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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节

    江朝戈摇摇头:“我一直以来,都觉得这两个世界是一个分为了两个,虽然从此各自运行,但它们的寿命应该是一样的,只是由于本身所拥有的元素不一样,后来的发展也大不相同。也许我们想错了,它们的时间也是不一样的。”

    除了江朝戈和云息,其他人已经跟不上饮川的思维,更遑论插入他们之间的对话了。

    炙玄听得极不耐烦,他讨厌听不懂江朝戈的话的感觉,他重重哼了一声:“这两个世界自分开那天起就已经开始全不一样,说不定时间的快慢也是不一样,如果你现在回自己的世界,也许只过了一天,但也有可能已过了十年。”

    江朝戈心里一惊,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想着,自己失踪这么久,他打拼来的千万家产,肯定早被折腾光了,这点从开始的痛苦难过,到后来的麻木,他已经完全接受了,却没想过,有可能他在这里过了一年多,他的世界却未必。

    云息点点头:“如果时间快慢不同,倒是比较好解释,为什么江大哥的世界成为了科学的世界,而天棱大陆要落后了几千年。”

    “我想,两个世界的不同,跟一个有异兽,一个没有异兽关系更大。”江朝戈道,“在我们的世界,科学以能源为基础,可在这个世界,魂器、魂药等,都可以看做是另一种科学,而这种科学以异兽为基础。两个世界的基础决定了它们发展的不同。”

    “朝戈说得有道理。这也让我对那个世界更加好奇了。”饮川更加向往地说。

    “那下面那艘船,我们怎么处置?就那样放着?”

    “也只能如此了。若时间充裕,也许我可以在花费几天时间,尝试去找找地下水道,但比起这个,我更希望快点找到焯烟。异兽之中,仅焯烟和我有类似的爱好,爱好知识,或者是朝戈所说的科学,但他喜好研究魂器,我则是什么都感兴趣罢了。我想,这寐江湖发生的变化,他不可能不知道,哪怕是他死后发生的,他只要来看看,也一定能说出点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一直沉默地裂羽说:“你们说的焯烟,就是我父亲吗。”

    “是。”

    “那他……”裂羽顿了顿,“那他会记得我吗?”

    “我想会的,我们醒来之后,都还带着以前的记忆,他没有理由忘记。”

    “可我不就忘了。”

    寺斯口无遮拦道:“说也奇怪,那烛阴真像你们说得那样,那么精通魂器制造,怎么会连自己的儿子少招了一道灵慧之魄都不知道,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此言一出,裂羽的眉心再次皱了起来,肩膀僵硬,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戒备地气息。

    江朝戈瞪了寺斯一眼,寺斯反应过劲儿来,郁闷地抓了抓头发,小声说:“可能真不是故意的,是意外吧。”

    裂羽低着头,一言不发。

    饮川和云息对视一眼,俩人眼眸中都闪动着复杂的情绪,江朝戈猜想,对于这两个同样精于魂器制造的人来说,他们的想法可能跟寺斯差不多,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召唤兽魂的时候,三魂七魄条条清晰分明,少一个都不行,至少云息是这么说的,但现在看来,少一魄也未必不行,只是不完整,可这一点,魂器师召魂的时候是一定知道的。烛阴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儿子做成一个不完整地魂兵器?

    他们暂且把讨论不出结果的事搁浅,继续上路。穿过寐江湖,又翻过一座山,一扫身后的千里冻土,眼前出现了一片片地绿意,后面的路也平顺了很多。饮川在人类可以承受的速度范围内,尽可能快地奔跑,也足足花了四天时间,才来到了钟山脚下。

    钟山简直是一座世外仙山,怪石奇峰,仙雾缭绕,到处都是生机盎然地景象,让人不刚相信他们这是在天棱大陆的最北方。

    他们在钟山开始寻找起了烛阴,现在炙玄和饮川的鼻子都可以发挥极大的作用,方圆百里内有什么异样的气息,马上就能闻出来,可是他们在钟山找了足足四天,却始终没有感受到一丝属于烛阴的魂兵器的气息。

    众人不得不放弃:“看来是真的不在这里。”

    江朝戈失望道:“白来……哎,算了,也不能说是白来。”至少他们在寐江湖底有一个惊人地发现。

    裂羽站在钟山山顶,俯览众山小,半晌,喃喃道:“这个地方,我似乎记得。”

    饮川道:“这是你长大的地方,你应该记得。”

    “若这里没有我的父亲,那我的母亲呢?”

    饮川轻声道:“你的母亲是人类女子,寿命只有百年,现在早已经不在了。”

    炙玄听到这句,突然抓住了江朝戈的手,握得有点紧,让江朝戈有些吃痛,他扭头看向炙玄,正巧炙玄也转过脸来看着他,眼眸满是无法形容地担忧。

    江朝戈的心脏突然一阵抽痛,他完全能明白炙玄此刻的想法,他用指甲轻轻搔了搔炙玄的掌心,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他总不能说自己永不会死,因为那是绝无可能的。既知道他们之间的缘分也不过几十年,这个认知光是想想,也叫人心碎。

    (文中金玉鬓花、二千料宝船等资料,参考自百度百科)

    第89章

    跋涉数千里却没能找到焯烟,一行人不免都有些失望。

    这些天,饮川变得愈发沉默,以至于他们商量是继续找下去还是回程的时候,叫了饮川几声他都没有反应。

    “老师?”云息把脸凑到了饮川面前,“老师!”

    饮川回过神来:“什么?”

    “咱们在钟山找了四天了,还要找下去吗?”

    饮川看了看四周,冰蓝色地眼眸从茫然到清明:“回去吧,眼下只有焯烟、红渊、衔云和嘲飞没有消息,找不到焯烟,我们可以去找其他人。”

    “也好,休息一晚,明早返程吧。”

    众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说话的时候,裂羽一人站在山顶处,看着壮观辽阔地钟山山脉,如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若不是猛烈地风将他的衣袂与长发吹得猎猎飞舞,他简直就像与世界同时静止。

    寺斯啃完一只大鸡腿,才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他找了一圈,在龙芗的提醒下,仰头看向山顶,夕阳西下,将裂羽脚边缭绕的雾气镀上一层橘红,那画面宛若谪仙下凡,好像下一秒,整个人就会卷着仙雾消失。

    寺斯呆了一呆,往山顶走去,走到裂羽身后,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裂羽依然如雕像般,毫无反应。

    寺斯走近了几步:“裂……”突然,他呆住了,他看到裂羽的脸上挂着两行风干地泪痕,眼神迷茫无措,好像迷路的小动物,让人心生不忍,他咽了咽口水,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裂羽僵硬地扭过头,哑声道:“为什么有人能忘了自己?我究竟是什么?”

    寺斯忙道:“这不怪你。”

    “真的是像你说的那样吗?我父亲,是故意弃掉了我的灵慧之魄。”

    “不不不,你别听我瞎说,我什么都不懂,乱猜的。”寺斯摇头摆手,后悔死了。他神经实在太粗,理解不了裂羽那种无根无属、风中飘摇的惆怅,他只知道,忘记自己和亲人应该是挺难受的,他却不知道如何安慰裂羽。

    “在这钟山之中,我总能看到、想到一些特别的画面,那似乎是我记忆的片段,我却不能肯定。”

    “是什么样的画面?”

    “一条赤色人面巨龙,身长千米,口含火精,我知道,他就是我父亲。”裂羽叹了口气,“可惜我却没有关于我母亲的任何片段记忆,她是个怎样的人类女子呢。”

    “能得上古异兽垂青,必定是个奇女子。”

    “我‘看到’父亲翱翔于钟山之间,与天地同袍,与日月同息,自在而威风。”

    “你也一定曾经翱翔于钟山之间。”

    “真的吗。”

    “当然了,你不是生长在这里吗。”寺斯笑道,“不如你带着我飞一飞,怎么样。”

    裂羽眼眸闪动,似乎在犹豫,半晌道:“好。”他话音刚落,就迫不及待地化作一只黑蓝色的人面小龙。

    寺斯跳到了他的背上,抓住他的龙角,大声吆喝道:“哟呵,飞啦——”

    裂羽载着寺斯,一飞冲天,迎着夕阳、踏着仙雾、伴着清风,在山间自由地飞翔、穿行,寺斯俯览着钟山郁郁葱葱地草木、花鸟,好不自在,他大笑道:“裂羽,你猜,你父亲可曾这样带着你和你母亲翱翔?”

    “一定有过。”裂羽道。

    “我想也是。”寺斯松开他的角,改为抱住他的脖子,“裂羽,你不要害怕,你不记得别人,不代表别人不记得你,我会一直记得你,还帮你记得所有你需要记得的东西。”

    裂羽轻声道:“谢谢。”

    寺斯嘻嘻笑道:“我们结契吧,好不好。”

    “好。”

    寺斯大喜,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抽出匕首,兴奋得手臂直抖,“结契之后,我们就可以永不分离了。”

    裂羽扭头看了他一眼,幽蓝地眼眸少了一丝戒备,多了一份信任。

    寺斯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又将匕首轻轻刺入裂羽的后背,待鲜血涌出后,他把手腕贴了上去,让那两股血液融汇在一起。

    顿时,俩人的身体散发出耀眼地白光,将黄昏点亮,整个钟山都福泽到了那神圣地光芒。

    裂羽禁不住发出一声龙吟,响彻山林,悠远而绵长。

    钟山之中,飞禽走兽都沸腾了起来,山林里不断传来此起彼伏地叫声,仿佛是对钟山小主人的回应。

    寺斯兴奋得不能自已,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把绝世好弓,一朝拥有,此生无憾。

    回到地面时,大家都等在篝火前,等着恭喜寺斯。

    寺斯叉腰狂笑:“以后我回耳侻族,我爷爷和大巫一定会将我奉为上宾,迎入村里,谁还敢嘲笑我曾经卖……呃,反正,我有一把最好的弓了,哈哈哈哈哈。”

    江朝戈笑道:“还好,这把弓你就是想卖也卖不掉。”

    寺斯用力“嘘”了一声,“江大哥,不要乱说。”

    裂羽变回人形后,便沉默地站在了一边,看不出喜怒,仿佛结契这件事跟他关系不大。

    寺斯显摆了一圈后,跑到裂羽身边,兴奋道:“等我带你回昆仑山,有好多好玩儿的,到时候……”

    裂羽看着他,眼神突然又变得陌生和戒备:“你……是谁。”

    寺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会吧,这才几天啊,又忘了……”

    裂羽皱起眉。

    寺斯恢复笑容:“没事儿,我重新告诉你一遍,我叫……”

    看着寺斯又不厌其烦地向裂羽解释他们的种种,围观的人均感到有些心酸。

    天亮后,他们离开了钟山,原路返回。

    三天后,再度经过寐江湖,那被饮川凿出来的窟窿,已经消失不见了,冰面平整如新。

    他们这两天讨论过,是否要回到水下,寻找地下水道,但最后还是作罢了,就算真的在寐江湖底寻到了时空隧道,他们也不可能穿过去。

    然而,当走过寐江湖时,他们发现了一件更为让人震惊的事——那艘沉船消失了!

    他们起初以为是方位不对,或是由于他们凿开冰层,造成了水的流动,把船冲到其他地方去了。无论是哪一个原因,都让他们挂怀于心,于是他们分成四波人马,在寐江湖上空展开地毯式地搜索,寐江湖虽大,却也非无边无际,且那沉船体型巨大,绝对无处可藏,然而一天时间下来,他们找遍了整片湖,都再没有发现沉船的身影。

    这让众人除了惊异,也心生一股恐惧。不过短短七八天的时间,一艘沉没地大船就从一个无法流动的内陆湖里消失了,这绝非人力可以办到,甚至异兽都未必能,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那艘船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在他们发现之后,就消失了?

    饮川无法放置这样的怪事而不去研究,再次凿开冰面,潜入水下,这一次,炙玄、天戎和醉幽都跟着饮川潜了下去,他们同样对所发生的事好奇不已。

    他们很快在原来沉船地位置发现了船曾经搁置在这里的痕迹,还有一道长长地、新出现地拖痕,他们沿着拖痕游了很久,拖痕渐渐消失在了黑漆漆地水中,什么也找不到了。

    上岸之后,饮川和炙玄的脸色都不太好,把他们在水下看到的东西描述了一遍,却无法解释船究竟去了哪里。

    饮川看了炙玄一眼,低声道:“你感觉到了吗?”

    炙玄点点头:“有点微弱,但应该没闻错,是……”

    饮川抬手制止他:“让我想想。”说完转身回帐篷里了。

    留下众人一脸疑惑地看着炙玄,炙玄耸耸肩,懒得给一个字解释,也回帐篷了。

    江朝戈追了进去:“怎么回事?饮川是什么意思?”

    炙玄道:“我和饮川在水下,感觉到了焯烟地气息,很微弱,我跟焯烟鲜少有往来,不太记得他的味道了,但饮川也闻到了,我们不可能都闻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