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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兄为何不应他们?” 程晋给自己续了茶,反问一句:“为何要应?” 陶醉想了想,道:“衙门里多是男子,且妖妖鬼鬼的,没的吓坏人小姑娘。” “……其实你是想说商姑娘还未出阁,也未许下人家,请她怕于她名声不利吧?”程晋还不了解陶醉嘛,这妖惯是会替他人考虑的性子。 见陶醉点头,程晋才道:“你考虑的不无道理,恐怕商家兄弟如此急切地求到我面前,也是存着这份担心,但我没应他们,又没说一定会录用对方,端看个人本事的呀。” 陶醉:……不愧是你。 另一边,商家兄弟忧心忡忡地回到家中,还没喝上口热茶呢,就被小妹逮了个正着。 “meimei,有事?”这简直就将一脸心虚写在了脸上,商三官猜不到才奇怪呢。 “大哥,二哥,你们不会真去求程大人不录我了吧?” 商家兄弟只觉呼吸一窒,说不出话来了。 商三官见此,叉着腰道:“被拒绝了吧?” 商家老大还好,老二是个嘴上不把门的,当即就脱口而出:“小妹你怎么知道?!” 商三官闻言,愉悦地弯了弯唇:“这又不难猜到,程大人为人秉正,光风霁月,如何会为了这点小事折节答应你们,若他是那等人,当初也不会替咱们父亲主持公道了。” 商家老二闻言一脸惭愧模样。 商家老大却皱起了眉头,他将二弟草草打发走,拉着meimei去了后院回廊,才道:“小妹,你老实同大哥讲,你拒绝母亲安排的婚事,是不是因为程大人?” 商三官陷入了沉默,而这份沉默,也更让商家老大笃信心中的猜测:“大哥知道,程大人才貌人品绝佳,全汤溪甚至是全婺州能比得上他的青年才俊少之又少,但齐大非偶,他那般的人物,咱……”能实际点不。 商三官却是越听越魔幻,大哥这都讲的什么东西? “大哥,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对程大人根本不是那种心思!”商三官气得直跺脚,她很有自知之明的好不好,“我才不与人为妾!” “当真?” “当然是真的,程大人也没那个心思,大哥你这话可不能出去乱说,平白毁我名声。”商三官觉得大哥的想象简直太可怕了。 商家老大却气笑了:“你都想去衙门当厨子了,还在意名声啊,真准备一辈子在家当老姑娘啊?” 商三官又陷入了沉默。 平心而论,如果父亲没有出事,她或许会顺从家人的安排嫁人生子。可在父亲被冤停尸家中的一年里,她见了太多的人性冷漠。 “大哥,可我真的不想嫁给他们。”商三官报膝蹲在地上,“那个姓孙的,去岁你去他家借了三回银子,他家三回都没见你,却让你在门外等那么久,如今我家日子好过了,又说是家中奴仆作怪,还有那个童生冯家,咱们的田租给他家,足足压了三成租子……” “小妹,原来你都……记得啊。”商家老大讷讷道,其实他也觉得那些人配不上小妹,可怎么办,这世道就是如此,不许人家的老姑娘,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他和老二皮糙rou厚,但三妹机敏聪慧,在他心里,就是配程大人的正头娘子也是配得。当然了,这话他也就心里想想。 “当时钱家势大,他们……也只是害怕强权罢了。” 若是能装糊涂,她早就装了,可商三官做不到,她眼里就是容不得半点儿沙子:“大哥,若我是男子,该多好啊。” 她若是男子,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出个门都会因为丢了婚事被人指指点点。 就在商家兄妹情绪低落时,京城的金榜终于贴了。 人群中,宁采臣正和孟龙潭紧张地等待结果,十年寒窗苦读,终于到了一验真金的时刻。 “宁兄,小生好紧张啊,小生的腿都在发抖。” 宁采臣抖着手拍了拍孟兄的肩膀:“不怕,孟兄你定能金榜题名。” 然后,孟龙潭就更紧张了。 等拿着金榜的皂吏出来贴榜时,两人已经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远处看到此景的朱孝廉不屑地摇了摇头,心想这孟龙潭果然小地方来的,如此上不得台面。 然而很快,他就顾不上孟龙潭了,因为金榜贴好了。 有家贫的举子亲自来看,就好比宁采臣和孟龙潭,也有富裕的举子,就差使奴仆和书童过来,反正一列榜前,密密扎扎挤得那叫一个满当。 “宁兄!宁兄小生看到你的名字了!” “孟兄,小生也看到你的了!” 人群中,不停有欢呼声传来,也有人高兴得哭出来,当然也有人黯然呆傻地被人挤走,朱孝廉就是其中之一。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没中?这不可能!他竟是连孟龙潭都不如吗? 朱孝廉如何悲伤难过,孟龙潭已经不关心了,他中了!他真的中了! “走走走,宁兄,喝酒去!” 宁采臣当然不会不同意。 两人的名次其实挺接近的,今年是恩科,录取人数比往届多了差不多四十人,他俩这个排名,只要殿试不胡乱答一气,一甲没指望,二甲却是挺稳妥的。 今日京中不少酒楼面向上榜举子都是酒水佳肴免费的,甚至留下墨宝,还能倒拿银子,两人约了不少人,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