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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简直是理所当然的,那些某艺人,某某艺人,某某某艺人聚众吸毒的事情,一个字儿也没有被透露出来。

    江兴看着报纸,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第八十章 《夕阳》开拍

    《夕阳》的剧组最终因为江兴的恢复良好,比预计的一个半月更提前了十天开机。

    这并非是因为江兴在那个时候已经“彻底痊愈”,而是郁客心为求逼真,想要让江兴在身体还记忆着疼痛的时候把剧中主角发生意外事故在医院里承受病痛折磨的那一段戏份给拍掉。

    当然这毕竟不是签约的时候就在合同里头规定好的,所以在生出这样的想法的时候,郁客心还是征求了江兴本人的意见以及专业医生的意见。

    从客观实际来说,江兴真的是壮得像头牛也早就在一个月的住院过程中闲得长毛了,因此在郁客心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就算陈良并不特别愿意,他也难得地一意孤行地同意了。

    至于主治医生那边……

    主治医生也其实对江兴的恢复速度挺惊讶的。

    当然他倒是不惊讶江兴会醒过来——这种设计到脑部的损伤,哪怕世界最顶尖的脑科医生也不可能对自己的所有病例都打报票说这个能好那个不能好。

    归根到底,医生治的是病,不是命。

    所以江兴能够醒来,就像他自己所说的,这就是很乐观的结果了。

    但从江兴醒来到一个月多一点就恢复得七七八八继续拍戏的地步……

    这个好像就有点……略快了吧?

    当然那要说真的非常快找不出第二个,那也是不至于的。现在社会上那么多从五楼从七楼甚至从十多楼掉到一楼却没有生命危险甚至连骨折这样的伤势都没有的新闻又怎么说?

    真要说的话,后者才比较奇迹吧?

    所以这主治医生将江兴在这一个月中的恢复情况对比了一下,又在他出院前给他做了一个比较完善的检查,得出了结论之后,就客观地说:“如果是躺在床上拍戏不剧烈动作,也不过分劳累,那是没有问题的。不过骨裂与骨折的地方虽然恢复良好,但还是需要一段时间地再恢复再生长,你在拍戏途中如果感觉到疼痛,不要硬撑,立刻停下来休养,要是发生了二次伤害,就麻烦了。”

    江兴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当然这个主治医生就不知道了,他完成了自己的本职任务后,见旁边已经有人帮江兴去办出院手续了,就退到一旁站着。

    医院的医生都忙,江兴作为一个普通的艺人在这边也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因此主治医生过去每次来也就是把事情处理完了就直接走了。现在站在一旁等着还是头一回。

    陈良略有奇怪,问:“廖医生还有什么事情吗?”

    主治医生姓廖。他听见经纪人询问,目光却朝江兴看去,同时轻轻咳了一声,从自己的白大褂里掏啊掏,掏啊掏,竟然掏出一张a4海报,说:“江老师,我家里的小丫头是你的粉丝,你看能不能给签个名?”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廖医生还挺不好意思的。

    但这对于江兴来说其实是一件挺平常的事情。

    他这时候已经能够从病床上站起来自由活动了,因此自己接过海报就在桌子上签了名,然后顺便问:“想要我写什么祝福语吗?”

    “祝学习进步!”廖医生一听很高兴。

    江兴在自己的签名上方又写了这一行字,最后还心血来潮地画了个简易的笑脸。

    然后才把海报还给廖医生。

    至于廖医生的女儿晚上把海报上的签名和祝福给po到围脖上,还因为上面那行额外的祝福和之前大家都没有看到过的笑脸小小红了一把,这就是后话了。

    这个时候,《夕阳》剧组正式开机。

    江兴也已经置身于新的片场。

    在正式开始拍摄的那一瞬间,0021突然在江兴脑海中开口:[说起来,这次我已经帮你挽救身体上的危机了。]

    江兴一怔,心想听这话音……

    0021说:[那么干脆这一次就把共情系统给锁定了吧!我觉得这个主意棒棒哒,我们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吧,江哥你说呢?]

    江兴:[……你是不是被病毒黑了系统。]

    0021:[呵呵。]

    江兴艰难地:[……我们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0021:[呵呵呵。]

    系统的决定显然不会改变,等江兴躺倒在摄影棚里的手术床上的时候,他已经接受了“《夕阳》剧组没有共情系统可用只能靠自己”的设定。

    按道理来说,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江兴都拍过了许多戏进进出出了无数剧组,拍得好不好是一回事,但拍戏上的所有事情,他应该都已经完全习惯了。

    但是这一次仿佛又有些不一样。

    多也好少也好,从重生到现在,江兴总是在每一部戏里接到了来自0021的帮助,或许是演技上的,或许是精神上的。

    这是第一次,0021明确地表示,在这接下来的一整部戏里头,系统都不会再给他额外的帮助。

    撇开那些插科打诨的调侃,江兴很清楚的意识到,这是0021在主动、有意识地削弱自己对于他的影响力,同时也让他更加独立,更加信赖自己。

    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不变的。

    0021在这个时候做出这个选择的唯一理由,就是现在的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应付这个剧组的实力。

    他明确的知道着这一点。

    但当他独自躺在手术床上,进入拍摄状态的时候,依旧感觉到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忐忑。

    就好像在这重生的四年之间,他已经习惯了0021,也已经确实开始从各方面依赖着0021。

    这当然不是一个好现象。

    但系统总是这样严谨而科学的。

    它早已发现,早已有应对措施。

    《夕阳》剧组开始拍摄的第一场戏,是青少年冠军曾亮平躺在手术台上,在无影灯的照射下,由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做手术的一幕。

    这一幕的要求很简单,就只是像个尸体一样躺在手术台上就够了。

    江兴的基础和能力摆在那里,又没有类似于考前综合症的毛病,因此哪怕他心里再因为0021的话而忐忑,这一幕还是顺顺利利的开拍,顺顺利利的通过。

    接下来的第二场,那就是曾亮醒来,得知自己因为快速飙车出车祸,导致全身多处骨折,情况严重到在手术抢救途中一度濒临死亡;而等他终于战胜痛苦从昏迷中挣扎着醒过来之后,他还得知了一个噩耗:他的左腿因为被夹在挡板与座椅之间,严重骨折,就算是按照最乐观的恢复情况来推算,恐怕也会留下不能长久奔跑的后遗症。

    这边必须要提及,在这个剧本之中,曾亮是一位少年体育天才,他在小学的时候就被学校的体育教练教练发掘,一路从校长跑队到市长跑队再到省长跑队,全部过关斩将,锋芒无人可以匹敌。

    在他获得青奥会冠军的时候,他的教练甚至直接断言,只要等年龄足够,奥运冠军并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

    可惜一切都在曾亮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晚上结束了。

    和所有如流星般崛起又如流星般消逝的少年天才一样。

    制约着他们的永远不是专业上的天赋,而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自控力。

    在十八岁生日这一天,曾亮为庆祝自己的成年,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开车。

    宽容一点来讲,这当然可以说是每个人都会犯的错误。

    但是这个错误让曾亮把车子开到了路基上重重地撞上了一棵大树,立在路边的树没有折断,但车子毁了,曾亮的腿也毁了。

    在手术结束之后,他还没有从手术的伤痛中缓过神来,他已经从人人看好的少年天才变成无人问津的残疾人。

    他一文不名。

    且没有其余谋生手段。

    第二场戏的重点是在要江兴表现出所饰演角色的骨折的疼痛和骤然得知噩耗的不可置信上。

    骨折的疼痛其实不是关键的问题,因为哪怕这一次江兴没有真正感觉到什么疼痛,但如果把时间往回溯一段,他又不是没有从威亚上掉下来粉碎性骨折过……那个时候,他可没有0021这种终极作弊器。

    但就算有这样的经历,拍摄也不会这么顺利的……

    因为……

    几张用订书钉钉在一起的剧本飞过片场砸在场景中躺在病床上翻滚的江兴身上。

    郁客心在电脑椅旁怒骂:“傻逼,白痴,自然点,自然点!滚个屁,你以为你是一头可爱的小香猪正在泥浆中欢快地翻滚吗!?重来!”

    重新拍摄。

    剧本被场务人员捡起来毕恭毕敬地交还给郁客心。

    江兴重新躺在病床上。

    开拍板敲响,片场内静音。

    江兴重新躺在床上。既然导演觉得刚才那样的表演太过激烈不自然,这一回他就换了一种自然一些的方式,他不再像个刚刚突然被夺走了所有东西的少年一样因疼痛和不可接受而大吼大叫,他开始发呆,从听到听到自己的教练在说他的腿的问题的时候,就一直在发呆。

    那当然不是普通人注意力不集中的发呆。

    而是更能叫人感觉到力度的一种面部表情,这样的表情做出来,至少旁边饰演他教练的演员看见了,多少有被感染到,口中的台词都因此而稍缓了一下。

    但是剧本第二次飞过上空砸在江兴身上!

    郁客心暴跳如雷:“滚犊子!你伤的是腿又不是脑袋,装什么智障病人!重新给我开始,开始!”

    和郁客心合作过的演员吧,其实都挺烦郁客心这种说不到三句话必然泼妇骂街的状态。

    年轻点的女演员如果参加郁客心的电影,那十成里至少有九成是要在拍摄中被骂哭的。

    至于男艺人嘛……

    这从饰演教练的那个男演员身上就可以看出来了,哪怕剧本飞来的主体不是自己,他在旁边也不由侧了一下身子,暗暗捏了一把侥幸的汗水。

    江兴倒是比较淡定的。

    他不淡定不行啊,现在拍摄才刚开始呢……

    江兴再次开始。

    他开始努力回想自己当时从威亚上掉下来,粉碎性骨折时候的感觉——那样的疼痛——时间简直太久了——总之——

    他躺下去。

    疼痛慢慢的,一点一点滋生起来。

    不是那种可以碰触到的,而像是从骨头缝里的骨髓那边,凭空生出来,又疼又痒,让人心情无端烦躁,恨不得能用力地敲下去——

    江兴开始表现出烦躁来。

    那样的烦躁让他像一条青虫,时不时在床上就动弹一下。

    这样的动弹恰恰好就是在坐在旁边的教练每一次断句的时候。

    每当他的教练说到了一个间歇,他就忍不住在床上探出手去,摸自己身上各个被布条缠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