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晒了一天的河水已经温热，五个人相继扑通扑通跳下水，大石手里拎着两罐水壶，看见河里晒的黑黑的小河，眼里带着心疼，将水壶递给高明兰达，道：“哆哆阿姆怕你们热，煮了草水，说是最能解热了，你们赶紧喝了。”

    五人刚到洞口放下竹筐，拿了皮子就往河边走，压根没在洞里歇息。

    高明打开盖子，扬着脑袋咕噜咕噜，一股清凉的水顺着喉咙下肚，顿时清爽了不少，递给布加，道：“这个还真好喝！小河多喝点，你今天都能晒脱皮，太阳那么大不知道找块石头躲着啊！”小河还是有玩性，热了就泡到海里玩水，一出来沙滩乱跑，好不容易养白了几分的小河又成了黑小子。

    兰达喝了砸吧嘴递给小河，水里游了来回的小河抱着罐子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半，又递给兰达，光着身子泡在水里，随着水激荡，小河一高一低，笑的眼睛成了月牙，虽然黑乎乎的但是特别阳光。

    “大石哥哆哆阿姆煮的这个好好喝。”小河舔舔嘴巴。

    大石盯着小河的嘴巴心里一热，咚咚咚的作响，结结巴巴道：“洞、洞里还、还有。”

    高明泡在水里舒服的叹了一声，他浑身乏力，晒得有点想吐不过喝了那清凉的水现在精神点，到了岸边穿了草鞋，布加上了岸将他和高明岸上扔的皮短裤扔到河里搓洗，皮子上全是海水汗水混合起来，别提味道了。

    大石看了眼岸边的小皮短裤，偷摸的不着痕迹拿了在河边洗，小河歪着脑袋，游到河边，一双月牙似的眼睛看着大石，疑惑道：“大石哥你再给我洗短裤？”

    大石手一抖，头也没抬，道：“你洗好了赶紧上来，别泡在里面太久。”

    高明这厮躲在一边晒水珠顺带看乐子，布加乐意吭哧吭哧的洗衣服，兰达在一边也学着他哥的样子，萨多要插手，愣是本兰达板着脸哄道一边学高明看夕阳去了。

    按这里的说法便是，这个雪季来临，兰达就算真正的成年了，不管体格上还是担当，兰达现在都有模有样，高明不知道这种现象是萨多刺激的还是这里的所有人到了成年都会变化，不由盯着小河，该怎么样看小河啊！

    “小河你多大了？”高明招手让小河上来，“快上来，别再水里泡久了。”

    小河到了岸边穿了鞋子，扳着指头数了数，道：“这次在过雪季就十七个了。”

    还有三年啊！高明决定这三年好好给小河喂喂，看看能不能提早两年变身。

    洗完了皮子，拎着皮子拿着水壶，六人溜溜达达迎着夕阳往洞里走，到了洞口身上水珠就干了，不过皮子还滴答着水，洞里有女人，高明不好意思，找了棵大树，摘了叶子挡着重点部位，让大石搬了木架子出来，他们的皮短裤就搭在木架子上晾着，虽然太阳落山可晒了一天的地面热浪一层一层往上蒸，到了晚上皮短裤就能干了。

    高明拿着叶子挡着重点进了洞，哆哆阿姆见了抿着嘴乐呵呵的笑，估计觉得高明一个男人比女人还要害臊。高明也没解释，快步回了洞，重新换了短裤，夏季的衣服用料少，高明又做成系带宽松短裤，原本裹身的皮子能做两条，高明换了裤子，拿着布加兰达萨多小河的裤子到了洞口，四人换了裤子这才进去。

    洞里一股子食物的香味，晒了一天的几人压根没有胃口，高明坐在凳子上，哆哆阿姆给端了一碟子冰镇切好的红果子，笑道：“你们去晒盐，琪知道你们回来一定没吃不下东西，林子在河里冰了红果子，刚才拿回来赶紧尝尝。”

    高明捏了片，一口进去特别冰爽，水分大瓜清甜，不由疑惑道：“我们去洗澡时水都是热的，怎么这果子这么冰凉？”而且回来的时候也没见林子哥啊！

    林子乐呵一笑，道：“离咱们近的河往上走有片林子，那里树木遮挡太阳晒不到，红果子冰到那里就凉快。”

    小河啃着红果子，红红的汁水溅到嘴巴下面，伸着舌尖舔了舔，开心道：“林子哥真好！”

    旁边的大石紧紧盯着小河红艳艳的舌头，心跳又加速了，一只手摸着心口，高明见了，疑惑道：“大石你心口不舒服？”

    “啊？”大石回过神，呐呐道：“没有。”

    高明看了眼大石瞅了眼小河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啊！

    没有胃口的五人吃了红果子喝了清凉水就饱了，反正高明是没胃口，哆哆阿姆手艺很好，虽然刚来工具家伙什还没摸清楚，可琪说了一次，女人天生的直觉便将家伙工具玩的顺溜，一顿酸菜骨头汤熬好，既开胃又好喝，开了喂，高明烤了些拿回来的红壳子rou，大伙配着酸菜汤吃了，洗洗便睡了。

    如此过了五六日，哆哆阿姆是每天早上带着琪在洞口转悠，洞口有块矮矮的大石块，哆哆阿姆就让琪来回慢慢的上下，等身体热了，心跳加速又扶着琪慢慢走动。

    高明发现琪每天早上这么运动，午饭都吃的香了，精神好像也好了。这段日子像是夏季最热的时候，中午热的不敢出洞，一睡就到下午，到了下午上山随便打点小猎物宰杀干净，晚上也是简单吃点，如此重复十来日，琪的肚子越来越大，下腹那儿却是尖尖的，他虽然没有接生过却知道孩子要脑袋先出来才是正确位置，对比琪十几天以前的样子，这些日子总算倒了过来，腿脚也笨重，林子已经不敢和琪睡一个洞里，换了哆哆阿姆在小洞随时守着，这几天怕是要生了。

    这日，一大早洞口外便阴沉沉的，吃了早饭，洞里憋闷的紧，高明打开铁栅栏通风，看着天边阴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刚想着，天边像是撕裂了一样，咚咚咚的打雷声伴着闪电。

    高明一把拉着要往外钻的小河，道：“闪电不敢出去。”

    又是一阵震耳的响声，小河吓得缩了缩肩膀，大石搂着小河肩膀将小河往洞里带。

    琪突然呼吸急促起来，林子吓得手脚不知道放哪，哆哆阿姆上前一问，轻轻抚着琪的胸口，高明转过头，道：“怎么了？”

    “不像是要生，水还没破。”哆哆阿姆道。

    高明见琪像是喘不过气儿，知道这是缺氧，赶紧道：“抚着琪到洞口，那儿风好空气新鲜。”

    林子抱着琪到了洞口，一会会琪就平复了。洞口外响起了霹雳巴拉的下雨声，豆大的雨滴砸在过道木顶上，高明心里一跳，总觉得要有事情发生了......

    洞外停了打雷闪电，可雨势特别大，一会会洞口像是被淹了一样，全积得坑坑洼洼的水，好在有过道没往洞里来。

    到了中午，所有人全都困在洞里，无聊的紧，高明简单做了饭，吃过后，外面咔嚓一声，高明一看，洞口外的一棵小树已经断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啊！”刺耳一声尖叫。

    高明回头就见原本坐在小床的琪突然直挺挺的倒下，两腿间一片潮湿，林子吓得那么大个人站在一边已经傻了。

    哆哆阿姆喊了声，“关门！琪要生了。”

    高明知道女人生产不易吹风，赶紧关了铁门，刚刚灌进来的冷风一下子没了，快步到了小床边，哆哆阿姆已经开始给琪脱衣服，高明转过身，冲着林子道：“你去把屏风挡着，哆哆阿姆要什么你说，我们准备。”

    兰达萨多小河都是第一次见女人生孩子，布加见过阿姆声兰达倒是能镇定些。高明以前看电视剧知道要烧热水，没事干的烧了一锅热水，屏风里琪一直在惨叫，听得小河脸都发白，兰达萨多更是傻住了，更别提在里面帮忙的林子，高明猜想估计已经面目铁青了。

    自从有了孩子琪一直在给孩子准备软绵的皮子，前两天还重新晒过，如今包裹小孩的皮子有，不用他们cao心。高明将剪刀在热水里烫过，顺便将水果刀也烫了，他不知道要干什么，只能把觉得能用上的都烫了。

    外面雨势越来越大，洞里琪从刚才中气十足的惨叫变成如今嘶哑的叫声，听的人心里紧张感觉压抑。

    林子一脸铁青的出来，端了烧好晾的差不多的热水进去，一会会又出来，刚才那盆水已经染红了。高明接过水倒了，他不敢看林子，林子那双眼睛湿润悲伤，高明能猜到里面情况不乐观。

    只听哆哆阿姆一直在喊：“琪孩子快出来了！琪别睡过去！琪——”

    高明想了想走到屏风出往里看了眼，琪已经晕晕沉沉的满脸汗水，声音嘶哑已经没了力气，全身赤裸着躺在床上，底下皮子已经全染红了。

    哆哆阿姆见琪没力气快要睡着的样子，眼里悲伤，握着琪的手，道：“千万不能睡啊孩子！你睡着了你的孩子怎么办？”

    也许是哆哆阿姆的这句话激励起琪，琪一双眼慢慢睁开，显得精神异常，高明看了心里一跳，总有种琪要拼了命回光返照生下孩子的架势，他赶紧上前，鼓励道：“琪，你和孩子一定能平安的，你先别睡，听我的。”转头朝着外面喊道：“兰达拿张皮子，布加热点骨头汤，下了雨洞里冷，琪现在没力气也冷，喝点热的补充下体力咱们接着来。”

    哆哆阿姆一听，突然想到有热汤，她们以前没有火生孩子就是这样硬来，哪里有什么热汤，只能前期把位置调好，后面就看老天爷了。

    兰达麻利的拿了张厚实的皮子，高明给琪盖上，热汤已经热好，哆哆阿姆扶着琪，让琪靠在她身上，一勺子一勺子喂着喝。

    高明到了琪下身一看，孩子头太大，下体已经撕裂了，要是在不出来，孩子要憋坏的。

    “琪怎么样了？咱们要早点让孩子出来，不然孩子待在里面太久会......”高明看了眼哆哆阿姆，他看过电视，但对这情况真不敢下手，男人手里没个轻重，道：“阿姆，你来接生。”

    俩人换了个位置，琪喝了热汤看起来好了许多，高明将皮子给琪盖好，见阿姆摇头，不由道：“我们洞里以前有种法子，孩子头太大就用剪刀切开一点，这样孩子就能生下来了。”

    “骨刀不行——”

    “我们有剪刀。”高明刚说完兰达递了消过毒的剪刀水果刀进来，哆哆阿姆一看，从来没用过这法子，可不用孩子她是保不住了，不由看着琪，“你自己决定，我没剪过，要是剪了孩子和你——”

    琪一行泪滑下，咬着牙，道：“剪吧！我已经死了两个孩子了，这个是林子的不能有事。”

    洞外浑浑噩噩的林子听了犹如被劈，霎时清醒了跑到床边，抱着琪的脑袋一直在哭，道：“琪、琪——”突然道：“咱们不要孩子了，咱们不要孩子了......”一直就是重复这句话。

    高明一看，不敢耽搁了，怕俩都保不住，琪刚刚好点的精神这么一折腾又泛白了，更别提底下哆哆阿姆已经摇头了。高明一咬牙，冲着布加道：“布加大石你俩拉着林子哥到外面等。”

    屏风里就剩下三人，高明握着琪的手，道：“你信我，你信我，你和孩子一定可以平安的，别放弃，当初雪地狼都没要了你的命，这算什么，琪加油......”高明自己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第一次见生孩子，就他一个大男人看的也难受，一时间心里酸的很。

    “阿姆，你剪。”琪咬着牙肯定道。一只手拉着高明，眼里带着希望，道：“没事的没事的。”

    外面林子安静许多，布加大石见林子红着眼凄惨的样子，心里一软松了手，林子就安安静静跪在床边握着琪的手。

    哆哆阿姆没剪过，让高明过去给她帮忙，高明看着琪身下一边血rou模糊，哆哆阿姆一剪刀下去，血流的更多，高明握着琪因为疼痛反射条件抽动的腿，哆哆阿姆一只手伸了过去，道：“现在使劲！”

    琪一使劲底下就流血，高明冲着屏风外喊道：“兰达小河熬血汤。”就怕大出血，最近洞里捉了小猎物一直都留着做了血豆腐，现在熬了正好。

    “看见孩子脑袋了。”哆哆阿姆一笑，冲着琪道：“孩子脑袋我看见了！”

    琪听了顿时来了力气，憋着脸都青了，一使劲，血rou模糊的地方滑下一个光溜溜浑身是血的小孩子。

    “生了生了！”高明松了口气，笑道。

    哆哆阿姆捧着孩子，一巴掌打在孩子屁股上，顿时小孩子响亮的哭声响彻洞里。

    琪一乐，垂着脑袋靠在林子身上，虚弱道：“我没事，我没事。”

    哆哆阿姆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熟练的给擦掉血污，沾着一边的油乎乎的花汁给孩子抹了遍这才用皮子包着。高明帮着收拾底下，突然觉得不对劲，赶紧道：“阿姆琪肚子里还有一个！”

    众人一愣，新生的哭声响亮，可肚子里憋着的那个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阿姆将孩子塞到布加怀里，赶紧往屏风后面去，一看就是还有一个，再看琪脸色精力都不行了，底下血污一片。

    “琪加把劲！”高明一看琪的脸色和瘫软的身体就知道这不行了，冲着阿姆道：“阿姆我一手推琪的肚子，你在底下接行不？”

    “你过来，我推！”哆哆阿姆立即道。

    高明一想也是，他不知道哪里是哪里，万一推错地方，刚才哆哆阿姆怎么接生他看了，不难。

    俩人换了位置，哆哆阿姆推着琪高高耸起的肚子，琪疼的五官扭曲，高明在下面看见光溜溜的脑袋，不由叫道：“我看见孩子头了，琪你加油！”

    哆哆阿姆接着来了一下，高明掌握住节奏，头稍微出来些，赶紧轻轻的往外拉。

    手里捧着一条条血污的娃娃，软的不像话，高明学着哆哆阿姆的样子，在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没哭，仔细一看，孩子脸蛋憋得铁青，口里鼻子中都是脏东西，哆哆阿姆一看，叹了气，摇头只是尽力给琪料理身下血污，琪早早晕了过去。

    高明觉得手里的孩子还有温度，只是口鼻塞住了，只要吸出来就好——

    脏东西羊水血污清理干净，婴儿稍稍有了气息就是微弱，高明一巴掌拍在小孩屁股上，小孩子低低哭两声，连个声响都难听见，丝毫不像刚才投胎。

    哆哆阿姆摇头，叹气道：“以往也接生过两个孩子，可从来只有一个活的......”

    林子如今只守着琪，谁也不关心。手里的孩子明明有心跳的，高明不信这个邪，道：“大黄曾经也是先天不足，现在还不是壮实的厉害！？”麻利的给小孩子热水洗了血污，摸了花汁，才生下来的孩子皮肤娇嫩，皮子再怎么细也粘皮肤，抹了花汁滑溜溜的对皮肤好。

    血皮子抽了赶紧，哆哆阿姆清水擦洗了琪的伤处，那里血还在流就是少了。高明抱着孩子知道这血不能流了，原本想说缝线的，可他们没有线！

    “阿姆你先上凝血的草——”高明话音还未落，铁门口咚咚咚响起。

    ☆、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小明琪你快快好！

    小河跑去开门，高明手里抱着孩子，将皮子裹了严实，躲在角落问道：“谁啊？”

    “正茂。”洞口外正茂弯着腰身后跟着阿七小花，三人拥挤的窝在过道里，全身都是雨水。

    高明点头，“小河开门。”

    小河将门开了个缝隙，苍白的小脸紧张道：“琪jiejie刚生了，不能透风。”

    “诶呀！”小花低声惊呼。三人到了洞里，一股子血腥味，小花赶紧到了屏风里，见琪面无血色的躺着，像是没了呼吸一样，林子更是跟个木头人一样，眼珠子都不转动，只是盯着琪。

    炉子里有热水，布加拧了皮子递给阿七正茂让俩人擦擦雨水。洞里老大哇哇的哭，高明怀里的老二一听瘪着嘴小声的哭，像是小猫似的，高明看的心疼，兰达冲了黑果粉，稀稀的，小花抱着大的，熟练地给大的喂喝的，高明将小的交给兰达抱着，他去看看琪怎么样了。

    哆哆阿姆摇摇头，“上了草，血还流不过慢了，在这么下去琪......”

    林子眼珠子动了动，高明看的心酸，难道就这么让琪没了？可有针没线，不然抽了他的线裤看看能不能抽出棉线，翻出棉布块，高明拿在手里心里一下子掉在谷底，这怎么抽？

    正茂阿七坐在火炉边，俩人面色凝重，也猜想了琪的状况。阿七见高明手里拿着棉布块，翻着自己背过来的藤框，里面东西都被打湿，压在底下找出一块厚厚的黄色软皮，阿七慢慢打开，原本厚厚的软皮变成了淡黄色，薄如网纱。

    高明盯着阿七手里的东西，顿时惊喜道：“太好了！这个可以用！”上前接过阿七手里的东西，见大家都看他，道：“这东西也许能救琪的命！”手里的东西像是棉线一样，很细也很软，要是用来缝线一定可以，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高明捏着一个线头，一抽细细长长的丝线一条子，炉子里正是热水，高明将细线烫了遍，东西太细小，高明高度集中精神，谁都没敢打理，脑袋迅速打了支细小的针，拿着线进了转身就将细针掏了出来，穿好，递给阿姆道：“阿姆用这个把伤口缝起来，怎么样？”

    哆哆阿姆一脸震惊，结巴道：“我、我不会。”

    高明原想照着刚琪生孩子的法子，他说哆哆阿姆做，可一看哆哆阿姆颤抖的双手还有那双吃惊的眼，就知道哆哆阿姆真的是做不了。一低头看了眼琪，高明一脸纠结，关乎生死男女之防就没那么重要，可高明担心的是他手艺问题，要他炒菜还行，缝皮子都不行，这么细的针他就是捏着都抖，更别提缝那里。

    “小花你缝东西好吗？”高明扭头问哄了小孩睡得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