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页
那是个巧劲儿,位置对了会让人半身发麻。他清楚自己估计撑不了多久,所以用了全力。 贺辞东闷哼了声,却始终没松开他。 是在岑景扭手再次进攻时,才选择放开。 那个动作贺辞东要是不放,岑景伤不伤得了贺辞东是未知数,但岑景的手腕骨脱臼是必然。 岑景成功退离贺辞东两米开外。 贺辞东已经因为他刚刚的动作,眉眼间带了戾气,看着岑景说:“有没有可以交代的也需要你自己去和警察解释,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不可能放你走。” 贺辞东示意后边的人把姚闻予抬起来送医院。 几个人七手八脚上前抬人的时候,终于打破了这地下停车场压抑的气氛。 贺辞东朝岑景伸手:“过来。” 先去医院。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连贺辞东自己都没有察觉,那里面带了某种压迫和小心谨慎。 岑景身上某种临界感太强烈。 眼神却冷静得不同寻常。 但是岑景只是看了看他的手,抬眸说:“贺辞东,你不懂,也别逼我。” 姚闻予没了意识后,岑景反而觉得非常空。 那种感觉就像胸腔里被穿了一个大洞,风一吹,能听见呼呼回响。 仿佛世界只剩自己。 也确实只剩下他。 他不认为贺辞东的行为有什么,他们只是没办法生活在同一轨迹。 他不会妄想贺辞东能够理解他出手伤人,也不奢求他明白他那些说不出口。 贺辞东摆明了想扣住他。 不论理由为何。 只是今天,岑景不打算让贺辞东成功亲手把他送到警察手里。 岑景也不想年幼时的那点缘分,最后物是人非。徒留的记忆偶尔回想起来,也只剩下满地的荒凉和不堪。 岑景甚至有些心平气和,开口说:“贺辞东,你我这场一年的婚姻,从今天开始,在我这里算是彻底到头了。生效日期无非是个数字,时间到了也不用通知我。” 贺辞东心脏的隐痛感在加剧。 这原本对贺辞东来说无关痛痒的对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时候化成了尖刺,有了伤人于无声的能力。 不管贺辞东内心是怎样,在别人看来,他只是脸色差了一些,气场更冷了一些。 岑景说:“贺辞东,你和我,就这样吧。” 贺辞东凝视他许久,终于开口说:“可以。” “谢谢。”岑景道:“财产什么就不分割了,咱们一直分得挺清楚的,你是你的,我是我的。从此刻起,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 贺辞东的眼神黑寂了一瞬,“继续。” “你现在放我离开。”岑景提出条件,“之后不管我是被警察抓,还是你终于想起来想要替姚闻予找回场子,我都等着。但现在,我要先走。” 周边的人都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两个人,不怎么敢相信这种场合是怎么发展到谈离婚上去的。 重点是离得还这么的……云淡风轻? 估计在场的也就卫临舟知道这俩人一早就默认过这个事实,只是形势所逼,岑景一心脱身,将这个作为了谈判条件。 姚闻予经过紧急止血,已经被人抬出去了。 卫临舟举着两手的血,正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一直伏击在外面的保安也终于耐不住性子冲了进来。 贺辞东始终看着岑景,却像是后背长了眼睛。 他挥手将所有人拦下,最后盯着岑景说了句:“让他走。” 岑景缓慢勒好手上的绷带,最后看了贺辞东一眼。 沉默地走到一辆黑色的车旁边,从顶上把自己的外套拎下来,提在手上。 转身,穿过主动让开一条路的所有人。 一步一步朝着出口的位置走出去。 那个背影始终挺拔而坚韧,青年的肩头有伤痕的印记和成熟的寂静无声。 却成了后来贺辞东一生最深最无言的痛。 地下停车场并不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岑景从出口走出的那瞬间,才恍惚发现天已经开始亮了。 鸦青色的天际预示着这个新年的开端注定要被风雪包裹。 岑景走到一面墙的时候,终于没撑住。 一只手抵着墙,弯腰呕出一大口浓黑的血。 他缓了那么半分钟时间,右手的手背擦过嘴脸,直起身。 平静无波地看向不远处停在路口的那辆白色长款面包车。 停车场另外一面的出口传来警笛声响。 而这边的这辆车能耐心等到现在,可见姚闻予的确是花了不少钱。 面包车的滑门拉开,岑景看着坐在里面的人,还是有两分意外:“是你?” “我们又见面了。”对方说。 中年男人脸上增添的不单单是沧桑和环境造就的困苦,还有那双在生死线徘徊过的再不加掩饰的眼睛。 戚老四,原本已经成为国际通缉犯的人,竟然能躲过那么多方的追踪,也是不简单。 不过他日子不好过估计也是真的。 岑景看着他断掉了两根手指的手,和脸上那道平白无故给他增添了几分凶相的疤,寒暄般说:“这算是你和姚闻予的二次合作?” 以前有过岑景视频那事,岑景倒不奇怪两人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