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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做甚?”卫澜垂眸淡然问,这般态度哪有被吓到的意思。 卫堪觉得好笑,直起腰,道:“我不来,你便死了。”他释出善意,卫澜却不领情,反问:“为何不杀我?” “为何要杀你?” “安清枫对我已有了戒备,我已无法再从他身上套得消息,留下我反而是隐患,为何不杀我?” “你说得不错,伯尹亦认为你是隐患,也提议杀你尽快除去隐患。”卫堪有意停顿等卫澜接话,但卫澜只是抿唇静听。卫堪叹了口气,道:“但我和父亲都无法认同。” “为什么?” “希望骨rou兄弟活着需要理由吗?” 卫澜抬起眼帘,沉寂的眸子里忽有一缕活水流淌。 卫堪莞尔:“好久不见了,哥。” 卫澜也不由微扬嘴角,回一句:“好久不见。” 卫堪问及卫澜对安清枫的想法,他说,王孟案后,安清枫保下卫澜的命,如今更是挺身相互,可见安清枫对他是真好。 “哥身上已没了担子,就和王爷好好过日子怎么样?” 卫澜不应,只问:“安清枫会死吗?” 卫堪仍想撇清和刺客的关系,回道:“还不知刺客的目的,若为寻仇,自然危险。我赶着救你,不及出手。” 卫澜淡淡道:“我希望他死。” “你不心疼?” “心疼?哈,把我像狗一样栓在身旁,自以为是地对我好,给我的从来是他想给我的,而不是我想要的……我现在最怕的是即便死我也要与他合葬啊……” 卫堪低下头,愧疚道:“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再等等,再过多几年……”他定了心,抬头,毅然决然:“若他活着,等事情了结,我们会把他送到你面前,到那时候,他的人头将由你亲自取下。” “好,”卫澜闭上眼,“我会等。” “要趁着这个时机逃跑吗?”卫堪问。 卫澜静默片刻,摇头:“若安清枫死了,我也许会被当成阴谋者通缉,救下我的你甚至父亲大人都有被怀疑的可能;若他无恙,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倒不如留在亲王府,也许还能有我派上用场的时候——哈,罢了,我在说什么胡话?事到如今,我又能派上什么用场?” 卫堪拍拍他的肩,道:“会有你的用武之地的。” 卫澜艰难地扯起嘴角,道:“好,我会等你们的消息。” “我送你回去吧?” “不,”卫澜再度摇头,“为了避免大人被怀疑,你还是不要与我回府的好……就算要让安清枫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不该是这个时候,不比让我在偶遇时认出一无所知的你更显自然。” 卫堪想来也是,道声保重便让卫澜离开了。在卫澜行远后,卫堪渐渐冷下脸,抽出腰间短剑,闭了左眼,竖起剑身,右眼瞄准卫澜的背影,自语道:“就让你再活一段时间。” …… 救我? 真想让我活着,当初为何让我送死? 卫澜险些信了卫堪的话,但试探过后,卫堪口中的“用武之地”四字还是让他明了他还有用处。他以为卫堪也在试探,试探他是否有叛变的可能。 他们还想利用他,若是他遵从内心选择逃离安清枫,他想,无用的他会死,死在他儿时最疼爱的弟弟手上。 他在勾心斗角的环境下活太久,如今已不会再轻易把真心交付。 安清枫身上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们想要的? 身后也许有人跟踪,卫澜不想回亲王府,亦不敢逃,只能绕远路向亲王府走去。 低头缓步而行的卫澜无意撞上谁的胸膛,抬头,是一张熟悉的脸。 “还好吗?”花千树和善地问。 卫澜愣在原地,受此温柔,他不由在心中发问:你呢?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花千树见他失神,关切:“受伤了吗?” 卫澜从他的话里听出他知道刺客的事,一时戒备:“你自王府来?”这条路,是去王府的方向。 “是。” 卫澜向后退了一步:“你究竟是谁的人?”他还记得花千树丞相之子的身份,应不可能与他的父亲联合,那么……他是为安清枫来寻他。 花千树看出了他的戒心,温和答:“自由的人。” 自由啊…… 卫澜垂眸,又问:“王爷的情况如何?” “在王府,他已派人寻你踪迹——需要我护送你回去吗?还是说,你想去别的地方。” “你会带我走吗?” 花千树坦言:“不会。”他并非花千宇,不会为了不甚熟悉的人触怒权贵,不会应下做不到的事。“我也许能给你一艘船,给予你一箱黄金,但城门已闭,我无法送你出城,亦无法保你能安然逃过搜捕……”他把视线从卫澜面上移开,抬头望向前方小跑而来的队伍,“在笼中得到尽可能大的自由也好,用最无懈可击的谋略达到远走高飞的目的也好——无论做何选择,能让你自由的人,只有你自己。” 队伍靠近后,带头的侍卫惊喜道:“是王妃没错!”卫澜闻声无反应,像是听不见那大阵仗。 “要回去吗?”花千树问。 “不然呢?”卫澜抬头,“现在逃来得及吗?”他抬起手,手肘与肩齐平,手臂稍稍向后,卫兵见状止步,停在离他们五步远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