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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那之后的事情,浅川辰一概不知。

    而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在族内躺着了。

    原本应该持续三个月的大规模争斗奇迹般地缩短到了三周。

    现在除了一些主战成员仍在为战斗收尾,大部分族人已经回到了族地休息。

    听说这次族里的牺牲很少,不少人说是他的功劳。

    唯一苦恼的是在那生死攸关间,他找到了如何使用金刚封锁的感觉,又顺势用出来了。自己拥有漩涡一族的血统一事,必定是暴露了。

    已在组内掌管了半个医疗部的宇智波火瑠看着他,嘴上说着喜讯,表情却沉痛极了。

    “知道吗?你活着简直是奇迹。”

    浅川辰见她看着自己,表情好像在问,怎么会有人对自己这么狠。

    “不就是当诱饵吗?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女孩子别这么皱眉,会不好看的——”

    浅川辰打了个哈哈,本能地想要伸手安慰一下好朋友的meimei,却在试图直起身子时微微一怔。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右胳膊没了。

    不仅如此,他的左腿正被牢牢地绑在石膏上——骨头完全粉碎,无法修复。此外,他的腹部显然也被利刃穿刺过。

    浑身的痛感姗姗来迟,一同传入大脑。

    浅川辰头皮一阵发麻,连意识也模糊了一瞬。

    怎么会这样?

    “这下你明白了吗,你已经无法继续当忍者了,你……不能再战斗了。”

    浅川辰呆滞了一会儿,没有出声。说实话,他头一次受那么重的伤,受到的冲击并不小。

    如果是上辈子,凭借白兰从平行世界带来的医学技术,完全能够痊愈这样的伤势。可放在这个时代,这麻烦就大了。

    带着这样的伤势,想要推动世界发展不就更难了吗?

    不过手的问题,或许可以找风之国的忍者千代。听说她的傀儡术十分了得,人偶的肢体活动起来,就像活人一样毫不生涩。

    至于脚,实在治不好就截肢了,和手一样换成义肢吧。

    “不能战斗了吗……也好,我本来也就不想当忍者。”

    浅川辰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躺回枕头上,“我这么聪明,以后还能留在族地里出谋划策不是吗?”

    “自从我学会了医疗忍术,一直都在送走朝夕相处的朋友和家人。原本像你这样身受重伤,无法再战的人,早已经万念俱灰了。”

    火瑠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似乎在问他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浅川辰沉吟了一会儿,向她解释道:

    “嗯……大概是因为我还活着吧?选择留在宇智波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觉悟了。”

    “会变成这幅模样也是我的选择导致的。我不后悔,因为已经救到了更多人。这是值得的吧?”

    宇智波火瑠沉默不语,许久才再次起身,照看其他受伤的族人。

    医馆里没有窗户,浅川辰只得盯着门帘,看着人们进进出出。

    三小时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了。

    直到宇智波火瑠把难闻的药汤递到他的跟前,他才忍着苦涩,一股脑把药全灌进胃里。

    也不知道药中都有些什么成分,没过多久,他便觉得眼皮微重,再度陷入了深眠。

    ——

    浅川辰再次从病床上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

    明明困得要死,他的意识却在闭眼后变得格外清晰,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就连瞅着自己的伤势时,似乎也没什么真实感。

    得知他醒来后,宇智波青治最先赶了过来。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和从容,反倒带着一股浓烈的怒意。

    本以为会被劈头盖脸骂上一顿,可他等了好长时间,却只听到宇智波青治开口问他:“伤口疼吗?”

    浅川辰点了点头道:“很疼啊,不过我之前战斗时恰巧封印了部分痛觉,所以现在也没达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对他来说,只有得到希望后失去的那个瞬间是无法忍受的。失去手脚无法行动的伤痛根本无法与其相比。

    但对于在乎他的人来说,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会让他们无法忍受的吧。

    他已经不会为此难过,却有人愿意为他伤心和生气。这让他感到开心的同时也有些难过。

    让他们cao心了啊。

    “你辛苦了。虽然你这次立下不少战功,但你在战场的时,无意识的使用除漩涡一族的忍术了吧?即使你努力付出到了现在,但仍旧改变不了人和人之间那脆弱的信赖关系。”

    “你仍要做好被部分族人质疑的准备。但至少你要知道,我相信你。”

    宇智波青治看着他,反反复复欲言又止,酝酿许久后才补充道,“至于未来的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会把积蓄全部留给你。”

    “没关系的,青治爷爷,你cao心过头啦。”浅川辰露出爽朗的笑容,眼里似乎没有任何阴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装上义肢,就还有我能做的事。或许哪一天,奇迹就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是吗?”宇智波青治表面不显,实则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阿辰的这份乐观,竟让他在这时感到极度讨厌和憎恶。

    他不愿阿辰在此时仍像个忍者一样强颜欢笑,反倒宁愿这个孩子在这时崩溃得失声痛哭——没人会在这时去责怪他,责怪一个为了同伴而无法再做忍者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