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旁边有花、有草、有树,我四处张望着,要不要走。往前走个几百米的话,应该有公交车站,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车了。我最后决定在这里等下去,总会等到一辆出租车,又或者,徐老师又回过来了呢? 真是个好地方,花圃边还可以坐一坐。我找了个地方吹了吹,就坐了下来,然后就开始看一辆辆疾驰而过的车。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我就发觉对面马路边,行道树的后面,有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那边。 那么大的目标,几棵树怎么可能挡得住。 我对着那边挥了下手,过了一会儿,就看见徐横舟从车里出来了,我靠,他竟然在抽烟,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徐横舟抽烟,可惜太远了,我只看见他抽烟的动作,那么远,火星也看不见,就看见他的胳膊不时地抬一下,手举到脸上。 他站在车旁,抽着烟,望着我这边。 我又对他挥了手。他又把香烟举到了嘴边,然后我们俩就这样隔街望着。 附近没有人行道,马路中间还有隔离栏,隔离栏还一眼望不到头,卧槽,这可怎么办,我飞不过去。 难道我们俩就这样隔街望到老死。我心里难过了一下。也只有一小下。徐老师他妈的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耍脾气耍成这样,你酷一点,别理我啊,你这样让我笑,又让我难过了一下下,还真是高诶。 他不过来,又不走,总不能一直这样站着吧。我就准备走过去,只能往前走,去找过街的人行道了。 我给抽烟的徐横舟做手势,向前指一指,表示我要往前走,向马路对面指一指,表示我要过街,也不知道他看懂了没有,双手挥舞了半天,没想到把一辆出租车挥舞了过来,司机歪着头问我:“走不走?” 我连忙摇手,“不走,谢谢。” 司机白了我一眼,大概觉得我是神经病,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街边玩,还乱比划。他开着车从我身边过去了,等我再抬头,就看见对面的徐老师打开车门,上了车。我立刻原地不动了,看着他的车子动了起来,没过多久,他的车就停在了我身边。 我厚着脸皮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去哪吃饭?”一上车我就问徐老师。 到现在为止,我们俩还没吃晚饭。徐横舟看着我,不说话,我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就伸手抱住了他。 中间隔得有点远,我抱他抱得有点吃力,他的背又宽,我环不过来,只能环一半。然后我们俩就接吻了。一开始是我抱住他的,但后来是徐横舟紧紧地抱住了我。 等我们俩的嘴唇松开的时候,我听见徐横舟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傻比?”声音很小,但很清楚,他的嘴唇还擦着我的耳朵,呼出的热气就在我的耳朵旁边,我愣了一下,就忍不住笑了,原来徐老师也会说脏话。 我笑着,徐横舟还追问了一句:“你说,你是不是的?” 我承认了,我说:“我是的,我是傻比。” 他又低头吻住了我。 我们俩去吃了饭,然后在十一点之前,他把我送回了家里。我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手机上有一条他发来的信息,我找到了解毒咒的方法,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榜单,这一章字数有点少。 谢谢两个同学的地雷。 ☆、第五十六章 我很好奇,向徐横舟打听是什么方法。他说:“你发的毒誓是说和徐横舟在一起会怎样怎样,那我去改一个名字,不叫徐横舟不就行了,让这个徐横舟消失吧,以后和你在一起的是另一个人,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我被徐老师的聪明萌哭了,我使劲夸他,又聪明又帅气,心里又有点心酸。徐老师为了我,愿意放弃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名字,也许他对我的喜欢比我想的多,也许他也是很喜欢我的。 我向他报告:“我洗完澡了,正打算爬到床上去看一会儿书。” 徐横舟说:“别看太晚了,早点儿睡觉。” 我说:“好。” 结果他突然又冒出一句:“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一听这话,我就一愣,回过神,我说了声好。徐老师又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那我就跟他去,我已经决定不问去哪里,也不问去干什么,反正他是个行动派,那我就跟他一起行动吧,只要我和他还在一起的时候。 我撩开窗帘看了看隔壁,唐人杰的卧室还是黑着灯,要是他出不来,这扇窗户大概会一直黑下去。最近一段时间,唐叔叔的牛rou面馆大概也不会开张了。 我给唐笛灵发了个信息,问她睡了没有。唐笛灵没回我,大概是睡了。昨天一晚上,她一直哭,今天大概是熬不住了。下午的时候,她给我打过电话,问我去了哪里。我没把去找袁琳的事情告诉她,我怕唐笛灵太激动,现在,我只能在心里期待着,袁琳不要反悔。 站在窗前我东想西想,卧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临睡前,我妈总会来看看我。天气闷热,屋里开着空调,我妈反手把门关好,走到我身边,把没关严的窗帘一把拉好,然后就对我说:“站着干什么,还不去睡觉。” 我看着我妈凶巴巴的脸,觉得她超级可爱。我叫了她一声,“妈。” 我妈诧异地转头,看我,我们母女俩都是含蓄型,平时不轻易流露对对方的情感,也不怪我妈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我说:“干嘛这样看我,你闺女很爱你。” 但我妈从来就不吃我这一套,她一点都不领情,冷着脸说:“有话就说。” 我扯着笑脸,“老妈,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 我知道她会回答,“你是我生的。”然后吴绮文女士果真就这样回答了,我嘿嘿嘿笑了起来。 “想说什么就赶紧说,说完我要去睡觉了,没空陪你玩。”我妈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我叹气,有个高冷的妈,想抱大腿都没机会,那我就直接说吧。我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望着我妈,然后我说:“老妈,对不起。” 睿智的吴绮文女士立刻就用睿智的眼神打量着我,过了一下她就说:“你干了什么,要对我道歉?” “对不起,老妈。”我又说一遍。 我妈的胳膊就抬了一下,我条件反射地跳开一步,我妈的声音已经大了起来,“你说不说?” 我赶紧点头,“我说,我说。” “那还不快说!” 我就一连串说了出来,“老妈对不起,我拿你和老爸还有外公外婆发了个毒誓,现在我有点怕也有点后悔,我想问你一下,你以前有没有发过毒誓?” 我妈的眼睛就瞪圆了,“你发了毒誓?什么毒誓?给谁发的?为什么发?”连着几个问题,真不愧是我外公的女儿。 把这件事说清楚,我用了大概两分钟。一分钟向她解释袁琳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和唐人杰是什么关系,又用了一分钟,解释了我为什么会发毒誓。 我妈听完,转身就出去了。我愣了一下,知道她还会回来,果然没用半分钟,我妈就回来了。她手里好像捏了个东西,拽着我就出了卧室,我爸大约被她风风火火的行动惊动了,也从房里走了出来,站在房门口看着我们。 我妈拽着我就一路下楼,到了楼下,她直接去厨房拿了一个碗,倒了一碗清水,然后她命令我:“手伸出来。”这时候我想起她手里一直是捏着个东西的,等她举起来,我才看见,那是一根针。 我愣了一下,说:“老妈……”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我的一只手已经被我妈拽住了,我本能地挣了一下,但我妈的力气超级大,我抽了一下,那只手还在我妈的掌握之中。 “别动!”我妈吼了一声。 然后我的一根手指就一疼。我“咝咝”地吸气,看着我妈捏着我的手指挤了一滴血出来滴在了清水碗里,我妈拿起碗晃了晃,等那滴血在水里散开,就命令我:“敬天,敬地,剩下的喝掉。” 我呆了一下,“老妈,管用吗?” “照我说的做。” “……怎么敬?” “没看过电影啊?朝天拜一拜,撒一下,再朝地拜一拜,撒一下,剩下的全部喝掉。” 我表示怀疑,“电影里学来的,灵吗?”而且我记得电影里都是喝酒的。话刚说完,我脑门上立刻挨了一记,我爸也来到了楼下,站在饭厅门口看着我和我妈。 被我妈敲了一记,我乖乖地找了一下方向,然后就朝着饭厅的正前方,双手合十拜一拜,端起清水碗撒一下,又双手合十拜一拜,再端起清水碗撒一下,剩下的,就照我妈说的都喝了。水里有血,淡淡的腥味。看我喝完,我妈就接过碗,说:“好了。” 我还是有点发愣,我妈对我说:“我以前也发过毒誓,那时候你外公外婆不同意我和你爸爸在一起,我被你外婆逼着,也发过一个毒誓,说要是和你爸爸在一起的话,就一辈子不是他们的女儿。但现在你看,我还是你外公外婆的女儿。所以不要太相信这些。因果报应,都是因为做了坏事,你没做坏事,就用不着心虚,不信你问你爸爸。” 我爸大概根本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只要是我妈说的,他都会同意的。愣了一下,他就稀里糊涂地点头,说:“……是的。” 我妈就赶我上楼睡觉,说:“别想那么多了,睡一觉就把这事忘掉,老天爷会理解你的。” 我觉得我有一对超级可爱的老爸老妈,我有多爱他们,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很后悔,在发毒誓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和袁琳讨价还价一下,我应该对她说:“为什么要连累我爸爸mama,还有我外公外婆,如果我做不到的话,就让我一个人万劫不复好了。” 为什么那时候,我没有多说一句。 晚上我两次从噩梦里醒来,然后就睡不着了。我起来上了个厕所,然后我穿过走廊,去我爸妈的房里。走廊里非常闷热,像在三温暖的桑拿房一样,一进我爸妈的房间,顿时一清凉。我摸黑走进去,闭着眼,我也知道走几步能到他们的床前。小时候就是这样天天晚上钻到他们的床上。屋里的空调用得久了,有点嗡嗡的噪音,两个人都在打鼾,一声重一声轻,此起彼伏的,我爸还在吹气,要是有个哨子放在他嘴边的话,肯定能吹出一声一声的哨音。 我站在黑暗中,一个人就笑了出来。 不用说,第二天我又睡过头了。照例是被我妈拍醒了,我睁了一下眼睛,又闭上了,直到我妈的那句话飘到我耳朵里。“还不快起来!和别人约好了,别人都来了,你还在睡。” 我迷糊了一秒才想起来,徐横舟说今天要带我去个地方。 “徐老师已经来了?”我一下彻底醒了过来。 “还徐老师、徐老师的。”我妈骂我,“已经是男朋友了,你不会换个称呼?” 我翻身爬了起来,没法和我妈解释称呼徐横舟为徐老师时,那种戏谑又甜蜜的心情,我妈又不是我,她不会懂。 我急急忙忙洗漱了,又翻箱倒柜地找衣服,这次不知道又要见谁,还是得穿得整齐点。穿好了衣服我才下楼,徐横舟坐在我家的饭厅里,正拿着报纸在看。见我下来,他抬头看着我,隔了一下才翘起嘴角微微一笑。 我擦,简直受不了他,一大早就对我发射糖衣炮弹。这微笑简直像二月剪刀,直接剪开了来年的一朵朵春花。我不得不跟着他一起傻笑。 走到桌边我问徐老师,“你吃了饭没?” 他合上一张报纸,指了下我家饭厅里的挂钟,“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不用看,我也知道几点了,已经九点多了。 “你快吃,吃了我们走。上午凉快一点,我们早点去。” 呃,他还是没说去哪,那我还是赶紧随便吃点吧。我进了厨房,端出我爸给我留的鸡蛋软饼,问徐横舟,“你吃了这个没?” 他又打开一张报纸,“你爸已经给我吃过了,你别喂我了,快吃吧。” 我用了不到三分钟,就解决了一个鸡蛋软饼,一杯豆浆,然后就说:“走吧。” 徐横舟从报纸里抬起头,有点惊讶,“好了?” 我拍拍手,“好了。” 他又笑了。欸,欸,徐老师,你最近很爱笑,这样不好。乱花迷人眼啊。 从我们家出来,我们俩就上了徐横舟的车。他开车的时候,我拿着手机刷了一下信息,唐笛灵哭了两天,旷了两天的课,今天她到学校上课去了,但还在给我发信息,说她听不进去,还在想她哥的事情。 我让她别想,等几天再说。她说:“等几天我哥还不是被关着。” 这话题一说就让人心情沉重,我只能找些开心的。 一刷微信,还真有开心的。刚好等一个三角路口的红灯,那红灯亮的时间特别长,我就给徐横舟念诗。陆游的:“暗梅幽纹花,卧枝伤恨低,遥闻卧似水,易透达春绿。岸似绿,岸似透绿,岸似透黛绿。” 我一个字一个字念完,问徐横舟:“你知道翻译过来是什么吗?” “是什么?”他问。 我就把简单明了的翻译版念给他听。 “俺没有文化,我智商很低,要问我是谁,一头大蠢驴。俺是驴,俺是头驴,俺是头大蠢驴哈哈哈哈哈……” 这应该是个老笑话了,但我是第一次看见,所以忍不住就大笑,我把手机举给他看,让他看前后两段对比的话,徐横舟也笑了,可能受我笑得打滚的影响,最后他也靠在椅背上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他忽然转身从旁边的储物盒里取了一个米色的信封给我,信封上面没有地址,是空白的,也没有封口。我抬头看向徐横舟,总算绿灯了,他目视着前方,已经在开车了。 信封里面很硬,仿佛是有明信片,我打开信封,果真就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写着字的明信片,一抽出来,落入眼帘的就是八个字:“祝你快乐,永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