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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前世黛玉除了清虚观打蘸,几乎没怎么出过门,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一切都很巧,本来就就身子羸弱,没了生志的黛玉再几顿饭不吃,便香消玉殒了。

    但是今世,这是自己头一回见水澜,照理说,水澜不认识自己,也没道理用那样的眼神打量自己。黛玉心下好奇,但面上不显,依旧保持着适度的和气。

    穿大红衣裳的少女道了一声免礼,道:“我到母妃宫里来坐坐,尚书夫人和林姑娘不用多礼。”一面径自在小钟妃身侧坐了。

    水澜则向小钟妃行礼之后,又向贾敏行礼,跟黛玉相互见礼,礼数周全。

    贾敏和黛玉也都礼数周全的还了礼,才听小钟妃笑道:“不过是咱们家常说说话,又不是什么正紧场合,何必这样相互见礼就耽搁半日。快都坐下吧,咱们略说几句,林太太还要去东宫那边呢。想来太子妃都等急了。”

    贾敏母女和水澜都坐下了,小钟妃才替双方做了介绍。

    果然,那穿鹅黄衣衫的少女就是水澜,是北静王的嫡女,今年十四岁,给十三公主做伴读,日常往来于小钟妃宫中。

    在小钟妃做介绍的时候,水澜一直盯着黛玉看,神色疑惑。其实黛玉也挺疑惑的,今生自己和水澜也是头一回相见,但是水澜今日的反应,总显得对自己过于好奇。

    十三公主和水澜极相熟,推了水澜一下道:“怎么,见了林姑娘长得好看,眼睛都移不开了?”

    水澜‘啊’了一声回过神来,道:“哪,哪里。”又对黛玉一笑道:“是我失礼了,林姑娘勿怪。”

    黛玉笑着应道无妨。

    因贾敏母女是太子妃请来的,虽是照例到小钟妃宫里请安,但小钟妃并不好久留。见这场面有些尴尬,便对贾敏道:“太子妃想是还等着尚书夫人,我这里就不久留了,他日有空入宫,也常来我宫里坐坐。”

    贾敏忙起身道谢,告辞了出来,跟着林清派来的宫人去了东宫。

    林清涵养不错,但是依旧等得有些焦躁,听宫人回话说户部尚书夫人到了,忙命人请进来。

    虽是嫡亲姑母,到底君臣有别,又是头一次见,黛玉给林清行了跪拜大礼。林清受礼之后,忙命宫女将黛玉扶到自己身侧坐坐了,黛玉抬头打量这位自己前世都不曾见过的嫡亲姑母。

    林清保养得很好,虽然年过四旬,瞧着不过年近三十,眉眼和林如海有几分相似,肌肤胜雪,一双眼睛尤其灵动。不过到底是太子妃之尊,黛玉很快收回了目光,脑海中闪过‘真美’两个字。

    真正的美人,无需细看五官,花心思去找她哪里长得好。真正的美人,只一眼,就会让人觉得是好看的,享受的。

    见礼之后,林清赐坐,又将黛玉拉到身侧坐了,道:“那一年如海外放,我总是担心你们到了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受到刁难。你们离京后不到半年,我便接到如海的信说你有了身子,我好生替你们高兴。如今一别近十载,你们可算是回京了。”又拉着黛玉的手道:“这便是玉儿吧,都这样大了我才头一回见。”

    贾敏笑着应是,道:“这便是臣妇的第一个孩子,乳名黛玉。”略顿一下,道:“我和我们老爷也时常惦记娘娘,虽然离得远,总希望太子殿下和娘娘一切安好。”

    林清笑道:“如今你们调任回京,日后见面也容易了,这茶是今年新来的春茶,你尝尝味儿可好?”把话题转化到家常上来,骨rou分离的伤感便淡了不少。

    将话头一转,林清又盯着黛玉看,笑道:“玉儿眉眼有些像如海小时候,因看着如海长大,后来本宫见了别的小孩子,总觉得寻常,直到见了玉儿,才又让我觉得一见就觉不俗。怎么没将佑哥儿也一并带来?”

    “佑哥儿还小,又淘气又没规矩,臣妇担心将他带来冲撞了,总要再大一些,才好带他走动。玉儿倒是个稳重的,娘娘别看她年纪小,这些年,全靠玉儿替我分忧,我这身子才不至一下垮了。”即便是姑嫂,在宫里,贾敏说话依旧想谨慎的。

    说起贾敏的病,太子妃便道:“两年前,如海信上就说你身子不好,如今瞧着气色倒好,不知是什么病?改明儿我叫个太医去给你瞧瞧。”

    又屏退了宫人,林清才收起有些职业的微笑,肃色道:“这两年,你们也江南也辛苦了,当年佑哥儿落水是怎么回事?我只瞧了一眼如海的信就心惊rou跳。”

    贾敏也冷了面色,道:“主谋是个叫傅试的书生,现在还没抓到人。但是我们进京途中,在徐州遇上押解甄家的船队,老爷试探过甄应嘉,傅试乃是他派去的人无疑了。”

    林清神色一冷,道:“狼子野心!这两年,你们在江南不知躲过了多少明枪暗箭。如今江南风气一清,总算是熬出头了。”

    贾敏笑道:“我们在江南还好,太子殿下和娘娘只怕也经历了不少算计。说是难熬,娘娘只会比我们更难。”

    “算计自然是少不了的,亏得如海提醒及时,太子殿下也肯听我劝,将身边跟了二十多年的亲信都查了一遍,才抓出了内贼。铁网山那场阴谋,说来,还是如海替我们化解的。”说起铁网山旧案,林清心有余悸。

    贾敏神色温柔的看了一眼黛玉:“娘娘或许不知道,当年提前打发人送中秋节礼,便是玉儿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