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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当浅川辰发现自己笑着杀死她们,却没有丝毫悲伤和爽感时,他本该出现的愕然却化作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头顶的日照温热,但浅川辰顿生凉意,大致是洒在身上的血液有些太冷了。

    薛定谔呲着牙,竖起全身的毛,立刻跳下他的怀抱没入了草丛。

    浅川辰舔了舔飞溅到嘴边的血液,蹲下身子去看软了腿的美美子,笑眯眯地看着她:

    “行嘛,既然你想看最真实的我,那我就给你看看咯。趁这个机会,我们来解除一个误会吧。我不是因为有杰哥才不敢对你们下手,相反,是因为杰哥想看我们和平相处,所以我就演给他看。不要以为我不敢杀掉你们,懂的话就点点头?”

    美美子张着嘴没有说话,一双眼直直地盯着菜菜子的头颅不知所措。浅川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才发现她有些被吓傻了。

    真是开不起玩笑,还是受过训练高专学生能拿出一点像样的反应。

    他看了眼形影单只倒在地上的可怜躯体,又看了眼美美子,决定让她先陪菜菜子做个伴。

    于是他十分干脆地割断了她的咽喉,准备拎起两人的头颅去找夏油杰。

    不过还没等他去找,哥哥似乎已经顺着他的杀气找了过来。

    如果他能再快一点,或许还来得及阻止自己杀死美美子,不过他赶来时,多半只能看见从脖颈中喷出的漫天鲜血吧。

    “阿辰……”夏油杰显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他复活之后,他的噩梦就不曾中断。他无比讨厌这些梦魇,自从杀死弟弟之后,它们总会在未来变成现实。

    夏油辰杀死了美美子和菜菜子。

    不存在任何怜悯。

    也不存在对生命的敬畏。

    “啊,哥哥……你看见了啊。”

    但他的弟弟却在看见他时,像是儿时的恶作剧被他发现了一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夏油杰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是了,自从他复活之后,他的弟弟都表现得太正常了,正常得让他轻而易举地忘记了弟弟作为特级咒灵出现在他们面前意味着什么。

    他的精神状态一直都很危险,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触碰他作为咒灵的獠牙。

    “阿辰,是她们对你说了什么吗?”

    “嗯,是她们先开的口,而不是我先动的手哦。我实在没法把她们当作meimei看待,不过既然她们是哥哥失去我之后的替代品,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走啦哥哥,没什么好看的,我会把院子清理干净的。”

    浅川辰皱着眉头,看了看沾满鲜血的衣服,但只得先用口袋里的湿巾把手擦擦干净,推着夏油杰向院子外走去。

    夏油杰彻底陷入了被动,一时无法言语。

    他无法告诉夏油辰,菜菜子和美美子曾经和自己度过的那些时日,也无法告诉他,她们之间也会像他们兄弟一样互相给对方梳头发……

    这无疑会让弟弟瞬间进入的暴走状态火上添油。

    在毘沙门天为了人质而解除封印,归还能力的时候,浅川辰确实告诉过他,他的瞳术所拥有的限制。

    不阻止他的话,等美美子和菜菜子的尸首被处理干净就彻底没救了。

    可当他迫切地想救这两姐妹的时候,他和阿辰之间会不会有更大的裂痕?

    有什么东西再次堵住了咽喉,就好像杀死阿辰的那天一样……

    “哥哥?”见夏油杰机械般地杵在原地,浅川辰只感到了强烈的疲惫。

    曾经身为特级咒术师的哥哥没有泄露出任何咒力,但兄弟之间的纽带还是让他感受到了哥哥的情绪。

    他本来不想这样的,一点都不想。

    ——所以他想在哥哥伤心前,主动去复活那两个姐妹。

    可十分奇怪地、异常地,好像有谁抢夺了他的身体。

    让他露出笑容,向哥哥开口了。

    “向我许愿吧,哥哥。”

    “我是人类为了完成自身本愿而创造的怪物,所以什么愿望都会替你实现哦?”

    夏油杰抬起头,如果说刚才的浅川辰只是失去了理智,那么现在对他说话的,仿佛就是不可言喻的其他生物。

    不,这依旧是他的弟弟,但现在表现出的是某种混沌的……和毘沙门天那类神明的同样的神性。

    诅咒之神,是真实存在的。

    当一个人获得许愿的机会,会感到开心吗?

    那是必然的吧。

    但前提是,摆在夏油杰眼前的机会,不是以弟弟的痛苦和挣扎换来的。

    他苦笑着,与弟弟额头相贴,对方冰冷的体温从额间传来。

    已经杀死过弟弟的大罪人,是没有资格祈求宽恕的。

    可哪怕夏油辰永远无法原谅他,他也想让弟弟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就让哥哥任性一回吧。

    夏油杰缓缓伸出了手,即便曾经被自己杀死,夏油辰也未曾对自己设防。

    所以,只要按下这只手,他就能用咒灵cao术再次让弟弟离去。

    但是这回,他会和弟弟一起走的。

    怀着这样的决心,夏油杰狠下了心,咒力在手中汇聚,就在他即将手触及弟弟的这一刻。

    时空陡然扭曲,在那不安定的间隙中,有谁撕扯了这个世界,一个显然瞄准命门的飞踢落在了他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