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彦莹回头看了看肖大娘,见她目光殷殷,只能侧了侧身,将门让出一边来。肖木根牵着孙子走了进来,顺便恨恨的盯了她一眼:“三花,咋就一点教养都没有了?女娃子咋能这般没孝心?你现在对我们就是这模样,以后嫁出去就更不用说了。” “爷爷,你们登门没啥好事,我干嘛要放你们进来?”彦莹紧紧的跟了上去,回头望了望那个如孕妇一般的男人,那个肯定是来买七花的蒋家老爷了。 肖木根气得脸色发红,站住了身子,从腰间拿出旱烟筒来便往彦莹头上招呼了过去:“还敢跟我顶嘴?打不死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爹,你别下重手!”肖大娘见了,脸色发白,抱着七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伸手就想抓那个旱烟筒,这边彦莹已经身子灵活的扭到了一旁去了,肖木根的旱烟筒落了个空。 肖木根将旱烟筒收了起来,很不满意的瞪了下肖大娘:“老大媳妇,看你们怎么教的,你这几个丫头,一个个都能上房揭瓦了哩!” 肖大娘抱着七花站在肖木根面前,低着头不敢出声,彦莹对着自己的爷爷这般无礼,确实是她碍理了,自己也不能帮着她说话,只能由着肖木根唠叨她了。 肖木根伸出手来:“让我抱抱七花。” 肖大娘犹豫了一下,望了一眼站在肖木根身后的那个圆胖男人,可却被肖木根的那要吃人一般的眼神望得有些心里发憷,抖抖索索的将七花递了过去:“爹,你抱稳些,莫要摔到她了。” 彦莹在旁边看了大急,肖大娘怎么能将七花送给肖木根呢,明摆着肖木根就是带了那姓蒋的来买七花的!她在旁边气得两条眉毛竖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肖木根,她倒要看看,这个偏心的爷爷准备要做什么。 肖木根抱着七花颠了颠,嘴巴咧开,笑了笑:“老大家的丫头都生得好。” 那圆胖男人凑了过来,拉住七花的手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她娇嫩的肌肤,连连点头:“可不是?瞧着这肌肤雪白,都没有一丝旁的颜色!听说是早产,可瞧着这模样,一点都不像,竟是个足月的!” 肖王氏在旁边笑得眯了眼睛:“我们家的丫头都生得好,你看看那几个丫头,哪个生得差了去?这个你要是现在抱回去,她肯定不记事,长大以后贴心贴意的喊你们两人叫爹叫娘呐!” 那圆胖男人乐呵呵的直点头:“可不是,就是要这时候带起最好不过了,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家的也才生了个男娃,奶水足,也不愁没奶喝。” 肖大娘听着脸上变了颜色,伸出手来:“爹,我们昨晚就说了,我们家七花不卖。” 肖王氏将她的手一拨,尖声细气的说了起来:“哟哟哟,这可真是反了,不是子女都要听父母的话?现在父母给你们做主了,还由得着你们来说不卖?” 听了这话,肖大娘满脸苍白,身子发软,几乎要溜了下去,旁边二花眼疾手快将她扶住:“阿娘,你别着急,咱们肯定不会让爷爷奶奶将七花卖掉的。” “咱们?”肖王氏挑了挑眉毛,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二花:“你娘都不敢说多话,哪里还轮得上你这丫头片子来说不卖?我跟你说,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更何况现在只是要你们家卖个丫头出去!” 肖木根望了一眼肖大娘,叹了一口气:“老大媳妇,你没见着你们家都这模样了,还要硬撑着?赶紧让七丫头去旁人家享福,这不是更好?” 肖大娘两眼里全是泪水,不住的摇着头,那眼泪珠子随着她的头不住晃动,滚滚的落了下来:“爹,你就发发慈悲,将七花还给我吧,我们家穷点没事,只要家里人都在一起就好。” 彦莹见着肖大娘这般苦苦哀求,心中来气,腾腾腾的走了上来,冲到了肖木根面前,伸手就去抢七花,肖木根见着彦莹来势汹汹,也唬了一跳,抱着七花就往旁边走,正好撞到了那个圆胖男人的身上,两人瞧着便要滚到地上。 彦莹伸出手来拉住肖木根:“你别把我meimei摔坏了!” 二花机灵,见彦莹扯住肖木根的衣袖,早就从旁边蹿了过来,一把将肖木根怀中的七花抢了过去。彦莹见二花得手,赶紧撤手,肖木根“吧嗒”一声摔到了地上,腰间那旱烟袋摔出去老远。 “啊哟哟,不孝的孙女打爷爷了!”肖王氏见着肖木根与圆胖男人滚成了一团,拍手拍脚的喊了起来:“真是不孝呐!莫怪绝户,原来都是有人生没人养的货!” 彦莹将手举了起来,肖王氏见着彦莹的五只手指分开就像小蒲扇一样,心中害怕,慢慢的往旁边挪,伸手去扯肖木根:“老头子,你瞧你瞧,你那孙女要打我!” 肖木根身形瘦,手脚还算灵活,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的瞪了彦莹一眼,将衣袖捋了上去:“三丫头,你这是没规没矩的了?老子今日不好好教训你,老子就不姓肖。” 彦莹笑着看了肖木根一眼:“爷爷,那你准备姓什么哇?” 二花抱着七花在旁边“嗤嗤”的笑:“他也可以姓萧,那个草字头的,反正是一个音儿,旁人也弄不清楚。” 四花与六花听了二花的话,都哈哈的笑了起来,只有五花躲在肖大娘身后,怯怯的拉了拉她的衣裳:“阿娘,要快些去劝劝二姐三姐,莫要将爷爷惹恼了。” 肖木根被彦莹与二花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他眼睛转了转,见着院墙旮旯里有一根棍子,他蹭蹭蹭走了过去,将那根棍子捡了起来,朝彦莹劈头劈脑的打了过去:“敢顶撞老子?老子就让你知道,要不要尊敬长辈!” “三花,小心!”二花惊叫了一声,抱着七花躲到了屋檐下边,惊慌的看着前坪里边的肖木根如同疯子一般朝彦莹扑了过去。 院子门口看热闹的人,都在指指点点:“木根大叔今日发横了哪。” “唉,也是那三花不对,怎么能伸手去推自己的爷爷哇?再怎么不对,也只能是平心静气说,不能动手!”有老婆子在摇头晃脑:“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四斤老太挤在人群里,踮起脚尖在往肖家院子里张望,见肖木根拿了棍子去打彦莹,心里直喊痛快,一个劲的嚷嚷:“木根兄弟,你老大家里几个丫头,都要好好教训才是哩!要不是以后嫁了出去,婆家都会说是咱们肖家村里养出来的劣货,说得好像咱们肖家村得人都是不懂规矩的!” 彦莹一偏头,躲过了木棍的一击,等她才站稳身子,那根木棍又朝她奔了过来。彦莹心中来气,飞起一脚向那木棍踢了过去,她的鞋底有些软,踢到棍子上,只觉得生疼,只不过那木棍也被她踢了出去。 肖木根见着木棍脱手,赶紧追着木棍过去,彦莹一脚踏在棍子上,冷笑了一声:“爷爷,我奉劝你不要动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肖木根本是弯腰去捡木棍,却被彦莹踩得死死得,一丝儿不动,他抽了两下,没能将木棍抽了出来,只能直起身子来,四处张望。彦莹脚一勾,便将那木根勾了起来,一手cao住,“嗖嗖嗖”几下,挽出了一个棍花来,看得肖木根目瞪口呆。 “爷爷,你再要是这般胡搅蛮缠,我这手可闲不住了。”彦莹朝肖木根轻蔑的一笑:“我不知道爷爷你为何要来插手这件事情,逼着自己的儿子卖女儿,这是一件光彩的事?即便爷爷是为我们家着想,可我们家昨晚便已经一口回绝了,我们不管再怎么穷苦,也不会将七花给卖了,爷爷你为何却要跑过来自作主张?” 肖木根的脸憋得通红,看了彦莹一眼:“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即便是你爹,都没份!” “凡事要占个理,若是无理,哪怕他再尊贵,我也一样要开口说他!”彦莹看了看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圆胖男人,脸色一沉:“蒋老爷,听说你们家一直只生男孩?那我现在拿二十两银子跟你买一个男孩,你卖不卖?” 那姓蒋的气得脸红脖子粗:“我们家才不卖娃!” 彦莹微微一笑:“我们家也不卖!” 第三十六章打狗 “闪开闪开,肖老大回来了!”院门口有人大喊了起来,众人纷纷侧身,让出一条路来,就见两脚泥巴的肖老大风风火火的从外边闯了进来。 肖木根见着肖老大走了进来,就如捞着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一手揪住了肖老大的衣裳:“老大,你快来看看,你这三丫头,都成什么模样了,这般嚣张,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咱们肖家一直门风严谨,没想到好竹出歪笋,怎么就生了这个长嘴劣货!” 肖老大看了一眼彦莹:“三花,把棍子放下来!” 彦莹还是很听话的将木棍放了下来,只是气势却不减:“阿爹,你知道爷爷来做啥子不?他是来卖七花的,那个蒋老爷也跟着过来了,我说拿二十两银子买他一个儿子,他说不愿意,可他却想二十两银子买我们的七花,这不是好笑?” 姓蒋的直着脖子直叫唤:“我们家的是儿子,可金贵着,你们一屋子丫头,全是赔钱货!不过是我婆娘想要个丫头,我才舍得花银子来买哩,要不是谁会要!” “赔钱货?”彦莹拿着棍子朝姓蒋的一指,他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哆嗦了下,往院子门口退了一步:“你做啥,做啥哩!” 彦莹轻蔑的一笑:“你自己也不想想,你们家里的事情又是谁做的?若是没有女人在内务,没有帮忙去田间干活,哪里能将日子过得这般舒坦?张口闭口就是赔钱货,你们是不知道她们赚了多少银子呢!” 姓蒋的目瞪口呆,有些不知所措,彦莹将棍子敲了敲地:“你快些走吧,我们家不卖女儿,我们一家要快快活活的在一起,哪怕是再穷,也不会卖掉七花的!” 姓蒋的男人见彦莹说得斩钉截铁,似乎没有挽回的余地,看了看站在那里的肖大娘与肖老大,忽然来了精神:“你个小丫头片子,这家里可轮不到你说话,你爹你娘都没说呢,你就能做主?” 肖老大在旁边点了点头:“我们家,交给三花来当了,她说的话,我们都赞成。” 姓蒋的长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站在门口那里,愣愣的发呆。门边的树上几只鸟儿不住上上下下的跳着,将枝头的花朵惊得掉落到地上,伴着一样稀稠物事。姓蒋的伸手一摸,从帽子底上摸出了一滩黄绿色的东西来。他恨恨的将手在肖老大的屋子门上擦了擦,朝院子里的几个人瞪了一眼,就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彦莹见着他那狼狈模样,哈哈一笑,将棍子扔到了一旁:“好了,以后他总怕是不会再来我们家说要买七花了。” 肖木根气得牙痒痒的,举起手来就往肖老大脸上招呼了过去。就听“啪”的一声,肖老大脸上瞬间便红了一块。他伸出手来摸了摸脸,呐呐的说道:“爹,咋啦?我这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了爹生气?” “你还好意思说!看你养出来的几个丫头,一个个神气活现,都能上天了!”肖木根气愤愤的盯着彦莹不放:“竟然还敢来打我,你教女无方,我自然要打你!” 肖老大低着头道:“是,爹教训得是。” 肖王氏拖着孙子过来,尖着声音道:“老大,你不卖七丫头,以后这日子可更难过!” “再难过,我也要过下去。”肖老大见着肖王氏,倒是没有在肖木根面前那般听话,也敢顶撞一两句:“这件事,就不劳娘费心了。” “呵呵,我倒是不想费心,可不由得我费心!”肖王氏的声音又尖又细,似乎是一把锯子在锯着铁皮一般,兹啦兹啦的从心头划过:“你们家这么多丫头,以后出嫁的时候,莫又要到你爹这里拿打发出嫁的银子!” 听了这句花,大花羞得满脸通红,抱住叶儿飞快得走了进去,只见她纤细的背影一晃就不见了。肖王氏见大花走了,洋洋得意,指着肖老大家的那土砖屋道:“你瞧瞧你们家,都穷成这模样了,还好意思坚持着不卖七花?现儿大花被婆家赶回来了,也没有人暗中给你们贴补家用了,我看你们过不了些日子就要喝西北风了,到时候可别拖着一群赔钱货到我们家里来讨东西吃!” 肖老大听着肖王氏说得十分得意,实在也没有话好来反驳她,只是呼哧呼哧得喘着粗气。院门旁边的那群闲得发慌的大嫂大娘,听了只是点头:“可不是哟,肖老大身上这担子实在是重呐,真不如卖掉七花,不说二十两银子,至少也能减轻负担,少一张嘴吃饭呐!” 彦莹伸出脚向前迈了一步,肖王氏唬得往后退了退,一双眼睛里露出惊疑的神色来:“三丫头,你、你要作甚?” “我不会打你的,奶奶。”彦莹朝她笑了笑:“我只是想告诉你,尊老爱幼这道理,我懂得,只是要看这个老值不值得我去尊。若是遇着那蛮不讲理的老,我又何必去尊敬?你与爷爷,若不是蛮不讲理,那我这个小辈要做的事儿,我样样不会拉下,若你们只是一心想算计着我们家,那就别怪我不尊你们做长辈!” “算计?”肖王氏嗤嗤一笑:“你们家穷成这副模样,还有什么好算计的?” 彦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土砖屋,有一边屋子似乎要塌了一般,岌岌可危,黄色的泥土里露出了稻草竿来,硬叉叉的伸出在外边,被风吹得不住得摇晃。“你还没有算计?你自己看看,你住得是什么屋子,我们家住的又是什么屋子?你三个儿子种的是什么田地,我们家又分到了什么?” “那全怨你娘肚子不争气,若是生了个带把的,也不会这样!”肖王氏攥紧了小孙子的手,献宝一样的往彦莹面前凑,顺带将他的衣裳掀了起来,露出开裆裤下的那个小东西来:“你有吗,你有吗?” “有这个,又有什么用?”彦莹看都没看一眼,只是望着肖木根道:“爷爷,你偏心到这个份上,我也不说别的,反正屋子田地都是你的,你想分给我阿爹什么就是什么。只是以后,你们就莫要再像今天这般,带着不识相的人上门来。我们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是好是丑,跟你们半点关系也没有!你们别以为有三十多亩水田,这日子过得还算舒坦,可是到时候你几个孙子要娶媳妇,千万别来我们家商量着要钱做聘礼!” “三花,快些莫说了呐。”肖老大有些局促,三花这孩子,胆子越发大了,怎么敢这样更爷爷说话?听着她那口气,似乎还在咒着自己那三个弟弟日子过得不好一样,这可要不得,他们有三十多亩水田,怎么着日子还是会过得舒坦,哪里会连聘礼都拿不出! “哈哈哈,哈哈哈……”肖王氏笑得腰杆子都直不起来,掀着衣角擦眼泪:“真是大笑话,你们家还怕我们来算计!不过是一幢土砖屋子而已,我们谁也不想住到这里来呢!” “很好。”彦莹心里头高兴,上前一步,伸手将肖老大拖到了身边,看了看他的脸颊,上边已经有五个红红的手指印,心中暗自叹气,这个便宜爹也实在太老实了些,怎么着也该要避避,如何能让肖木根结结实实的打到脸上来了? “阿爹,你刚刚说我们家是我来当家了?”彦莹笑着问肖老大:“是不是?” 肖老大点了点头:“嗯呢,这家,就由你来当着了。” “好。”彦莹转过脸来看了看门口那群闲人:“各位乡亲,麻烦做个见证!从今以后,我便是肖家的当家,现在我要代替我与阿爹阿娘说一句,今后与爷爷奶奶,还有几个叔叔家里划个门儿清,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三花,莫要冲动哪!”有个大嫂犹犹豫豫的劝着:“你们家,总得要有个人帮衬着,否则这日子……” “我们家的日子过得咋样,都与他们没关系!”彦莹瞅了瞅肖木根,见他一脸愤怒,挑了挑眉毛:“爷爷。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这丫头只有这句话说得对!”肖木根气吼吼得喊了起来,竟然要跟他断绝关系?断绝便断绝,免得过年还要每个孙女给两个铜板!他望了望肖老大,真是没用,这个家都给女儿当了,他这个男人做啥去了! “既然爷爷也同意,那就这么定了。”彦莹笑着将木棍举了起来:“爷爷奶奶,还不带着你们家的那宝贝孙子走,小心我的棍子就要到了!” 肖木根气得浑身直打颤,真没想到自家孙女还会拿着棍子对付自己,这边肖王氏惊呼了一句,拖着孙子便往院子外边跑,口中骂骂咧咧个不歇:“真是不孝,到时候一定会遭天谴的!老天爷哟,天打雷劈弄死她!” 彦莹也懒得再跟她计较,见着她拖着自己的孙子飞快的穿过人群,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才将木棍扔到一旁拍了拍手,望着那群看热闹的大婶大娘:“各位,还请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啊哟哟,这肖家三丫头,可实在是厉害!”众人纷纷惊叹,摇着脑袋慢慢的走了出去。二花走上前来,朝彦莹竖起了大拇指:“三花,太解恨了!” 肖老大默默的蹲在无言下边,眼睛盯着那条小水沟,似乎在想着什么,一言不发。 自己实在是不孝,眼睁睁的瞧着三丫头拿棍子赶爷爷奶奶,竟然不出面阻止!肖老大挠了挠脑袋,想不通自己当时为啥不吱声。 ☆、师父 金色的太阳已经快到了中天,院子里地上的人影都成了斜斜的一团,越来越往脚底下缩了去,从那影子瞧过去,人人都是矮矮的一团。彦莹迈开腿踢了踢地面:“阿爹,你在想什么呐?” 肖老大抬起头来,有些为难:“三花,这小笋子可只有一春呐,春天过了,哪里还能寻到小笋子?” 二花也有些发愁,点了点头:“是呐,今日你买了三十多个坛子,即便咱们做的酸笋全部卖出去了,也只能赚一百多两银子,你说家里要经常吃rou,还要穿新衣裳,还要盖大瓦房,存嫁妆,哪里够?” “我说够就够。”彦莹指了指旁边一间小屋子,那本来是要做猪圈的,可肖老大家实在是太穷,没钱买猪仔,就一直放在那里了。风吹日晒的,那房子早就破旧不堪,上边的茅草都被吹走了不少。 “对了,你拿拿屋子在捣鼓什么?”肖老大有几分惊奇,早些日子,彦莹将那屋顶收拾了下,新铺了一层稻草,屋子里边也堆着稻草和牛粪,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彦莹朝二花眨了眨眼睛:“过两日我再告诉你们,我现在还只是在试着做,看成不成。” “三姐,我们吃过饭就出去挖小笋子,今日非得要挖几十斤回来才行。”四花拉着五花得手,两只眼睛笑得弯弯,就如那天边的新月:“我想着,一日要是能挖三四十斤便好了。只要十多日,这几十个坛子又能装满了。” 彦莹看了看四花的手,她这些日天天钻在山里挖小笋子,晚上便帮着剥小笋子,手指上已经开裂了,肌肤皴在一处,上边有红红的口子。“四花,要不,你们就别出去挖了,出钱请人挖,咱们就到家里剥壳,制作就行。” “出钱让人挖?”四花不住的摇头:“可浪费哩!” 彦莹笑了笑,肖家几姐妹,可真是将钱看得要紧。今日她进豫州城,特地到如意酒楼那边打了个转,见着那酒楼外边挂了一块大牌子,上头写着:新到菜式,酸笋炒rou末,豫王世子力荐。 那酒楼旁边围了不少人,指着那块牌子不住的指指点点:“酸笋?酸笋是什么?既然豫王世子说这菜好吃,肯定是好吃的,咱们也来尝尝?” 根据她的估计,不出几日,豫州城里的酒楼都会想着法子要收购小笋子了。这小笋子生长的时间不长,就一个春季,落了几场雨,到了三月底四月初,就该落摊了,她可得要加紧多弄些出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