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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要是倒霉,喝着凉水都能塞牙。

    柳扶风正要靠着墙根休息一会儿,便一脚踩中了有些湿滑黏腻的东西,直接摔到在地。

    七刀连忙去扶,柳扶风从裙摆后摸了摸那有些黏腻的东西,顿时臭味扑鼻……

    “这是什么东西?”柳扶风无奈地吸溜着鼻涕,而七刀却是低下了头,不忍再看。

    七刀的忠心,倒当真是日月可鉴。

    都这种时候了,他也没有嫌弃柳扶风半分,反倒是掏出了怀里的粗布手帕,一边帮忙擦拭一边劝道:“王爷,这手帕可能是沾了点属下的汗味,可是跟狗屎相比,您还是将就一些。”

    柳扶风惯来是个爱干净的人,从前他的手帕每日都要换上好几个,稍微沾了一丁点泥,他都嫌恶地给丢掉。

    自打如今跟花照水互穿之后,他也算是经历了一遭酸甜苦辣。

    莫说是脏了点,掉在地上的苹果他都吃过。

    这狗屎这东西,味道甚重。纵然是擦了一遍又一遍,柳扶风的手上还是有很重的味道。

    七刀看不过去,连忙道:“要不然,属下先给您找个地方,好好洗洗,再换身干净的衣服。这安亲王府,咱们也不必急着非得今晚进去吧?王爷若信属下,属下明日便能替您想出办法。”

    柳扶风不知道为何,右眼皮跳的厉害。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若是今夜不潜入王府,他一定能失去点什么一样。

    柳扶风吸了吸鼻子,纵一脸的委屈,却还是固执道:“不行,马上就要到子时一刻了,咱们都等了这些个时候,千万不能半途而废。一会儿到了后院,你先帮我打点水,简单洗漱一下就行。”

    七刀喟叹一声,拗不过自家王爷,只好答应。

    子时三刻一到,护卫们正好换班。

    后院的守卫松懈,柳扶风便顺着狗洞爬了进去。

    其实以七刀的功力,他就算是不爬狗洞,也能找机会翻进去。

    只是,见自家王爷都钻了狗洞,他便也只好有难同当,跟在王爷后面,钻了进去。

    柳扶风进了王府内院之后,冲着七刀小声说:“等以后你我再回王府,你可千万要记得,咱们王府以后可不养狗了。巫元道不是最喜欢我那条大黑嘛,就把大黑送给他吧。今晚绊倒我那一堆,我估计就是大黑拉的。”

    七刀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王爷从前最喜欢大黑的。

    如今,连大黑竟都不要了。

    柳扶风说完,还兀自感慨了一句:“也不知道娘子会不会原谅我,你说她还会让我们回来吗?”

    七刀下意识地拧眉,末了,他才终于道:“王爷,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柳扶风突然就没了脾气,他在后院的水井旁一边洗手一边回应道:“没事,你说。”

    “您这些年,暗中发展了那么多势力。纵然花姑娘突然下手,将属下给赶了出去,可您也不必非得回那丞相府受罪。眼下情形与从前不同,属下既然已经认出了您,咱们便有的是路可以走。实在不行,咱们先回其他庄子。属下也实在是心疼您,那花姑娘明明就是占了您的位置,如今却还将您给赶走了。”

    “闭嘴!那是你的女主人,什么花姑娘花姑娘的。我告诉你,我哪都不去,我就非要在丞相府等着她。她一定会心疼我,她一定会去接我的。你都不知道,她人有多好。”说着说着,柳扶风眼眶都红了。

    七刀见状,长长地叹了口气,再也敢多说什么。

    而彼时,花照水和温奇修那方,彼此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花照水便道:“温公子,实不相瞒。之前我在丞相府,虽日子过得苦了些,可也从未想过要靠嫁人来改变我当时的生活。如今我变成了男人模样,就更不会想着这些成不成婚,嫁不嫁人的事。”

    “至于温公子您,我一直都很喜欢……”

    花照水这话一出,温奇修顿时紧张起来。

    然而花照水却是叹口气道:“然而这种喜欢,只是出于一种欣赏。我看得出来,温公子温文尔雅,在京都世家子弟之中,人品乃是上佳。若不然的话,花丞相也不会想着把他的宝贝嫡女嫁给你。”

    “今日骤然听闻,你我二人有婚约,我着实吓了一跳。可方才细想一下,你我虽有庚帖为证,可这婚约还是算了吧。我这副男儿身,也许这一辈子都换不回来。那样的话,岂非是耽误了温公子?”

    温奇修眼中的光渐渐淡了下去,他就知道,花照水心里没有他。

    不过,他还是笑了笑:“无妨,骤然让meimei看到这个庚帖,吓到了meimei也属实正常。庚帖一事,meimei心中不必有压力。若花meimei就是不喜欢在下,在下也不会勉强。”

    此时此刻,花照水终于想起了京师内外对于温奇修的评价。

    君子端方,如玉温良。

    这八个字,用来评价他,倒是一点都没错。

    静默须臾,温奇修突然道:“若是meimei不想要这个男儿身份的话,我自然也会另寻办法。我想,这禁术,既然能下,便定然能解。世间万物,循环往复,自然没有解不开的术。”

    花照水蓦地笑了,她摇了摇头,道:“温公子身为男子,自然是体会不到这世间女子的苦的。自然,对一个不受宠,又招人恨的庶女而言,我经历过什么,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