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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赵充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抬腕看了眼表,“都聊了这么久了,沉星这孩子怎么还不出来,送个作业而已,别又起矛盾了,我去让他下来!”

    “爸,打个电话不就好了……”突然被瞪了一眼,赵琰之一激灵站起身,立刻担起小辈的担当,忙道:“这么近我去喊他下来吧,叔叔阿姨在这坐一会儿,我去喊。”

    “急什么。”易芝也站起身,含笑说:“他俩现在是同班同学,说不定是在互相帮助辅导作业呢,现在喊他们不就打扰他们学习了。”

    赵充不大赞同地回应:“沉星这小子浑,做事不稳当,怕他打扰沈律休息。而且他成绩又差,他能辅导什么?不给沈同学添麻烦就不错了。”

    易芝敛了些笑,“别这么说,沉星明明是个很好的孩子。”

    赵充抽了抽嘴角,直觉不该再提这事,才慢慢坐回去。

    赵琰之见状,一时不知道还要不要叫人下来,正筹措之际,忽然就见二楼长廊上一道灰色人影闲散地顺着扶栏走,双手抄兜戴着兜帽,头顶约莫只到身后男生的眉眼处,两人只离了一拳距离。

    “这不是下来了。”易芝回眸一笑。

    赵沉星心头上还是刚刚听见的那件事,伴着点斑驳昏暗的回忆,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转过弯,正要下楼,他才瞧见客厅几人正瞧着自己。

    赵沉星醒过神,站定。

    沈律同时停步,冷白手指下意识要搭上身前少年的手臂,晃了一下又落在一旁楼梯扶手上,却恰恰在少年身侧。

    赵沉星忽然半侧过头,低声问:“你跟你父母说了我俩的事没?”

    多半是说了,他看沈雍那态度就能猜的出来。

    他从没自大到以为自己能毫不费力获得谁的喜爱过。

    沈律大概算某种意料之外。

    与有没有费力讨好没有半点关系。

    沈律也学着他轻声说:“没有。”

    赵沉星骤地一愣,回头看他。

    “那……”

    “他们是自己猜出来的。”沈律低声道。

    “……”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及至客厅,赵沉星朝着几人走过去,视线碰着易芝目光时,不自觉地拘谨起来,抬手将兜帽摘了,拖沓的步子也利落起来。

    刚想指责赵沉星在别人家里没个正形的赵充见状只得将斥责收回肚子里,看向他身后向自己问好的沈律,笑着道:“沈律看着比上次寿宴的时候更高了,病好点了吗?”

    沈律扫过赵充父子二人,不冷不热地点头道:“已经好多了赵叔叔。”

    赵充又说了两句好好学习但要注意身体的话,皱着几条褶子的脸颊上笑意融融。

    赵琰之也仔细打量了一眼沈律。

    他原先印象并不算深,只知道这是个他母亲那边的远亲,长得好成绩好,现在留神细看了,关于赵沉星为什么要跟他打架,他突然有了新的看法。

    沈律今天穿的简单,白衬衫黑长裤搭宽松的长款深灰色开衫,干净舒适,是很讨长辈喜欢的风格。

    再加上他虽然衣着不打眼,但长得打眼,修颈宽肩长腿,气质卓然。

    只是清泠泠的,不好靠近。

    他那个弟弟心思敏感,看不顺眼的人太多了,看人家优秀又不搭理他,显得欠揍,想收拾人家,也挺正常。

    不然这种看起来清瘦没有武力值的男生,怎么可能会去主动招惹赵沉星。

    不过把两人打架的原因归结于此是十分主观的,属于他男人的直觉。

    他更相信另一种说法。

    还是他从长淮校园群里瞧见的。

    赵沉星喜欢A班一个小男生他一直都很清楚,可惜上次去的时候因着突发事故没见着,不过他笃定赵沉星考去A班也多半是为了人家。

    但是据说那个小男生喜欢的是沈律,所以两人打架应该是积怨已久情敌互殴。

    赵琰之这两天一直怀疑赵沉星电话里告白成功的男生就是之前追的那个,不过今天看到两人的状态,又开始不太确定起来。

    如果赵沉星把人追到手了,沈律会是这个称得上和气的表情吗?

    所以会不会是赵沉星和别人在一起了,他俩不是情敌了,所以才冰释前嫌了……

    赵琰之刚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楼上始终没什么打起来的动静时,就在思考这件事,现在看沈律一家人的态度,联想上一回在学校看到易芝时的情形,只觉得真相十分朦胧。

    这姓沈的一家人,果然和他爸说的一样,捉摸不透心思狡猾。

    赵沉星那嘴又始终撬不开……

    这厢赵琰之心理活动丰富的很,赵充却已经转了矛头,一双利眼看向赵沉星,语气和蔼,“怎么去了那么久?没麻烦人家吧?”

    赵沉星看了看沈雍两人,敛了下意识要尖锐起来的语气,“才半个多小时。我给沈律记了笔记,所以得当面说对应的知识点和题,顺便讲了下老师课堂上说的下周一些安排变动。”

    赵充有些不信,就算在家里,当着他面,赵沉星以往都能和赵琰之打起来,到人家家里,还没人看着,就老实了?

    但到底是解释清楚了,他也不能说什么。

    “看,沉星这孩子还帮忙记笔记,老赵你把两个孩子的关系想的太差了,明明要好的很。”沈雍拊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