无心,见湘云身穿窄身的海棠红衫,更显得蜂腰猿背,鹤势螂形,一看便是最天真坦率不过的人物,再思及她家一门双侯,脸上笑容更盛。 湘云拉着宝钗的手不放,道:“好jiejie,我也欢喜。” 宝玉听了,连忙凑过来,嘘寒问暖,周到之极。 贾母看在眼里,不免问起薛姨妈进京有什么打算,薛姨妈笑道:“听说宫里要聘选嫔妃和公主、郡主的伴读,我们宝丫头正月过了十二岁生日,今年便是十三岁,便想着送她进宫待选,若是能选上,也是她的造化。” 听薛姨妈毫无避讳地开口,薛宝钗顿时羞红了脸。 史湘云等人听了,心中登时为之一宽,连道恭喜,唯独宝玉脸上变色,怒道:“宫里哪里是个好去处了?谁说进宫便是造化?那一年大jiejie进宫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宝jiejie好好儿的,怎么姨妈舍得送宝jiejie去?去了那样的地步,以后就再也难见面了。” 想起和元春一别多年,宝玉不觉滴下泪来,哽咽难言。 贾母心疼不已,忙招手到跟前,搂在怀里安慰道:“才说一句,前程未知的,你哭什么?叫你姨妈和jiejie怎么看你?快别哭了,仔细你老爷知道,捶你的rou。” 宝玉登时想起元春进宫非元春之意,忙拿帕子拭泪。偏生他自己的帕子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好抬起衣袖。湘云见他穿着簇新的银红纱衫,却要用来拭泪,不觉十分可惜,忙递了自己的帕子给他,宝玉接过来,冲她一笑。 王夫人忙岔开,让阖家人都过来厮见,又整治酒席接风洗尘。 酒酣耳热之际,薛蟠已经拜见了贾政,又去拜见了贾赦、贾珍等,贾赦正念书给贾芾听,也不在意,只叫贾琏出面,贾政则打发人来说请薛姨妈等人住下,他险些将梨香院脱口而出,幸亏想起贾琏夫妇住在梨香院,遂叫王夫人另外打扫一处幽静房舍与他们。 王夫人本就喜欢宝钗,自是答应不提。 贾母听说后,也就打发人来说请薛姨妈住下,彼此亲密些等语。 薛姨妈本就打算同居一处的,好让人约束薛蟠些,忙来道谢,又说一应家常使费都自己出,不用府上的。王夫人想到薛家豪富,不难于此,满口答应。 说实话,梨香院离王夫人的正房最近,只隔着夹道,出门便是王夫人的后门,东北上虽也有房舍,到底隔着园子,远了好些,王夫人同陈娇娇商议,觉得陈娇娇住在夹道那处居所更好,不料陈娇娇当即拒绝,道:“梨香院我们住了好些年,离我们老爷太太又近,哪能说搬就搬?再说了,侄儿媳妇两个月没有换洗,更不能搬家了。若是二太太嫌东北上的房舍远,不如府里其他的房舍罢,横竖有好几处呢。” 乍然听说陈娇娇又有了身孕,王夫人大吃一惊,好容易才按捺住心思,目光往她腹部一扫而过,道:“侄媳妇有喜了?怎么没听说呢?” 陈娇娇淡淡一笑,道:“又不是头一回,谁还轻狂地四处张扬不成?” 王夫人听了,只好作罢,打扫了东北上的房舍给薛姨妈居住,虽然离自己正房远,但是那处房舍有一后门通着后街,方便他们一家进出。 于是,薛姨妈和宝钗便住在荣国府了。 陈娇娇传出来有喜,贾赦和窦夫人、迎春、贾琮等都欢喜不已。 贾琏今年参加春闱,不想又落榜了,他已经连续考了几次,虽有外祖父说自己文章火候不到,但是没考上总觉得不自在,有些怀疑别人称赞自己才学好是不是因为自己家和外祖家、姑父家权势大所以哄自己的。 陈娇娇听说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连忙安慰他道:“你忘记了世人说的那些话?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爷不过二十几岁年纪,急什么?我父亲三四十岁才考上呢。” 贾琏听她这么说,又闻她有孕,便将这份烦心抛却,认真苦读起来。 如今林如海依旧在京城里,贾琏索性过去请教,他和林家的情分本就极好,林如海见他长进,也乐得指点,贾琏是林睿嫡亲的表兄,将来在官场上兄弟两个相互扶持,总比孤掌难鸣的强,但愿贾琏不被家人连累。 林如海看着贾琏和林睿在那边谈论文章,林睿又问他春闱时出的题目,不觉想起俞恒隐约透露的消息,说新帝打算八月新人选进宫中后,打发元春出来。 林如海大为惊讶,没想到新帝和九皇子倒是不同的性子。 至于元春,做不成皇妃,想必对她而言反是好事,留在宫里,早晚有一日没了性命,倒不如出了宫,哪怕做大户人家的继室,也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没有了皇妃,想必贾家不会再如上辈子那般肆无忌惮了罢?所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盛尽是虚话。没有自己家财支撑,贾赦多年前就还了几十万亏空,虽然做不成皇亲国戚,但是贾家只要不谋反,其命运必定比前世强些。 送走贾琏回来,林睿道:“父亲怎么看?” 林如海闻言,回过神来,笑道:“你现今年纪大了,不必问我怎么看,你先看自己的心意如何。贾家那些事,和咱们家都不相干了,你不必深管。” 林睿点头称是,道:“曾家大爷考中了秀才,父亲看咱们是不是得送份贺礼?” 曾冼旧年回到山东,山东巡抚乃是沈家,又有太上皇交代让曾冼考试,那许飞纵然满心不愿,也不敢如何,曾冼势如破竹,今年高中府试第一名,本想三年后参加秋闱,继而参加春闱,不想新帝明年开恩科,就打算明年参加了。 如今屈指算来,意欲参加恩科的,曾冼、林睿、俞恒都在其内,听贾琏的意思,也要参加恩科,若是他们三个秋闱侥幸高中的话,和贾琏便是同科参加春闱了。 林如海笑道:“他们还在山东没进京呢,倒特特打发人去?” 林睿听了,不由得一笑。 过一时,林睿问道:“咱们可是万寿节后回去?原本还说能在京城里一年,如今瞧着是不成了,倒好,我也舍不得母亲和弟妹,在家苦读一年,正好参加恩科。俞兄弟也是这般的意思,和咱们一起回去。” 林如海点点头,没有说话。 作为俞皇后的亲兄弟,按理,新帝可以格外恩典,不过俞恒很有志气,意欲靠自己的本事出仕,但愿他能一举高中,然后步入仕途。 想到俞恒,林如海就想到了俞恒的两位叔叔,好在都颇有本事,没有惹事,若是他们见新帝封了太子,早早地投奔到太子门下,那才有的瞧呢。自己家的权势到了这样的地步,俞恒又是国舅爷,早就卷了进去,看来自己还得好好教导他们些,切勿贪图从龙之功。 不独林如海如此想,俞老太太亦如此,叫来俞恒的两位叔叔俞秋和俞科,训斥了一顿。 俞秋和俞科虽和俞恒不和,但是早些年对新帝颇为尽力,新帝登基后,感念他们当初相帮,倒也善待他们,各自提拔上来了。他们见自己家出了一位皇后,皇后所生的皇子已封了太子,不由得动了心思,一旦太子将来登基,自家又是绵延百年。 没有人比俞老太太更明白自己两个儿子的心思,当即就要断了他们的念想儿。 听了俞老太太的话,俞秋和俞科不服,道:“儿子们也是为了皇后娘娘着想,做了皇后难道就是尽头了?做太后那才是福气,才能放心。太子名正言顺,咱们拥护太子继承皇位,也是惠及子孙的一件事。” 俞恒气极而笑,目光冰冷异常。 他经由林如海教导这么些年,早就明白夺嫡之争何等惨烈,也和皇后娘娘彼此商议,效仿新帝,远离朝臣,偏生自己这两位叔叔自己生事。 俞老太太当头啐了一口,道:“你们别在我跟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圣上登基不过几个月,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册封大典都没举行呢,你们就打起这样的主意,趁早给我收了这份心思,免得惹祸上身还不自知!亏得你们两个都是做几十年官儿的人,孙子都上学了,还不如恒儿一个小孩子想得周全。你们个个虽不是位极人臣,也得圣上重用,这般贪心不足还想干什么?可惜太子殿下也快二十岁的人了,用不着你们cao心!” 俞秋和俞科登时紫涨了脸,他们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在俞恒跟前被俞老太太训斥如此,难免觉得大失颜面。 俞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疲惫地道:“我经历了这么些事,什么看不破?圣上就是凭着孝心和无欲无求才有今日,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俞秋和俞科听了,低头不语。 俞恒上前扶着俞老太太,亲手递了茶碗给她,道:“祖母别急,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心里有数,不是任人左右的,太子殿下没有这些心思,二叔和三叔这些打算只能付诸流水了。” 俞老太太叹道:“虽然你们三家早就分了家,但是都是俞家子孙,这么多年了,我不指望你们两个做叔叔的如何帮衬恒儿,但是我不希望你们连累皇后娘娘和恒儿的前程!难听的话我就撂在这里了,你们谁敢再打太子殿下的主意,先从我这把老骨头上踏过去!” 一句话惊得俞秋和俞科连忙跪倒在地,连声道:“儿子不敢。” 俞老太太冷笑道:“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我哪里敢做你们的主呢!” 忤逆不孝是极大的罪名儿,有了这个名声,官儿也别想做了,俞秋和俞科两个极厌俞恒的命格,但是对于俞老太太却是十分孝顺,虽然他们做事不如俞和那般沉稳,但是这么些年来,他们有几次没听俞老太太的话?年年的礼物都是一车一车地送。听了俞老太太的话,俞秋道:“母亲放心,儿子听母亲的话就是。” 俞科见二兄都这么说了,也只能偃旗息鼓,开口附和。 俞老太太望着两个儿子花白的须发,口气也软和下来了些,道:“你们听话就好,我是你们的亲娘,总不会害了你们!你们儿孙满堂,日后教导子孙上进要紧,这些心思就别再提起了。还有,我听说,你们谁家要把内侄女、外甥女许给恒儿?这些心思趁早给我收了!” 近来愿意和他们家结亲的,俞老太太细细查访,顿时气了个倒仰。 俞恒因为皇后的缘故在京城里炙手可热,可是他的命格还是被许多人记在心里,他们一面忌讳天煞孤星的说法,一面却又趋炎附势,那些女孩子嫡出不受宠的有,庶出的也有,俞老太太一个都没有看中,俞恒人品才干双全,可不是任由别人挑三拣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