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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敏噗嗤一声就笑了,打趣道:“说吧,母亲叫你来究竟有何事,只为这几件事,断不用琏二爷跑腿的。”

    贾琏这才道:“老祖宗说,如今瑞郡王要纳侧妃,还请姑父、姑母使使力……”

    “胡闹!”不等贾琏说完,就被林如海喝止了。插手皇家的事是大忌,尤其瑞郡王府纳侧妃这件事本就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推动的。别说是林家,但凡有些政治智慧的,都不会插手这件事。

    贾敏一直和贾琏和颜悦色的说话,林如海猛地出声喝止,吓了贾琏一跳。贾琏忙将视线收回来,却听林如海说:“勋贵人家的女孩子若想入宫,自可光明正大的参加采选,岂能走这样的路数。我官居兰台寺,就是听说别家走这样有失磊落的路子,也该参一本,岂能明知故犯?”

    贾琏学业荒废已久,更不熟悉礼法,只想到姑父官居巡盐御史,乃是一等一的肥缺,却早忘了油水有限的兰台寺大夫,此刻听了林如海这话,才知就算没有林家对荣国府两桩事的误会,这件事也不该提。

    黛玉听到这里,却心中暗暗叹息:这荣国府太也异想天开,被林家送礼打脸后,竟然还做这样的痴心妄想。

    这件事自然谋不成,贾琏也办了两年的事,知道眉眼高低,见贾母吩咐的事完不成了,便止住了话题,另说了别的家常,便散了。

    次日,林如海上衙,贾琏特地寻了空,找到贾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贾敏见状,先笑了,将贾琏带到园子里,自己坐在荷花池边上。此刻已是盛夏,荷叶田田,菡萏绽放,贾敏将下人都打发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往荷花池扔着鱼饵。

    不等贾琏开口,贾敏便盯着贾琏的眼睛道:“你不用问了,我没受谁胁迫,也没有什么苦衷,更无难言之隐。你姑父待我极好,送给王氏那些礼,我都知道。”

    贾敏一口气将贾琏要问的话都说完了,惹得贾琏不禁张大了嘴。

    只听贾敏继续道:“今年四月二十五,佑哥儿便是在这里失足跌入荷花池,不仅如此,还被人故意摁入水中,若非救治及时……从那以后,我极少亲自喂这池子的鱼。”贾敏说到这里,险些说不下去,显然心有余悸。

    贾琏腹内虽没有什么锦绣华章,却自小就机变伶俐,忙劝道:“表弟过了这一关,大福气还在后头。”

    作为母亲,贾敏自然也爱这样的吉利话,面上神色好了些,继续道:“你既来了,我也不瞒你。佑哥儿的事,我们查到一半断了线索,虽是门房上的人和王氏的陪房往来密切,我们也不能白冤了人,暂且不知道主谋。但是陈嬷嬷一家,我已经着人审完了,当年确然在我和你姑父的饮食中做过手脚。”

    贾琏听到这里,大六月的打了个寒噤。当时姑母都是出嫁女了,难道二婶当真那样毒,竟是容不下姑母?

    “我昨日问你,因何成亲两年,侄媳妇没有动静,也不是无的放矢。”

    这句话一出,贾琏在大暑天打了第二个寒噤。“不会吧,我和凤儿都孝敬长辈,好端端的,怎会有这样的事?二婶还时常夸凤儿是她的得力臂膀呢。”

    贾敏冷笑一声:“你若无后,爵位会是谁的?”

    只简单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将贾琏炸得七荤八素的。“怎会有这样的事?就是陈嬷嬷的事,姑母查清了陈嬷嬷定是受人指使么?或是有人眼馋陈嬷嬷一家在京城看房子的差事,诬告的也不一定。”

    贾敏笑道:“真与不真,也总需防着。你回家之后,只在你父母那里吃饭,或是小厨房自己做饮食,或是派亲信去厨房提饭,中间不叫人插手,用上一段时间看看。虽然子女看缘分,但你们现在身强体健,万一有了呢。这些话,你信与不信,我只说到这里了。”

    贾琏依旧有些六神无主。

    贾敏却问起了贾琏的学问,又劝贾琏说,趁年轻,多读几本书,就是不考科举,至少得熟悉刑律,别糊里糊涂就惹了祸。接着,贾敏便给贾琏说了几个官场倾轧,又被人从后宅入手的例子。

    林如海为官多年,这样的例子见得多,听说得也多;尤其在九江做知府的时候,就是有些乡绅富户,为了家业还杀得你死我活,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呢,何况荣国府这样的家业爵位。贾敏随便举了几个例子,贾琏直听得心惊胆战。

    待得贾敏看出贾琏真的怕了,才柔声道:“你母亲极知书识礼,若是她在,定不愿意见你这样乏人教导。你一直说王氏对你极好,怎么她除了夸赞你就是使唤你们夫妻?珠儿自小有先生教导,十四进学入了国子监,可有人替你谋划?”

    刚才贾敏才给贾琏讲了叔父婶娘捧杀嫡长子的案子,如今再这样一问,贾琏忆起成长经历,一一印证之下,果然二叔二婶虽然对自己好,也尽在祖母面前替自己说好话,却向来由得自己贪玩胡闹,从不压着自己长进。而对珠大哥,二叔二婶态度全然不同。贾琏又不是个傻的,都成亲两年的人了,就算不长进,也不至于分不出好赖,如今叫贾敏一提,只觉遍体生寒。

    “我没想到,二叔二婶,竟是那样恶毒的人。”贾琏说。

    贾敏道:“早早的瞧破了王氏为人,也有好处。我没见过你媳妇,原不该说她的不是。但是我忖度王氏的作派,竟是目无法纪;都说侄女肖姑,你媳妇若是个好的便罢,若是也仗着权势不将国法放在眼里,你还须得想办法劝住才好。否则以后闯下什么祸事,依旧是你和你父亲要担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