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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这个问题。

    当日在清泉宫之时,当着贤妃娘娘的面,花照水还尚且能糊弄过去。

    可这温奇修,却是当日的当事人之一。

    且,当时那瞬,温奇修就站在了花照水的身侧,那日什么情形,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很。

    若是随意编个理由,恐怕是糊弄不过去的。

    好在,见花照水沉默,温奇修并未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只是盯着花照水看了一会儿,冲着她一字一顿道:“在下冒昧请求,王爷可否让手臂掀开,给在下看上一眼?”

    花照水一愣,她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护住另外一只手臂,抬眸问:“可是有何事吗?”

    温奇修却一脸严肃道:“在下深知冒昧,但却是不得不看,还请王爷谅解。若可以,在下可以即刻将轮转盘,交到王爷手中。”

    花照水知道,温奇修是位君子。他既然如此说了,那么他是一定会把轮转盘给她的。

    想及此,花照水只好伸出手臂,掀开衣袖,给他看。

    手臂之上,除了长年累月的伤疤之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然而温奇修看着看着,却是突然笑了。

    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一般,点了点头道:“果然,果然如此……”

    花照水不解,径直问道:“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温奇修看向花照水的眼神里,平添了几分复杂。

    他广袖一展,再度对花照水行礼道:“在下幼年曾得扶桑前辈相救,本该对花meimei多多照顾。然,在下并不知道花meimei在丞相府过得那般凄惨,故而这些年,未曾相帮,心下实是有愧。”

    听完他这一番话,花照水倒是冷静了不少。

    她冲着他问:“你是何时知道的?”

    温奇修倒也坦诚:“就在刚刚,我看到了你手臂上的疤痕。安亲王手臂上,有数道伤痕,那其中一道,在上面并不起眼。然而,在下幼年曾修习过苗域术法,多少了解一些。”

    花照水神色一凛,忙问:“你的意思是说,我和柳扶风互换了灵魂,并不是因为他遭了报应,而是因为被人下了术法?”

    温奇修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花照水徒然一惊:“这怎么会?那到底是什么人,对我们下了这种术法?”

    温奇修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此乃禁术,我也只是家中私藏的一些古书中,看到了这种术法。具体如何施行,又如何解,我实在不知。我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你手臂上的那一小块类似于花瓣的伤疤,跟书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那日在游船之上,当时的花二姑娘,总给我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为什么,王爷您跟花二姑娘明明没有任何交情,却还要不顾一切的跳湖救她。再比如,为何安亲王府的人,要屡次探我温府,寻找这轮转盘的下落。”

    “如今,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说罢,温奇修将右手手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放在了花照水的跟前。

    “这就是轮转盘,因为是扶桑前辈的遗物,所以这些年,我一直随身携带。”

    花照水想,柳扶风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轮转盘其实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铜戒。

    温奇修口中一再提到的扶桑前辈,自是花照水的亲娘。

    “这个戒指,是否真的能让我和王爷的灵魂,再度换回?”

    温奇修摇头,很肯定地道:“不能。”

    花照水放下了戒指,疑惑地问:“你缘何如何笃定?”

    温奇修笑了:“外人眼里,我们温府确有这样一个宝贝,能驱除恶灵,掌控灵魂。而实际上,这个轮转盘,当年我只见扶桑前辈用过一次,只是为了驱除一个普通人身上的邪祟。而那个人,只是被黄大仙附身,并非是被人借尸还魂。想必meimei也知道,这有些事情,传来传去,只会更加离奇。”

    “这个东西,是当年扶桑前辈送给我,做我的生辰礼物的。说来惭愧,这东西到我的手上,除了能镇邪保平安之外,我还真的不知道它有另外的用处。”

    花照水从小到大,对生母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

    她只记得成嬷嬷曾经说过,她的亲娘,姓月,名扶桑。

    她也记得,每年母亲忌日的时候,成嬷嬷都会带她去丞相府后院的池塘祭拜。

    花照水问她缘由,成嬷嬷也不说。

    花照水的生母,也根本就没有给她留下任何东西。丞相府里,甚至于连张画像都没有。

    当初,她刚刚及笄之时,花丞相逼着她嫁给兵部侍郎的儿子袁浣。当时花照水抵死不从,花丞相的脸气成了猪肝色,指着她半响,才说了一句:“看你如今这副鬼样子,当真是跟你那个死娘一模一样。”

    那是花照水第一次从父亲的口中听到他提她娘,只是一出口,便说得那么难听。

    她有一大堆的问题想问,比如,我娘到底是什么人?你真的喜欢过我娘吗?

    不过这些问题,花照水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因为就算是不问,她也应该知道那问题的答案。

    “我娘,为什么会给我父亲做通房?按照你说的,她是个厉害的蛊女,又救过你。那她为何要去丞相府?”

    温奇修低下了头,花照水坐在他的对面,并不知他此刻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