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随即办公室门一关,砰得一声格外清晰。 ☆、第9章 扫地出门 许烟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走在家门口的小弄堂里,清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两片叶子掉落到她头顶,她竟毫无知觉。 算起来她和那个男人五年多没见了。五年前她出国留学去学设计,临走前的几天,他对自己说:“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就去找你。虽然法国没什么吸引我的地方。” 许烟雨大言不惭点点自己:“有我在就是最大的吸引啊。” “是,你就是最大的吸引。” 五年过去,这话成了一句空话。他没有去法国找她,甚至再没有一点音信。所以当年的那些好听话,其实都是哄她的吗? 今天在医院的时候,她有股冲动,想要冲上去直接问个清楚。可最终却被何医生拉去了另一个房间。她的背情况有点不好,做了一系列检查后何医生开了不少药,内服外用的都有。 许烟雨破了一笔财,领了一大堆药回家去吃。临出医院大门时才想起霍子彥的事情,想回头去找他,却终究没有这个勇气。 身边一辆电瓶车呼啸而过,在狭窄的弄堂里开得如入无人之境。那微微带起的风让她想起几年前念高中时的情景。 那一天也是在某个弄堂里,一个骑自行车的小年轻没注意,把她撞倒了。她的小腿磕到了石头上,流了一大片血。 小年轻头也不回就走了,她疼得动不了,只能给霍子彥打电话。当时他来了之后看到她满腿的鲜血,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许烟雨一下子反应过来,怨自己没有考虑周全。霍子彥是讨厌见血的,让他看这个会有刺激作用。于是她急急拿裙子遮在小腿上,故作坚强道:“没事了,你先走吧,我自己回去。” 霍子彥却走了过来,蹲下来掀开她的裙子仔细看:“伤着骨头没有?” “应该没有,就是挺疼的。” “那就有可能伤着了,伤了骨头可大可小。” “那怎么办,腿会断吗?” “我没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下次走路要小心。” 多么熟悉的对话,和今天在医院发生的简直一模一样。而当时她竟没有想起来。更过分的是,她竟没有听出霍子彥的声音。 是分别太久遗忘了吗?还是他这几年变了太多? 许烟雨的心被霍子彥完全占据,接下来的几天都过得有些浑浑噩噩。 因为背部有伤,她的工作效率明显下降,钟潜倒没说什么,可其他同事闲话很多。许烟雨知道是自己的责任,也没跟人辩解,只能每天加班赶上落下的工作,省得给其他人添麻烦。 长时间的工作让她的背好得很慢,每次躺在床上的时候,背部的疼痛感都令她难以入眠。她觉得自己正在经受身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偏偏这个时候,她又遇上个□□烦。有一张她负责设计的稿件出了问题,送上去后被打了回来。 打回来并不是大问题,关键是上面的人一眼就认出她的这张设计稿有抄袭的嫌疑。 弘逸对这一点看得非常严,旗下的设计师绝不能跟“抄袭”二字沾边。一旦发现绝不沽息。这是董事长的意思,原创这种东西,一旦沾了“抄袭”二字,对公司的声誉影响非常大。 虽然如今这个行业有些人已经没有下限,拿来主义盛行,但在弘逸这一套行不通。 许烟雨的这张设计被指抄袭了他们部门的副组长向冬的一张旧稿。两张稿件拿出来一对比,确实有很大程度的相似。但许烟雨从没见过这张旧稿,一口咬定自己并未抄袭。 她是个有自尊的人,这种事情从来不屑于干。更何况她还年轻,正是灵感丰富的时候,完全没必要去拿别人的东西。 可她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向冬却有很多支持者。几乎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声称见过他的这张旧稿,远远早于许烟雨的完稿时间。 一时间墙倒众人推,许烟雨头顶上的“抄袭”帽子,再也摘不掉了。 既然犯了抄袭她就得卷铺盖走人,并且在这一行里很难再找到相等的职位。大公司之间消息都是互通的,让弘逸赶出来的人,别的公司轻易不会接收。这等于是把许烟雨的出路一下子全都堵死了。但当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收拾东西离开的那一天,在走廊里磁到了钟潜。整个事件里只有钟潜这个组长从头到尾没有发表意见。在别人都一口咬定见过向冬的旧稿时,钟潜冷肯旁观一切,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落井下石的人。 许烟雨心里的委屈无处可诉,见到钟潜的时候还要故作坚强,主动向他道谢:“这段时间谢谢您的照顾,再见。” 钟潜一点反应没有,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在走过她身边时,轻声说了句:“你以后要小心,轻易不要得罪人。” 这话意有所指,许烟雨一下子就听出来了。看来这一次的抄袭事件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很简单,就是把她赶出公司。 可谁会这么做呢,谁有这个能耐cao控一整个办公室的人和她做对? 她虽然来的时间不长,和同事关系也一般,但也从没得罪过谁。至于向冬则是出了名的脾气刁钻难相处,完全的艺术家作派,行事向来只顾自己。要不是这样他进公司时间比钟潜长,不会到现在还只是个副组长。 要说和大家的关系,许烟雨还比向冬强一些。可这一次,所有人都站在了向冬这一边,仿佛一下子就跟他关系亲密无间。 如果不是向冬突然本事大涨,那就是更高级别的人有意为难她。 许烟雨一时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回到家里父母出去散步去了,她一个人打开电脑开始查公司的资料。这一查倒让她想到了点什么。原来弘逸就是从前的唯尚,这两年企业扩张迅速,公司改名为弘逸,唯尚反倒成了旗下的一个子品牌。 唯尚是什么,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心里暗骂自己傻,原本是撞到霍家的枪口上了,难怪得让她走人了。撑了这么久才滚蛋,也算是个奇迹了。 她回国找工作的时候已经尽量小心了,避开了和唯尚关系好的合作企业,就是怕惹人注意。没想到一时不察还是掉了进去。 只是这个局,到底是谁给她下的?是霍母周雅言,还是霍子彥本人? 这两个人从前都待她不错。霍母虽不说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待,但也从不拿她当下人看。至于霍子彥,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和她在一起一生一世的男人,是他这么狠心对自己赶尽杀绝吗? 在背弃了对自己的承诺后,现在连饭碗也一并给敲掉了?是生气那天在医院的碰面吗? 许烟雨想得头都疼了。可她没有功夫沉溺其中,迅速整理出了简历开始在网上投递,她必须尽快找到新的工作,小哲的幼儿园学费相当昂贵,没有工作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因为四岁才回国,加上身份特殊,小哲是进不了公立幼儿园的。许烟雨想尽办法托了几个老朋友,总算把孩子送进了一家不错的私立幼儿园。 这年头凡是挂上“私立”两个字的,学费就便宜不了。她没有时间在那里伤春悲秋缅怀逝去的爱情。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简历还没投出去几份,求职电话一个都没接到,倒是幼儿园的老师给她打来了电话。 老师在电话里有些急,说小哲在学校磕破了脑袋,这会儿已经送医院了。 许烟雨吓得不轻,抓起包就冲了出去。她跑到弄堂口拦了辆的士,直接往医院奔去。到的时候孩子正在那儿缝针,四岁的小娃娃十分坚强,竟是一声不吭,只是默默流眼泪。看得许烟雨不由心碎。她突然后悔带孩子回国,如果一直留在法国,是不是反而更好? 幼儿园的金老师过来连连抱歉:“孩子走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来,撞伤了头,真的很抱歉。” 许烟雨当时心乱乱的,也顾不得跟老师细问太多。等小哲缝好针出来后,许烟雨第一时间抱起他,搂在怀里安抚了他半天。小哲十分懂事,见mama伤心难过,反过来安慰她道:“mama我没事儿,我挺好的,就是我的帽子不见了。” “帽子mama再给你买新的。不过你最近伤了脑袋,不能戴帽子知道吗?” “真的不可以吗?” “是,等伤好了才能带。你要赶紧好起来。” 小哲有点遗憾地点点头,尽最大的努力克制对帽子的想念。许烟雨揉揉他的脑袋,轻声道:“小哲,以后下楼梯要小心知道吗?” “mama,我一直都很小心。” “那就再小心一点,别让自己再摔下来知道吗?” “知道。但是mama,我不是自己摔下来的,我是被人推下来了。” 这话一出一旁的金老师脸色大变,立马变得十分尴尬。许烟雨一愣,不悦地去看金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是的,没有小朋友推他。小哲mama,他真的是不小心自己摔……” “小哲,你自己说。”许烟雨打断了金老师的话,“记得是谁推的你吗?” “记得,是孙月莹。” ☆、第10章 重逢 孙月莹家里此刻已是闹翻天。 她父亲孙晋扬去英国开会还没回来,母亲连翘楚简直拿这个小祖宗没办法。在幼儿园把同学从楼梯上推下去,回家后却像没事人一样,死咬着不肯去道歉。连翘楚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就是梗着脖子不愿意,生生愁死她这个当妈的。 所以说家庭条件太优越也不好,谁也没料到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儿,会被养得这么刁。 无奈下她给远在英国的丈夫打电话,孙晋扬在那边给娇妻出主意:“找二哥啊,你二哥最能治得住她。” “二哥不在家,带老婆孩子出国旅行去了。你看看人家,不管去哪里都记得带着老婆孩子,再看看你自己,一跑儿就没影,就知道把孩子扔给我……” 孙晋扬一个头两个大,他是为公事出的国,性质完全不一样啊:“要不找你表弟试试?” “子彥?” “是啊,虽说是你表弟,比起你来成熟很多,小莹也很服他。关键是他够面瘫,吓唬孩子最管用。” 放下电话后连翘楚怎么品那话都觉得有点问题。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求助电话她还是打了。霍子彥不怎么跟孩子打交道,可一旦出手却快、狠、准。 小莹原本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没想到表舅舅一来,二话不说直接拎起她的后衣领,开了影音室的门就将她扔了进去。 砰得一声门关上,小孩子的哭声瞬间隔离在了门内。 连翘楚到底有点不舍得,小心翼翼问:“子彥,这样会不会……” “你去换身衣服补个妆。” “干什么?” “带孩子去人家家里道歉。”说完他又看表姐一眼,“慈母多败儿。' 连翘楚瞬间崩溃,带着一肚子的懊恼上楼挑衣服去了。 影音室里小莹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边哭边踹门,嘴里不停骂着诸如“坏舅舅”之类幼稚的话。霍子彥就站在门口,默默听着里面的动静,既不回应也不开门,只当她是空气一般。 影音室隔音做得相当好,小莹在里面扯开了嗓子哭得惊天动地,外面充其量只能听到一点动静。小莹闹了半天除了将自己累个半死,一点便宜也没讨着。 霍子彥看了眼楼梯口,抬起手表计算时间。以他对这个表姐的了解,她换身衣服补个妆至少半个小时。小莹在里面已经哭了十五分钟,如果她还不屈服的话,他不介意再给她十五分钟好好反省。 他的这个小侄女,就是现代社会最标准的一个熊孩子。 小莹在里面吼了半天,外面一点回应也没有,渐渐的也觉得有些无聊。她哭是因为生气而不是因为难过,长时间的哭闹消耗了她大量的体力,她甚至忘了再去生气,转而开始想办法讨好霍子彥。 她抹了把眼泪,可怜兮兮叫了句:“表舅舅!” 没有反应,她又叫一声,依旧没人应。最后她都绝望了,声嘶力竭道:“表舅舅,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