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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都没有。

    但是如果是杀人的那种鬼的话,息见子还是会无比厌恶他们的。

    东京那群吸血鬼身上全是血的味道。

    “缘一是你的弟弟,你的双胞胎弟弟。”

    在息见子说出了这样的话以后,严胜进入了久久的沉默。

    弟弟是……

    他的心口里只有“缘一”这个名字了,没有脸,没有言语,没有行为,没有形象。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告诉严胜,缘一是你的双胞胎弟弟。

    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是么。”他淡淡地回复了。

    “我也算是做了最后一件事情吧……”

    息见子看着对方的侧脸,只觉得这个少年鬼身上散发出一阵落寞的气息。

    “下次再去找他说清楚吧。缘一他应该被产屋敷校长照顾的很好,你可以——”

    “他死了。”

    息见子本想说,你还可以去重新认识他,然后,你们也可以解决之前那个别扭的结。可她的话语说到一半,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严胜一字一句地说:“他死了。”

    息见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死亡这种事情并非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同时,少年鬼身上的那种孤独寂寞的感觉让她也沉下了心。

    (是真的。)

    缘一曾经告诉息见子,他无法活到十八岁。而在那个夜晚里,他的身体里溢满了血,因为强迫自己战斗来保护息见子,什么的,然后虚弱的身体变得比原来更加差劲了。在童磨死去、他们被送到医院里之后,息见子问医生缘一什么时候能醒呢,医生说他不知道。后来的无数次里息见子也曾想着选个有空的时间去看看对方,但是她一次也没有抽出空来。

    与其说是没空,倒不如是说害怕着自己被他人所发现。她在横滨这块土地上顶着他人的面目,她最害怕自己被什么正义的侦探揭穿:“你是假的!”

    一旦想到有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息见子就害怕得不得了。表面上她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害怕,但本质上她还是一个畏惧着太多的普通人。可以不去追究他人的死亡,但是自己的……不行。

    不可以。

    比起严胜,息见子看起来更加的无助。她很快就收拢了那样的表情。她是“医生”,对死者有怜悯之心是很正常的事情。

    严胜又说:“我是顺着你身上的味道来的。”

    息见子以为对方说的是缘一的味道,这让她感到些许的害怕。然而,严胜却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语来。

    “你身上有那位大人——”大概也是觉得这么说很奇怪,但是血液里的精神力控制着他说出尊称一般的名字来,“你身上有鬼王的气息。”

    “鬼王?”

    少年鬼的眼神看起来很恍然。

    “鬼王的气息。绝对不会错的。”

    “我正是顺着那股气息而来的。”

    息见子感到一阵哆嗦。

    鬼王的气息……

    她记得不错的话,鬼王似乎是那个鬼舞辻无惨。她不曾见过对方,只从产屋敷耀哉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她只知道鬼王叫鬼舞辻无惨,却不晓得对方是什么样子的。绫辻行人说,源睦月为对方殉情了,那样一来,她只能勾勒出一个深情的样子来。可无论怎么想,对方也不该是个深情的人才对。

    那天夜里,寄宿着鬼王之血的那根试管破裂了。童磨伸出手来爪息见子的脖子,而那根试管也因此而破裂。她的血,童磨的血,还有鬼王的血,全数倾倒在她的身上。息见子只觉得自己当时浑身上下都在着火,身上任何一处地方都在生疼。哪里都在疼,就好像有人用刀隔着她的rou。

    起初的时候息见子还以为自己也会因此变成鬼——化鬼的条件似乎就是接触鬼王的血,可是并没有。那些交织在一起的血融化了她的身体,她伪装成“绫辻行人”的外表像雪一样融化了……

    也许鬼王的气息,就是从那个时候沾染上的吧。

    那些吸血鬼们看他不对的眼神,也是因此而来吗?

    息见子的舌头短暂地离开了下方,但也没什么好说的。在严胜看来,这个男人的紫眼睛变得有些令人畏惧,就像是那位大人的眼睛一般。也可能是那种气息扰乱了他的想法。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的严胜,已经没有什么想要再问的了。

    他要离开了。

    留下充满了疑问与卑微惶恐的息见子。

    缘一,勉勉强强可以算得上是“朋友”。但是她不知道,怎样子的朋友在对方眼里可以是朋友。

    她真的不知道。

    只有清子才是她的朋友,清子是无比热烈的人。其余的人,只是把她那些细小的爱当成是炫耀的资本与诅咒。

    但是清子也不在这里。

    息见子用一句话留下了严胜。

    “上次,多谢了。”

    此时的严胜已经站在窗口,动作则是“打开”。

    他转过头来时,侧脸与缘一的不同之处,还是有很多的。

    “不必客气。”说完这句话以后,严胜就离开了。

    ****

    泉镜花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侦探社里的各位。

    也许在她眼中,在场的所有人都算不上是能够让她改变神情的重要之人。

    不过,有一个例外……

    中岛敦总算是理解了国木田独步对于女性的畏惧。说是畏惧也不太对,但是他就是不太会和女人甚至女性说话。这名少女杀手的带来实在是让他头疼难忍,不仅仅因为对方是少女,而且她还是港口黑手党的杀手,杀死了许多人。新闻上所报道的那起事件也有她的参与……主要是黑暗世界的人,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