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页

    雨宫翠强忍住骂脏话的冲动,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自我催眠这是在玩RPG。

    快回忆一下,有什么隐藏起来的剧情提示被他错过了?

    芥川的咳嗽。

    自己染病初愈。

    还有,“似乎还在发烧”的阿银。

    他眸光一闪,环视空无一人的室内,踌躇后还是出了门。

    街上的空气并不好闻,但也没工夫在乎了,雨宫翠把着门左看右看,终于在远离街道的那侧墙壁处发现了端倪。

    他绕了个圈转过去,探出头来仔细观察。果然,后墙上支着一截锈迹斑斑的铁爬梯,被隐藏在和临近建筑物的夹缝里。

    两面墙之间的缝隙极其狭窄,约莫只有半米多宽,体型纤细的少年少女侧着身能够勉强通行。雨宫翠顺着梯/子的方向抬头向上望,看见一间门扉紧闭的小小阁楼,里面正传出隐隐的咳嗽声。

    仿佛被恶毒女巫困在高塔上的公主。

    就这么爬上去敲门似乎不是个好主意,就算要推进剧情也要讲方法,不能大清早堵在门口拉着病中的少女尬聊。

    雨宫翠转回屋内,翻了翻/墙角堆积的杂物,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桌边倒是放着两个还算干净的塑料方桶,打开瓶盖闻了闻,大约确定了这是盛水的用具。

    桶中水的余量同样很少。

    唔,这也是RPG游戏的关键剧情点吗?

    耐心地蹲在窗边守株待兔,终于在拐角处传来同款塑料桶互相磕碰的声音时眼睛一亮。

    雨宫翠没有急着跟上那个将要走过的路人,而是先把毯子搭在臂弯里,利索地冲出门,姿势别扭地爬上屋后那段铁梯。

    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屋内压抑的咳嗽声停了下来。

    “好点了吗,阿银?”他勾起唇角,确保声音里都带着笑,“我来给你送毯子啦。”

    “是雨宫吗?”

    少女慌乱地道着谢,把门拉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露出一对珍珠般黑而亮的眼瞳。

    “但是、咳咳,哥哥说,你们最好别进屋来,说不定会被传染的……”

    雨宫翠唔了一声,把毯子往前递了递。看出少女并没有伸手来接的意思,只是用犹豫的眼光打量着他,便抢先一步道:“没事,我的病已经好了。”

    名为“银”的少女这才略显羞涩地把门拉开了些,伸手接过了叠好的薄被,满足地抱在怀里。

    “能恢复健康真是太好了,雨宫。”

    墨染般的垂顺黑发散落在腰间,身形纤细,皮肤由于差劲的健康条件较常人更为苍白,为女孩平添一份玻璃器皿般易碎的脆弱气质。

    此时那张稚气未脱的秀美脸庞上带着由衷的笑容,脸庞也染上了红色,忽闪忽闪的眼睛一时间有些不敢看他。

    “我也会努力好起来的!到时候,就能和哥哥、大家、还有你一起……”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黑发半遮间的耳廓倒是愈发红了起来。

    接收到空气中浮动的暧昧信号,雨宫翠眨巴眨巴眼睛,颇为情窦初开的银酱感到悲哀。

    他可以从学校拉来一个足球队的女生,让前辈们痛心疾首地告诉她:雨宫那厮虽然长得还行,性格举止乍一看也不错,但那都是用来骗人的伎俩!那家伙根本就不懂恋爱是什么,只会在你勇敢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远远退开,连一句“我们只是朋友”都不说!

    ……对不起,表面上的敷衍还行,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和他人深入相处。

    所以才会连第一步都无法迈出,以至于在生日时许下那种可笑的愿望。

    把飘散的思绪收回,雨宫翠向着面前抱着被子的少女笑了笑,叮嘱道:“不必把门关得那么严实,如果能通通风的话,感冒会好得快一点。不过一定要做好保暖,别再着凉了。”

    看着阿银小鸡啄米般用力点头,他话锋一转。

    “楼下要没水了,我去接一点。”

    然后就此打住,摆出了等她接话的架势。阿银认真听着,未作它想,自然而然地顺着他的话头说了下去。

    “那你路上小心,别和人起冲突。不过,雨宫,你——”

    她上下打量少年单薄的小身板,最终还是把疑问吞回了肚子里。

    “那么沉的桶,你真能拎回来吗”这种话……

    若是直白地说出来,似乎对自尊心相当不利。

    于是面对微微歪头等待着后续的心仪之人,少女只是绞着手里的被子,脸颊更红了。

    “——没什么。嗯,注意安全,慢点也没关系。”

    把那份欲言又止当做是怀春少女特有的羞涩,没有细想就拎着桶跟上了路人,一个小时后,雨宫翠终于为这份大意付出了代价。

    他艰难地提着两个满载的方桶在路上挪动,手臂酸痛,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的肺部在强烈抗议。

    ……是他太菜了。这具身体严格按照“从小在贫民窟长大”的背景设定,营养不足又大病初愈,明显十分孱弱。

    如果拗着性子一直和这两桶水较劲,他可能会被先一步累死在路上。

    雨宫翠靠着无人的墙角,坐在水桶上喘着粗气。

    要找人帮忙么,还是花费一上午功夫把这份自找的苦差事做完?

    拐角处有人路过,因为不小心踩到了污水而发出低声的唾骂,同行的男人们幸灾乐祸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