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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该服药了。”孙嬷嬷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汤走进来。 因席初不肯将那株七叶灵犀草炖了给她做药,她这个病就一直拖着,需要用药物压制体内的黄泉鬼气。 看到那碗黑乎乎的药,李玄霜口中泛起苦涩。这些日子,她几乎成了一个药罐子。 “殿下和月姬的婚期定下了,就定在下个月。” “早就听说了,真是叫人吃惊,殿下怎么会娶月姬?明明枕霞阁里的那位才是殿下当初捧在手心里的。” “咱们殿下的心思,谁又摸得清。月姬搬回销魂殿,我就知道事情有转机。要不是玄霜仙子,殿下早就娶了月姬,可见殿下真心喜欢的还是月姬。” 殿门口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李玄霜手中的汤匙“咣当”一声掉回碗里,几滴黑色的药汁溅落在她的手背上,将她白皙的手背烫出几个红印子。 孙嬷嬷赶紧拿帕子替她擦着药汁。 “叫她们进来。”李玄霜放下药碗。 孙嬷嬷高声道:“外面多嘴的,还不滚进来请罪!” 两名侍女战战兢兢走了进来,她们在外面八卦得兴起,俨然忘了殿内住着八卦的正主。 “玄霜姑娘。”侍女跪在李玄霜面前。 李玄霜清丽的面颊上隐隐现出几分狰狞:“你们说谁要成亲了?” 两名侍女面面相觑,都不敢开口。 “说,谁要成亲了?”李玄霜甩出盘龙鞭,缠住其中一人纤细的脖子。 “饶、饶命。”那人面颊泛紫,张开双唇。 “是太子殿下和月姬成亲。奴婢们多嘴,求玄霜姑娘恕罪。”另一人见同伴危在旦夕,赶紧磕头求饶,心底暗暗吃惊,那个温柔的玄霜仙子,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孙嬷嬷道:“玄霜仙子,奴婢们不懂事,请仙子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饶过她们一回。” 她说的不卑不亢,语气里暗含警告之意。 “太子殿下”四个字让李玄霜清醒了过来。她们这些个奴仆,惯会见风使舵,她得意时,个个都巴结着她,她失意时,她们就捧高踩低。尤以这个孙嬷嬷为甚,这些日子李玄霜没少受她的白眼。 李玄霜松开盘龙鞭,心头窜起一团火,看起来有些歇斯底里:“滚,都给我滚出去!” 孙嬷嬷和另一人侍女,扶着受伤的侍女,飞快地离开了枕霞阁。 屋内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雪粒从窗户的缝隙中飘了进来。 李玄霜垂着脑袋,半边面颊隐在阴影里,低声念着:“席初要娶韩月歌,怎么可能?不可能的,明明他念着的那个人……” 殿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李玄霜回神,迟疑地朝着殿门口走去。 雪地里,魔兵们将一人团团围住。那人身着玄裳,手持古朴长剑,立于呼啸的寒风里,衣摆猎猎飞舞。 李玄霜惊呼出声:“薄公子!” 李玄霜被薄霆劫走的消息很快传到黄泉,青玉拿到密信,赶紧汇报给席初。 “我知道了。”屋内飘来席初的声音,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起伏。 青玉站在门外,伸长着脖子,等了半天,就只等到这一句,不由得发愣。 “殿下既然没别的吩咐,属下就先告辞了。”青玉拱手,转身离开,口中嘀咕着,“这不对劲呐。” 他步下台阶,走到枯树下,忽听轰然一声,似乎是什么撞倒在地的声音。他快步折了回来,高声道:“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释放出去的神识,被一道结界弹了回来。 “无事。”这次席初的应答,比上一句时间还要长,冷清的嗓音微微发颤,像是在极痛之下说出来的。 “殿下当真无事?”青玉担心。 “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替歌儿撑船。”屋内再次飘出席初的嗓音,这回又是青玉熟悉的云淡风轻。 “啊,属下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事没有处理,属下先走了。”青玉可烦撑船了,动不动就下场血雨,烦透了,还不如让他上战场打架来得爽快。 青玉眨眼就没了踪影。 席初撤回结界,长长地舒了口气,苍白的面颊上,汗珠滚滚而落。 他松开攥紧的双拳,指甲不知何时划开掌心的肌肤,沁出鲜红的血丝。 席初看着掌中的鲜血失神。 三百多年了,他几乎已经忘记流血是什么感觉了。 黄泉的夜晚与云上天宫是不相上下的冷,好在黄泉并不下雪,只是风大了些。今天晚上碰到了好天气,没有起风。 韩月歌多裹了两件衣裳,出门逛街。 黄泉里的鬼修生前大多数是凡人,还保留着凡人的习性。韩月歌在街头穿梭,东看看,西看看,兴致颇为浓厚。 脑袋猛不丁被什么砸了一下,她回头张望,并未望到什么,便没有在意。 过了一会儿,脑袋又被砸了一下。 韩月歌垂眸,在地上发现了一粒花生米。她一脚将花生米踩爆,仰起头来。 白衣少年扶着栏杆站在酒楼的二楼,举起银壶,笑盈盈地冲韩月歌晃了晃:“我没带酒钱,过来,帮我付酒钱。” 韩月歌替白少渊付了酒钱,并且大方的原谅了他拿花生米砸他脑袋的幼稚行为。 她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合计的。 婆娑果被席初拿走,多半是拿不回来了,不如与白少渊套套近乎,旁敲侧击问问他,还有没有像婆娑果这么好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