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程雅静要去的地方，不是什么高档场所，而是一条小食街。街口还有一个牌坊，上书几个大字：巾帼文明创业街！ 这并不意外，林羽鸿从她房中的布置，早就看出，程雅静虽然身为集团高管，但不是个讲究享受的人。 她的品味，似乎依然停留在，普通工薪阶层的水准。 街上人流众多，自行车、电动车停得到处都是。四个轮子的交通工具，根本挤不进。两人在附近停好车，一前一后，缓缓步行。 这条街，带有“巾帼、创业”几个字，可想而知，是政府的一个福利工程。 清理出一条偏僻的街道，搭建了简易商铺，廉价出租给那些，厂矿企业中下岗的中年妇女，让她们谋点小生意，以此糊口。 那些妇女没有太好的手艺，不过几个家常菜，倒是炒得很可口。而且这里房租相对便宜，成本低，所以菜的分量，比起其它地方，稍稍多上一些。 久而久之，此地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早上做油条豆浆、打卤馕，中午卖快餐，晚上火锅小炒，半夜还有烧烤啤酒。 程雅静带林羽鸿前往的，是一家名为“云村猪油渣面馆”的小店。 顾名思义，来这里的人，都有着独特口味，冲着“猪油渣”三个字来的。 猪油渣这种东西，是绝对的底层饭食，既不雅观，油水又重。爱美，爱身材的青春少女，连碰都不敢碰。 不要说那些公司高管，就是普通的小白领，也会嗤之以鼻。 可偏偏程雅静，这个年轻女孩，对它偏爱，倒是让林羽鸿挺意外的。 两人刚走进店里，正在收拾桌子的妇女，立刻惊喜地招呼道：“小静来了，快坐。” 一眼瞥见了林羽鸿，顿时笑开了花，向程雅静使个眼色。 “咦，换人了？有句话我早想跟你说，原来那家伙，假模假式的，不地道！” 程雅静连忙道：“王婶，他不是……” 王婶大大咧咧地摆手：“懂了懂了，你们才刚开始，还没表白是吧？” 见误会一时解释不开，程雅静连忙岔开话题：“老样子，两份猪油渣面。” 林羽鸿连忙道：“王婶，记得我那份，要上大碗。” “行咧，马上就来。” 不一会，面条端上桌。除了筷子粗细，滑腻劲道的手工面条之外，还有金灿灿的猪油渣，翠绿色的青菜和土制辣酱。 林羽鸿二话不说，端起来哗啦哗啦一通猛吃，辣得额头见汗，不停点头：“唔，真够味。” 王婶看得很喜欢，偷偷冲程雅静比划了一下：“这个好，是实诚人。” 程雅静连忙催她：“王婶，你忙去吧！” “行，那你们慢慢吃。” 每次看到林羽鸿狼吞虎咽的样子，程雅静都会胃口大开。不过她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吃东西。 程雅静用筷子夹了几颗油渣，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品味它的芳香。目光仿佛投向未知的远方，缓缓开口道。 “我的老家，在很远的山区，整个村子，才二十多户人家。父母身子都不好，连几百块的电表入户费，也交不起，只能去山上，刮松树油点灯。” “我每天上学，都要翻山越岭，走十几里路。有一次在报纸上，看见某个大学生艰苦朴素，每天吃方便面度日。你知道吗？我的口水，立刻就流出来了。那种日子，在我来说，简直跟天堂一样。” 林羽鸿停下筷子，静静地听着，他终于知道，面前这个女孩，为什么过得这样节省。 在艰难困境里出来的人，一旦飞黄腾达，大多会走向两个极端。 一种人傲慢奢侈，恨不得人人都向他叩头跪拜，要把以前没享受过的，统统补上。 另一种人，就像程雅静这样，懂得珍惜现有的一切。即使身居高位，也怀有一颗赤子之心。 “我是全村有史以来，第一个考上大学的。父母在我上中学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我所有的学费，都是村里人凑的。” 林羽鸿知道，以这丫头的个性，滴水之恩，肯定已经涌泉相报。 果然，只见程雅静嫣然一笑，指了指这家小小的店铺。 “你别看不起这间面馆，在江城，它可是小有名气。总共有几十家连锁店，都是我同村人开的，每个月的利润，可不少呢！” 这时候，王婶正好端着两碗面条，来到邻桌。听了程雅静的话，她立刻过来帮腔。 “小伙子，我家小静的人品，绝对没的说。当年帮过她的人，一个个全都记在心里。你别再犹豫了，就是她，没错的！” 对于王婶的话，林羽鸿听得含笑点头，似乎很赞同的样子。程雅静却脸泛红晕，低下脑袋，一言不发。 程雅静报恩的方式，倒也特别，不是拿百十万砸过去，而是垫出本钱，给同村人做生意。 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程雅静心思细腻，考虑得很周到。钱是会用完的，但生意做起来，就有源头活水，绵绵不断。 “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在生日的时候，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猪油渣面，所以开了面馆。呵呵，很好笑吧？” 林羽鸿没有笑，而是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现在，我更加坚定了心里的念头，你这样德才兼备的女孩，一定要弄到手！” 王婶正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了之后，笑着连连拍手：“这就对了，小伙子心直口快，我喜欢！小静，赶紧答应他！” 程雅静娇声道：“王婶，你别闹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想让我跳槽呢！” “什么，跳槽？”王婶听得一愣，对着林羽鸿直摇头：“那绝不可能，我家小静重情义，不会离开叶总的。” 说到这，她又话锋一转：“不过你可以考虑，追她做女朋友，这个把握更大一点。” 程雅静腾地站起身来，使劲将妇女推去后厨：“赶紧煮面去，许多客人在等着呢！” 脸蛋通红地回到位子上，程雅静发了会呆，继续说道。 “大三的时候，叶总来学校做演讲，我负责接待。后来，她让我去了远航集团，各种东西，都是她手把手教的。没有她，我现在最多是个小白领，乡亲们的恩德，也没法报答。所以……” 听到这，林羽鸿总算明白，原来程雅静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赖掉赌约。 林羽鸿只得无奈叹息，他是看出来了，以程雅静的性情脾气，除非用绳子捆了扛走。否则，她是不会离开叶瑶的。 林羽鸿放下筷子：“唉——吃人嘴短。算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强，咱们走吧。” “什么，你同意了？”程雅静顿时喜笑颜开，心头松了口气。觉得眼前这家伙，似乎挺通情达理的。 虽然这时候，已经快到午夜，但如今可是夏季。十二点之后，对于都市人来说，真正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一时间，面馆内人满为患，叫喊声此起彼伏。王婶和几个帮工，都忙得团团转。 程雅静立刻改变主意：“要不你先走吧，我留下来，帮他们的忙。” 一个年薪百万的总裁助理，能毫无身架地系上围裙，干起服务员的活。不由让林羽鸿更加欣赏。 “无论能力人品，都是一流，只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既然是林羽鸿把程雅静带来的，不能将她单独留下。否则，这眼睛不灵光的丫头，万一上错车，遇上劫财劫色的匪徒怎么办？ 干脆吧，戴上橡胶手套和围裙，帮着一起收拾。 林羽鸿的举动，让程雅静愣了片刻，看向他的目光，瞬间变得不一样。 远航集团保安部中，那些慕容世家派来的人，是一副什么德行，程雅静比谁都清楚。 一个个牛气冲天，看待普通人，全都不屑一顾。好像自己是翱翔天际的巨龙，人家全是蝼蚁。 林羽鸿可是堂堂炼气境高手，有资格藐视权贵，傲啸红尘。 他不可能，为了收买一个助理，而自贬身价。程雅静也不认为，自己那点小小的能力，值得他这样做。 唯一的解释，就是林羽鸿这个人，的确品性不凡。他似乎并不觉得，清洁打扫，是卑贱贫民才干的活。 王婶在一旁看得连连点头，建议道：“小静，这男人真心不错，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要不你和叶总说说，跟他走得了。” 程雅静无奈低语：“人家可是有女朋友的。” “啊，是吗？”王婶大为惋惜，又接着问：“他们没拿证吧？” 程雅静连忙逃跑：“人太多了，我去店外，支几张桌子。” 抱起一张折叠桌，来到店外支开，又拿了几个塑料板凳摆好。程雅静正想转身，忽听后面有人惊讶道：“咦，这不是熊猫静吗？” 立刻有另一个女声附和：“真是她，毕业好几年了，她的样子一点没变呢！” 听见“熊猫静”这三个字，程雅静立刻身子一颤，缓缓回头。 面前这两个女孩，都穿着时尚的清凉装束，咖啡色波浪烫发。描眉画唇，涂脂抹粉，肩头挎着真皮包包。 两人认清了程雅静，嬉笑着走过来，看她戴着黑框眼镜，身系围裙的模样，咯咯直乐。 “哎呀呀，当年的高材生，竟然在做清洁工啊？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