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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辰、谢鲸两个却身负重任,迎亲、挡酒、收后无一不为。宋辰与云安合过八字大吉,婚事已过小礼,这小郎君一整日都带着笑模样,做起事情来最卖力不过,可谢鲸老大个爷们心里头却酸羡的紧,连闷葫芦兄弟都眼见的美事将成,只剩下他这大哥还停留到讨好老大人的地步——

    如今,连陈子微都习惯谢鲸登门时陪他们两个老爷子打拳锻炼的事了。谢鲸如今想要改一改方式,陪二老说话手谈,林如海、陈子微两个还不愿意呢,都说谢小子在旁练武,他们打起太极拳来才有滋味。一到休沐日不见谢鲸,两人都不习惯了。

    说起来怪心酸的,足有两个月了,今日还是沾了杜仲娶亲的光儿,谢鲸才跟拦门的黛玉隔着门板儿对上了话,帮着合了一首诗。

    亏得黛玉既是娘家姊妹,更也是这边亲人,小姑娘两边儿都不肯落下,这会儿方跟着云安一齐睡去了。谢鲸知道了,也赖在这里不肯走,巴着他辰弟囫囵儿歇了一晚上,被宋辰嫌弃的了不得……他自己还是借师父的巧宗儿留下的呢,不成想又带了个‘拖油瓶’,明儿早起,师父更得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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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不觉时光,一晃就到了冬日,这一入冬,上皇不大好了。

    第72章 云安出嫁

    太上皇病重, 实非小事,一旦山陵崩,天下所有官民都要守孝服丧。

    比如甄老太妃当日薨逝时, 就敕谕天下:“凡有爵之家,半年内不得筵宴音乐, 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注)

    老太妃因其辈分,尚且需服这等国丧之仪,更不提太上皇煌煌至尊,又有禅位之德,国丧规制更加端重方匹合德位。况且当今纯孝,到时不知如何悲恸形状。

    于是都中气氛近来极为怪异, 娶亲成婚的极多, 议定亲事的更多, 但不管权贵富户还是黎民百姓,喜事都办的十分克制,不似以往豪奢浮夸风气。

    世间之事, 大抵一体两面, 因人而异。比如定城侯府内, 当家夫人谢太太就不得不拿出两副面孔,一时愁,一时喜, 端看对着的人是谁、说的是何事,这愁喜一日常得变换数次,也真难为了谢太太。

    但不管愁喜, 为的都是同一件事——婚姻大事。愁的是谢鲸老大不小,亲事连议定这一则还没办下来,眼看又至少要耽搁一年, 万一随后谢家几位年高的长辈再仙逝一二个,真真愁煞谢爵爷夫妇。喜的却是宋辰冬月亲迎,因恐怕太上皇不好,宋杜两家商议,紧着走礼,赶在今年过门。

    诸位长辈都恐怕迟生变故,况且拖到腊月都中完亲的人家更多,索性也不管单双月,陈子微托情钦天监求了个相合的吉日,就将亲迎大礼定在那日。

    只是众人皆觉委屈了云安,本来原定的吉日是在明年闰月,十足的黄道吉日。况且都中形势有变,宋辰亦只有十日告假,第十日就需得快马回去开平卫,到时少不得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两处分离。

    送聘、晒嫁妆、请期等等俱无需细说,只说亲迎当日,新娘跪在父母牌位前磕了头,喜娘方扶起来,杜仲请李夫人上座,云安依父母之礼给李夫人磕头辞别,口称“母亲”,是为拜别义母。李夫人哭得泪人一般,一把搂住云安,心肝儿rou啊的只不舍得。

    王子腾亦在亲朋宾客中,因来的都是极近的亲友,大家都知云安未上王家的族谱,况且杜家长媳贾氏还是从王家出门子的,因而不请王子腾登堂也是情理之中,都不理论。只动容堂上母女情深云云。

    好容易劝住了。

    杜仲屈膝正要把meimei背到背上,却忽见本该在外等候的宋辰一袭红袍迈进门槛来,宋辰轻抬手臂,云安就将手放在他手上,宋辰扶着云安在杜仲跟前站定,一对新人撩将红袍,跪地,三拜。

    长兄如父。

    不管对云安,还是宋辰,杜仲都受得这头。

    一双璧人叩的虔敬庄重,杜仲隐忍多时的眼泪终于收不住,簌簌的滚落下来。不止他,地下红毯上恍然氤开三处泪痕。

    堂中鸦雀无闻,皆被这气氛感染,直到新郎官帮扶着大舅兄将新娘子背起来,一齐出门去,亲朋们才回过神来,俱都忙忙的送出去。黛玉的眼泪止都止不住,手帕子都浸湿了,眼睛说不得也肿了些,只是她这回亦也是男家亲友,还要忙忙的随林如海去那边观礼,也无暇整理妆容。此时雪鹤悄悄递过来一方包着碎冰的丝帕过来:“一会子上了车姑娘敷一敷眼睛罢。”

    雪鹭方要赞她周全,就见雪鹤朝门外穿一身暗红锦袍的俊挺男子努嘴,悄声笑道:“是谢大爷给的,姑娘放心,是经了老爷眼,寿管家交给我的。”

    黛玉眼睛肿的桃儿一般,闻言望过去正对上谢鲸回首担心的目光,四目相对,谢鲸点点眼睛,微微一笑,才翻身上马。

    不知为何,黛玉眼眶又一热,眼里滚下泪珠儿来,可嘴角却不听使唤的有些儿上扬。

    林如海就在近旁不远,将这些分明看进眼里,林尚书嗓子眼里轻哼一声,不可置否。反倒是大管家林寿,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老爷既属意,何必久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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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久拖的何止林家,那贾宝玉的亲事比黛玉的要急上数十倍。更何况林、谢两家已有了些默契,可这宝玉身上却还八字都无一撇的。

    自从贾琏袭爵、贾政搬出荣禧堂之后,荣府各人接连生病,别人都渐渐康复了,唯有王夫人病根不去,缠绵病榻,每况愈下。于是贾母越发着急起来,唯恐到时宝玉头顶国孝家孝两重重孝,亲事愈发不好作了。况且贾母自谓年老,若哪日一睡不起,宝玉连国公嫡孙的身份也不好擎了,那才是将来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