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毕竟是土生土长的人，那人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不过我也咬的很死，他一直没有办法甩脱我。最后他干脆朝着村子后面跑去，那里是一片矮山和树林，要是让他钻进去的话，估计我很难抓住他。 情急之下我朝那人大喊道：“别跑，我不是想伤害你，我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但那人却一点也不为所动，仍然快速的朝着树林窜去。 这个时候，我不得不下点猛药了，就当是赌一把，我喊道：“你跟何涛有什么关系？你别担心，我跟何老爷子是一样的人，是他朋友的后人，这次过来找他是专门想问一些消息的，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人来的，不会对你有威胁。” 果然，随着我这句话，那人身体顿了顿，最后渐渐变得缓慢下来，直到树林前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我心中一喜，急忙想跑过去，可那人却一边后退一边连连朝我摆手，示意我不要过去。 我只好停下来，这时候离他不过十来米的距离，这里的夜晚真的很冷，但由于一番剧烈运动我并没有感觉到，只是觉得脚底有些发凉。 既然那人停下来了，那这事就好办多了，想了想，我说道：“我对你对这里的人都没有任何敌意，我只是想找到何老爷子而已，我想问他打听一些事情。” 那人静静站在那里不动，好一会才扬起手，指了指手中的照片，但一句话也不肯说。 我心想这个人也太小心了，都到了这份上还不肯说话，不过现在我也没有任何办法，主动权完全在对方手里。我说道：“是的，那张照片，我有一个亲人便是其中一个，我只能告诉你，我手中也有一张这样的照片，不信的话你可以跟我回去看看。” 那人显得有些疑惑，在月光中拿着照片看了看，过了一会，朝我这边挪了挪，但是刚走两步便又停了下来。 我看出他是想跟我回去，只不过还不敢确定我话中的真实性，心中不由大喜，朝对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回走。 果然，那人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但只要我停下来，他也会马上停下来，对此我很无奈，只能一个劲的往回走。 等我回到何涛家的时候，身上也完全冷了下来，一进屋，我赶紧将所有的衣服都穿上，而那人却没有跟着我进来，而是静静的站在窗户前。 我明白他的意思，当下从包裹里将老爷子的照片拿出来贴在窗户上，我想透着月光，外面应该可以看清。 过了一会，那人终于动了，朝我点了点头，然后才慢慢的走到房间里。 借着灯光我才终于看清楚他的样子，这是一个差不多二十来岁的男子，当然，从外表上看。他的身材很瘦弱，但人长得很清秀，像个书生一般文静。但是很快我便发现他的手掌心布满一层老茧，双手也粗糙的很，应该是一个经常干农活的人。 那人进来后，将照片又放到桌子上，还没等我说话，便伸手指了指我的头，露出一个歉意的神色。 我的头并没有破，只是被敲出来一个包，根本没有多大问题，便说一声没关系，不过我却发现一件事，这个人好像不会说话是个哑巴。尽管有些不礼貌，但我还是问了一下，果然，对方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桌子便的一张床前坐了下来。 怪不得他刚才一直都不出声呢，敢情是个哑巴！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沾着口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你是谁？” 我轻笑一声，将照片拿到他面前，然后指了指中间的老爷子说道：“这个人就是我爷爷。” 哑巴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又在桌子上写道：“你想问什么？” 这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便说道：“我爷爷最近突然失踪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他，我以为他跟何老爷子一直有联系，便想过来打听打听，看他知不知道我爷爷的下落。” 哑巴想了一会，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写道：“何爷爷死了已经有十年了。” 我一看，当即便有些傻眼了，何涛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如果他死了的话，那份龙骨拓片是谁寄过去的？ 看我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哑巴干脆从怀里掏出一支笔，找了一张纸在上面写起来，足足有几分钟才递给我，我看了之后才明白过来。 第五章 何涛的笔记 原来何涛究竟有没有死谁也不知道，只是在十年前何涛一次外出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他的家人也说他去世了，只是一直都没有见过他的尸体。 这里的人都讲究落叶归根，就算在外地死了，也一定会运回家乡安葬，但却没有见到他的家人将尸体运回来，只是在后山的地方弄了一个衣冠冢，村里的人这才确定何涛已经死了。 这时我想到那老奶奶的话，她只是说何涛有十年没有回来，并没有说他已经死了啊！我问哑巴，他笑了一下，跟我说后我才明白，原来这里的人有个风俗，如果没有见到那人尸体的话，就不算那人已经死了，所以她才会那样说。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个哑巴为什么会这么关心何涛的事情呢？他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我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结果哑巴只是对我笑了笑，也没有任何动作，他那双清澈的眼睛一直盯着我，让我都不好意思再问了。 没多大功夫，哑巴突然站起身，指了指我，然后转走朝外走去。 我心中疑惑，便跟了上去，只见他走出房门后，直接朝着后山走去，足足有半个小时后，来到一处山坳，他扒开一些枯草，露出一个山洞的洞口。 由于这里的地势高，所以山洞里面很干燥，也很干净，看似像有人经常打扫的。我一进去便看到这里面还有一张床铺，一个老旧的木桌，上面放着一些东西，却摆的整整齐齐，经过哑巴的示意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就住在这里。 点上了煤油灯，哑巴掀开了床单，然后从下面拽出来一只大木箱子，四角都是包铁的，用一把大铁锁锁住。 哑巴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将箱子打了开，我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正式吓了一跳，里面全是工具，装的满满的，洛阳铲、攀山索等等，竟然还有两把盒子炮，不过看上面锈迹斑斑，应该不能使用了。 哑巴告诉我，这些东西都是何涛留下来的，这个山洞原本也是他用来藏东西的，后来他消失后，哑巴才住进来，这些东西都由他暂时保管着。 他在箱子里面摸索了一阵，很快便拿出一个铁盒子，打开看后里面有一本线装的纸本，虽然有些破旧，但保存的还算完好。 哑巴将本子拿出来递到我面前，然后在纸上写了一段话：“这是何爷爷留下来的，里面说了一些事情，你看看吧，也许对你会有用。” 我心中好奇，便接了过来，开头一句话便写了一个时间，跟照片上的一样：“1958年5月，秦岭神湖……” “我们在那墓中找到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原来这一切都是跟第一代的赶龙客有关，这事只有和我一生知道，我没敢告诉陈云生，他这人太鬼。我们跟着线索来到了秦岭，七星魁首没有答应，但赵老二却来了，还有几个高手，我以前也见过他们几次，不过我最看重的还是一生，老鼠王的名头太大了，我没有想到这一次的行动会有这么多波折，诡异的事情便发生在那个不知名的村子，那个女人……” 接下来，我便看到了一段令人匪夷所思的经历，从里面，我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老爷子和陈瞎子的身影…… 1958年，正值三年大饥荒时候，连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古董市场自然就变得萧条下来。 一般的东西根本没有人问津，他们实在怕了那帮“红人”，除非是那些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而且在那个时候还敢买古董的人，无不是身份显赫，而外八行的人也为了迎合那些人的胃口，想尽办法的弄一些奇怪的东西。 在外八行里，何涛也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了，因为他的出身便是在这道上早已经臭名昭著的“狗爬子”。 相传在古时候，穷人家死了人没有钱买棺材的话，就会用草席一裹，随便的拉到乱葬岗或者野外给埋了。 若是冬天还好，要是夏天的话，常常会发生一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因为坑挖的太浅，尸体一腐烂便会发出一股尸臭味，这种味道会直接穿透土层散发出来，一般人的鼻子虽然不容易闻得到，但狗鼻子最灵，离得老远就能闻到那股异味。 接下来的事情不想而知，野狗会把坟给刨开，将里面的尸体拉出来吃掉。在那时候，要是那个坟头有个大坑，旁边躺着骨头架子，不用说，那肯定就是野狗干的。 后来这种事被人亲眼看见了，便用在了盗墓者的身上，狗爬子这个称呼也慢慢的传来，直到后来逐渐的发展成盗墓行业里面的一支。 之所以说这一门里的人臭名昭著连鬼见了都害怕，全是因为他们的行事无忌，这世上只有他们发现不了的墓，却没有他们不敢倒的斗，不管是大墓小墓死墓活墓，只要是被他们知道的话，那肯定是没跑了。 他们做事情也从来都不讲规矩，只要是墓被他们发现了，哪怕是里面正在有人做活，他们也要进去抢下来一块rou，这便是野狗的行事作风了。 名声虽然不好听，但他们的手艺却没话说，他们这行的人都非常擅长寻墓，只要一只鼻子和一张嘴巴，闻一闻尝一尝，他们便能知道那地下有没有墓。 而且他们这一门的人内部也非常团结，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谁若是招惹到了他们，定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尽管很多人都看不惯他们，但是却很少有人敢招惹他们，谁敢去跟疯狗掐架呢？ 何涛在狗爬子中也算是拔尖的人物了，那时候在道上已经小有名气，他行事乖张，没有什么朋友，但我爷爷算是一个。当然，陈瞎子不全算，虽然陈瞎子跟老爷子也是朋友，但他跟何涛两个人却有些不对眼，好像是天生的冤家，一见面就掐架，只有在面对困难的时候才会同心协力，而且这其中多半还是因为有老爷子的调停。 这年，他们一行人追逐着赶龙客留下来的线索来到秦岭，八百里秦岭仍然保持着原始的面貌，而赶龙客所留下来的线索只提到一个湖，可想而知，要在这么大面积的一片原始山林中寻找一个不知名的湖泊，是何等的困难。 接连寻找了一个月，却还是没有任何线索，急躁之下，一群人便起了分歧，最后有一半的人马都退出了这次的行动，而老爷子他们却留了下来，他们一直坚信，要找的地方就离他们不远。 这天，快要到傍晚的时候，他们在一处山坳里面发现了一个原始的村落，这让他们大感惊异，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村子？而且看他们身上穿的服饰，都是偏向于古代的异形服饰，就连田地里面的农作物都是一种从来没见过的不知名植物。 见了这种情况，陈瞎子却面露喜色，将老爷子和何涛拖到一边，朝他们说道：“老鼠，老狗子，我怀疑我们离那地儿已经不远了，你们看这个村子，说不定就是守陵人的后裔呢。” 老爷子也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了，但也不排除是躲避战乱才逃到这里来的，这事情咱们得弄弄清楚。” 三人商量了一番，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这一行人的“筷子头”，筷子头便是这一次行动的牵头人，也算是他们临时的头领，是个四十来岁的光头大汉，不知道他是哪里人，道上的人都叫他“刀疤赵”或者是“赵老二”，是因为他的脑门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刀疤赵也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毕竟小鼠王、鬼眼和疯狗的名头都是响当当的，虽然跟他刀疤赵还有点差距，但他也不敢忽视他们三人的建议。 刀疤赵将其它的几个领头人都叫了过来，最后大家一致决定，他们这些人都临时装扮成迷路的旅客，进到村子里打听打听消息。 没想到那村子里的人都非常的热情，不仅热情的接待了他们，还给他们准备了房间和食物，只是在语言方面却有些障碍，他们说的都是土话，非常的拗口，这么多人里面没有一个人听得懂。 后来多亏了老村长家的孙女，听说他孙女是村子里唯一一个到外面上过学的人，正好去年才刚大学毕业，现在就在村子里。 他们见了那女孩才发现，竟然是一个非常水灵漂亮的女孩，二十十五岁的年纪，长着一双动人的大眼睛，辫子长长的，人非常的活泼可爱，而且若是温柔起来的话，那双眼睛就像是水做的一样，像是要把人融化进去。 很贴切她个人形象的是，女孩的名字就叫做水灵，这里的人很奇怪，他们的人并没有姓氏，取名字都是随心所欲的。 就这样，水灵便充当起两边的翻译，经过她的解说，这些人才知道，这个村子存在已经很多很多年了，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他们的祖先应该是当年躲避战乱才逃进这里的，平时跟外界也没有什么联系，过的是与世无争的日子，只是在每一代的时候派个人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当然，也只是了解了解而已，他们从来都没有出去的打算。 第六章 山村风云 一行人听了都感到非常的失望，何涛的性子比较急，当下就问水灵这附近有没有湖泊之类的地方？ 但水灵却摇摇头，说他们这里唯一一条水源便是村口的那条小河了，她从来都没见过什么湖泊，也从来没听说过这附近哪有。 这些人听得都有些心灰意懒，感觉这一趟真是白来了，在村子里过了一天，最后经过刀疤赵和一干头领的决定，他们第二天便离开村子回去，这趟活就算放弃了。 但做这一行的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刀疤赵手底下的几个伙计看水灵长得漂亮，心中就起了歹心，第二天的晚上就悄悄的摸到了水灵的闺房，连夜将她绑了出来。 但巧的是这事情正好被晚上出来放水的老爷子和何涛撞见了，他们二人都是年轻气盛，对水灵也是中意的很，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这么漂亮的闺女被这几个流氓糟蹋，在那几个人要施暴的时候二人一起冲了上去。 那几个人一看到是土耗子的现今的当家和道上出了名的疯狗，当即便吓跑了，两人很轻松的便将水灵解救下来。 只是经过这一番惊吓，水灵的小身板都软了，两条腿像面条一样连路都走不成，何涛对这女孩喜欢的紧，上去就像将她抱起来。但水灵却不肯，只是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老爷子看。 这事情就不用说了，两个人一起来了次英雄救美，但看起来潇洒倜傥的老爷子更招女孩子的喜欢，只是这女孩表现的太明显了，让何涛心中老大不舒服。 但也没办法，人家女孩子不同意让他抱，他总不能强迫，只能站在一边干瞪眼。 那个时候，老爷子也才三十来岁，真是血气方刚的时间，当下就把水灵给抱了回去，也不知道二人之前还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那天晚上，老爷子就没再回来。 本来这事应该就这样结束的，但是第二天村子里却出了一件大事。刀疤赵手底下那几个对水灵意图不轨的人被发现都死在了床上，经检查，在他们的脖子上都有一个伤口，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动物给咬死的。 这事情就显得有些诡异了，就算他们真的是被什么动物咬死的，为什么别人不死就单单这几个做了坏事的人死了呢？ 当然，感到事情诡异的就至于老爷子和何涛这两个知情人，陈瞎子也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毕竟老爷子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只是他却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暗中也问过老爷子和何涛，但两人什么都没说。 老爷子突然间跟水灵走到了一起，让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因为何涛和陈瞎子对水灵都有那么点意思，但最后却被老爷子占了先，虽然大家都没有说什么，但彼此都感觉到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像原来那么亲密无间了。 因为队伍里出了这种事情，第二天就没有走成，可是一连查了三天的时间，都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周围并没有致命的大型野兽，能要死人的毒虫这里也很少见，那几人的死一时间竟成了悬案。 时间耽搁的久了，人心也就乱了，后来又有一些人提前离开了，刀疤赵不得不放弃追查手下的死因，决定先离开这里。 就在临行前的晚上，水灵突然过来了，把老爷子叫了去，这边的何涛心中有疑惑，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自不必说，老爷子和水灵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自是好好的温存了一番，期间何涛一直忍着没动。 等事后，房间里两个人的一番谈话引起了他的注意，最后也让他感到惊骇不已。 只听水灵先说道：“一生，听说你们明天就要走了？” 老爷子嗯了一声，语气中也饱含了不舍，但却有些无可奈何，毕竟已经出了很久了，盘口里的事情没人管理，他也放心不下。 “一生，我们的事情我爹爹和阿爷都知道了，其实你们是做什么的我们都清楚，但我不在乎，我爹爹也说了，如果你要是肯留下来的话，那你就是我们村的女婿，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也可以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老爷子好像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小灵，我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吧，我以前有过一个妻子，不过那是我家里包办的，她走得早，给我撇下一个儿子。而你虽然不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但肯定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但是我却不能留下来，我的外面还有牵挂，我身上还有一个使命，我得去完成它。不过我可以答应你，有一年事情了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只是不知道你究竟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会的，肯定会的，我们族里的女人一辈子只会爱上一个男人，一辈子也只会嫁给一个男人，我不在乎你以前有过妻子，况且她已经不在了，在我心里，你早已经是我的丈夫了。” 沉默了一会，水灵接着说道：“你们不是在找一个湖吗？其实我知道你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但是我却不能带你去，因为那是我们村子世世代代要守护的地方，没有人能够靠近那里，不然的话，下场只会像那几个对我不敬的人一样。” “你，你是说那几个人……” “不错，这些事情我不会瞒你，那几个人都是被我的族人杀死的，任何敢靠近神湖和伤害到我族人的人，他们都会死，这是我们最重要的一条规矩。” “怎么会，怎么可能，水灵，他们明明是死于……” “嘻嘻，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就算他们远在百里之外，只要不出秦岭，我的族人也能在一夜之间取了他们的性命。所以，一生你就不要再打神湖的主意了，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况且你们是不会成功的。” “我明白了，小灵，为了你，我不会逼你带我去的，你的话我也会慎重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