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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扶风痛到失声,他眼睁睁看着花映月那尖细的指甲插进了他的血rou之中,也眼睁睁看着刚刚结痂的伤口再次崩开。 他甚至都来不及多想,一向在他心中如谪仙一样的人儿,怎么会这般狰狞狠毒? 那边,花映月便将手中盒子里的盐全数倒在了他的伤口之上。 后来,花映月还好生折磨了他一番。扇巴掌,踹她肚子,扯他头发,疯了一般的在她身上发泄。 直到影儿发现不对,急忙上前拦住疯魔一般的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花映月这才收敛了狰狞的脸色,颇有些不甘心的转身离开了他的院子。 柳扶风,最后还是晕了过去。意识残留的最后一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就是天牢大狱的刑罚,怕是也不过如此吧? 自那日起,柳扶风脑海中那个温良纯真的花映月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鬼面修罗。若非亲眼所见,他实在想象不到,一个女人,竟然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花映月几乎日日都要光临他的小院子,起初是折磨他,让他的伤口结痂再崩裂,之后她又像是惧怕些什么,不再碰他的伤口,也不再动他的脸,反而是日日来后院盯着他,强行给他喂馊了的饭食。 短短一个月过去,柳扶风感觉自己吃完了几辈子吃过的苦。 他很难想象,花照水竟在花映月的手下,安然活过了十五岁。 每被花映月欺负一次,柳扶风心中的恨意便增添了一道。 好在,成嬷嬷偶尔会在夜半时分,偷偷过来,给他带点清粥,带个馒头。 自幼锦衣玉食的柳扶风,竟第一次觉得,清粥和馒头,竟也能那般美味。 一个月过去了,他已然学会了沉默,学会了隐忍。 他想,花映月,你可千万别让我缓过劲来。否则,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的狠话,他几乎每日都说。可以他微弱的力量,实在对抗不了那个毒妇。 又一个月过去,他几乎要被花映月折磨的没了脾气。 是夜,成嬷嬷偷偷过来给他送粥的时候,柳扶风突然忍不住拉住了她,道:“嬷嬷,我问你一事。” 这些日子,成嬷嬷虽然每夜都会过来给他送吃的,可她从来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吃完,然后将粥碗带走。 她不说话,柳扶风其实也无话可说。他每日都疼,也不知那花映月是不是在他的饭食里添了什么,他只要随便动两下,身上的细小伤口便像是利刃一般,扯动着他五脏肺腑都跟着疼。 难得他今天开口说了话,那成嬷嬷更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了他许久,才低眉轻声道:“你说吧。” 柳扶风倒未看出这成嬷嬷有何不同,他甚至不会怀疑成嬷嬷会害他。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然看出来了,这整个丞相府,只有这个老嬷嬷,是个好人。 “嬷嬷,你可听说安亲王府那边,是什么情况?” 成嬷嬷抬头看了他半响,这才沉声道:“你好好养伤便是,安亲王府的事情,不是你能打听的。” 成嬷嬷端起粥碗,作势便要起身离开,可柳扶风却死死抓住了她,央求道:“嬷嬷,我求求你,你就说上一句两句也行。比方说,那个安亲王,他是死了吗?” 成嬷嬷下意识地握紧了粥碗,随后闷声道:“我也不知,我常年居于府中,外面的事情,别来问我,我不知道。” 柳扶风还不死心,忙道:“那安亲王若是死了,定然是件大事,你肯定不会不知。” 成嬷嬷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最后只道:“我是真不知道。” 说罢,成嬷嬷也不看他,转身离开了小院。 成嬷嬷走后,柳扶风略有些绝望地靠在那里。 不过,他一闭上眼,便又想起小时候受过的伤。 小的时候,他是宫里最受宠的皇子。父皇很喜欢他,若有外宾来朝,父皇哪怕不带着太子,也要带上他。 他自幼便有小诗仙之名,小小年纪便名动四海。 大约是张扬过了头,宅难也会随之来临。 在跟着父皇微服期间,他被贼人掳走,险些丧命。那双腿,就是在那个时候伤的。 那个时候,他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他也明白了帝王家的无情。 皇后与太子势大,他的父皇虽然宠爱他,可也要以大局为重。 哪怕是知道他为谁所伤,最后,父皇还是选择了不再追究。 大约那个时候,柳扶风终于明白了。他那双腿被打残了,是他的幸运。如果他的腿疾好了,能站起来了,那么接下来丢的,可就不止是腿,而是命了。 这些年,他日子过得尤为凄苦。未出宫建府前,宫里人的白眼和欺凌,他已经受够了。 出宫建府之后,府上的那群人,也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就连他的奶娘以及身边所有的贴身侍女,都是皇后派来的人。 柳扶风每每想到那些场面,都不禁叹息。那个时候,偏偏他的母妃在后宫也步履维艰,行将踏错,便是万劫不复。而他的兄长更是被父皇派到了边远之地守城,无召不得回京。 他那个时候能靠的,便只有他自己。 京都之人,提起他柳扶风的名字,无不说他丧心病狂,残忍嗜杀。可又有谁知道,他也曾是一个连鸡都不敢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