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第二个游戏
“现在你明白了吧？这就是我要那样做的原因，如果一开始就在每个人心里埋下互相怀疑的种子，残杀很快就会开始，不需要多久，就会有很多人放弃自己的人格，去换取活下来的力量。而那些不愿意牺牲自己人格的人，则注定死在这里。 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所以要建立让大家都遵守的规则，不管怎样，在大家都遵守规则的这段时间内，所有人都应该还是一个正常人，虽然不知道能多久，但我希望能尽量久一些。”苏明说道。 周笑笑沉默地低下头，半晌，才回过神来，开口问道：“如果食物不够怎么办？” “根据资料，食物和饮水应该是够的，或许会让人吃不饱，但如果平均分每个人都应该能活下去。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给人的感觉像来自这个异空间的讽刺。 明明只要平均地分享食物，大家就都能活下去，但偏偏人类却为了占据更多的食物而互相残杀，甚至放弃做人的资格。 仔细想想……还真没有比这个更加讽刺的了，搞得真有魔鬼在戏弄我们似的。” 苏明冷笑一声，接着道：“总之，如果没人都遵守规则，由我这样的人来分配资源，那就能让大部分人都活下去。” “但不能长时间活下去，而且那也不是正常的生活。”周笑笑一针见血。 苏明点了点头，承认对方的说法。 这不是正常的生活，就算真的能让所有人都活下去，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经历那种残酷痛苦的游戏，这种压力足以在短时间内将正常人的精神压垮。 普通人之所以能一直努力生活，是因为对未来有期盼，但如果一个人放眼未来只能看到无穷无止的痛苦，那么活着也就变得没有意义了，在正常的现实世界里都有抑郁症患者自杀，更别说他们现在是在魔鬼的地盘上。 苏明就是料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打算公开情报，一旦情报公开，疯掉的人一定不少，不稳定因素太大了。 “没错，所以我要去寻找大家都能活下去的道路。”苏明回道。 周笑笑深吸一口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尽量镇定地问道：“如果找不到呢？” “那就选择十三个人活下去。”苏明冷冷道。 周笑笑盯着苏明，然后低下头，双手捂住脸，无奈的叹息从手掌后传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种事啊？我根本不想知道。” “这是最后我们不得不接受的现实。”苏明说。 这句话说完，房间里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讶异的气氛充满了整个房间，寂静得令人窒息。 过了许久，周笑笑才问：“你打算怎么找那条路？” “先从那些异形生物开始调查，或许能有一点头绪，但或许也没有。”苏明没有夸大成功率，他说话很实在。 “那如果失败了怎么办？你应该已经想过失败后会发生的情况了吧？” “如果没有其他办法，那就让所有人中最有价值的人活下来。” “你来决定谁有价值，谁没有价值吗？” “这种事必须有人做，如果没人来做的话，那最后出去的就是十三个怪物，我们只能尽量做到最好，努力让活着离开这里的人都是真正的人类，在这个基础上……尽可能让有价值的人离开。”苏明说。 周笑笑默默点了点头，撑着膝盖从椅子上站起，仿佛这场谈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从小接受的都是正常的教育，社会告诉他人人平等，虽然这个平等会因为贫富贵贱的外在因素产生一些不合理的波动，但如果剥去那些外在因素，那么人们的生命，应该的确是平等的……至少相对平等。 但现在，周笑笑不能否认苏明刚才的话，当必须在大数量的生命中做出抉择时，那么需要考量的因素就会大量增加，细微的差别就会决定生或是死，而在这种环境下说什么人人平等之类的民主口号，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衡量的标准，由谁决定呢？ 周笑笑不知道，反正他不想做这个决定标准的人，既然苏明愿意做那个标准的制定者，那么就让他来吧。 ……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苏明规定的严格执行，偷懒的人逐渐消失不见了，凡是能干活的人，全都认真干起活来。 但生活的气氛却越来越差，虽然没有了外在危机，但吃的不够饱这一点，就足以让大家的心情变得糟糕透顶。 和饿肚子相比，娱乐反而更容易获得，不少人家里都有娱乐道具，虽然无法使用电脑，但下棋看书嘴还是可以的。 苏明在暗中让人打听大家的想法，绝大部分人对他的管理普遍不满，原因是他们吃不饱，但苏明却还保留着大量的食物和水。 而苏明也常常亲自和众人一起活动劳作，目的是观察找出隐藏在普通人中的异能者。 他找到了不少。 和毛球在一起的五个人应该都是异能者，然后上次闹事的大力女，那个叫做曹风铃的女人，也和一帮疑似异能者的家伙厮混在一起，数量不少，有二十来人，具体实力强弱无法判断，苏明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些人对自己造不成威胁。 此外，苏明还锁定了三个人，那三个异能者独来独往，从不和任何人说话，干活也规规矩矩，看样子暂时会隐藏在人群里，看局势随机应变。 这些异能者，是苏明最需要关注的一群人，他们任何一次不合理的举动，都会打破这难得的和平。 苏明对这些异能者的看法是很复杂的，从维稳的角度出发，他甚至想要直接处理掉这些人，但从另一个角度出发，有能力成为管理者，代替他管理安抚众多普通人的，又必须是那些拥有力量，能够解决特殊事件的人。 因此，他必须谨慎地对待他们。 …… “大姐头，我们就真要这样一直听他的话？”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对曹风铃说。 “暂时不还活得下去吗？为什么不听？稍微砍了点柴就不乐意了？而且如果不听他的话又能怎样？你想干嘛？”曹风铃瞥了黑汉子一眼。 “不是砍柴的原因！你想，他凭什么这样使唤我们？说不定他一个人背地里吃掉的东西比我们多得多，每天都吃得很饱呢。” “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能分给我们已经算不错的了。” “我看他是害怕被其他异能者群起而攻之，所以才这么做的，干脆我们直接去把他那些食物和水全都抢过来好了！” 曹风铃眉头皱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盯着黑肤男子，缓缓道：“抢夺和偷窃来的食物是没用的。” 男人舔了舔嘴唇，鬼鬼祟祟地观察四周，然后靠近曹风铃，轻声说道：“但只要在抢的时候，让对方做出口头上的承诺就可以了！” 曹风铃瞳孔骤然收缩，直接伸手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五根手指如铁钳般收紧。 “喂！你小子，是抢了别人的吃的吗？我之前跟你说过了吧？我最讨厌的就是那样的人了！” “啊！咔！”男人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瞪大了双眼拼命挣扎。 曹风铃松开手：“把东西还回去，否则我就把你做的事告诉其他人。” “呼——呼——大姐头……我……我已经还回去了，我只是做了一个实验而已，吓了一下一个女人，但吃掉她的东西之后，我把自己的食物给她了，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做那种事，所以没有占她便宜。”男人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你做那种事的目的是什么？”曹风铃问。 “我在想，现在这样的日子，肯定持续不了多久，等到以后，如果食物真的不够了怎么办？大家一起饿死吗？” 曹风铃沉默了，尽管她很讨厌那种从别人手中夺食的做法，但如果真遇到那种必须掠夺他人食物才能活下去的情况，那她就不得不那么做了……因为她要活下去。 …… 从进入魔鬼地界开始，到今天，一共过去了十八天，食物资源即将耗尽。 在这一天，苏明把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 “各组组长清点人数。”苏明站在露台上对站在花园里的众人说道。 这十八天里，为了方便管理，苏明按照人数划分了组，选出组长来定期点名，并且将食物饮水分配给组长，用来提高分配资源的效率。 没几分钟，人数清点完毕，所有人都到场了。 “很好，接下来就是决定我们是否能在这个鬼地方生存下去的最关键的一件事，现在我要告诉大家。”苏明朗声道。 “食物和饮水即将耗尽，下一次比赛或许很快就会到来，到时候，我希望大家都按照最优策略去做事，就像第一次的自虐比赛那样，如果每个人都不对自己自残的话，那所有的食物就会被平分，而且所有人都不会受伤。 同样，我希望在下一次比赛中，我们大家庭的诸位能够互相信任，一起用最小的代价，拿到全部的食物。” 苏明话刚说完，庄园门口的方向传来尖叫，紧接着便是混乱，一群人让开了一条道路，一个样貌诡异的怪物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这个怪物浑身皮肤光滑，身体形态和人类接近，但没有人类的头部，酷似人类的五官长在胸膛的位置。 苏明眉头微蹙，大声道：“不用担心，根据观察，这些怪物只是规则的宣布者，只要我们不主动对它发起攻击，它也不会攻击我们。” 苏明安抚的话语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于是他转身下楼，来到人群中央，走到那个怪物面前。 “如果你们能杀死那个怪物，那么……这些都给你们。”怪物用一种扭曲的声音开口说话，它的身边和上次一样，浮现出小山般的食物和饮水。 “哪个怪物？” “这个……啊啊啊啊——！”怪物张开长在胸膛上的大嘴，嘴里喷出的黑色烟雾在空中勾勒出一幅图像，图像上的生物有点类似巨大的蜥蜴人，但和小说中的那些蜥蜴又有些不同，形态酷似西方龙，前肢的小臂处连着翅膀。 “杀掉它，都给你们。规则：分成两批人，一批人负责战斗，另一批人负责承受战斗的人受到的伤害。对怪物造成的伤害越多，最后分到的食物就越多。”人面怪物说道，“三天……三天之后，它会经过这里。” 说完这些话，这个外貌惊悚的异形生物，便晃晃悠悠地转过身，朝着庄园外走去，苏明神情凝重，望着怪物的背影，似是在思索什么。 这次的规则非常危险，这个游戏规则将对所有人的信任关系造成致命的冲击，如果可以的话，苏明想要直接杀死眼前这个怪物，强行夺取那些食物，从而跳过这场残酷的比赛。 但现在规则已经宣布，再杀死这个怪东西也无法直接获取食物，避免比赛的进行，他什么都做不了。 “喂！那东西究竟说了什么啊！”靠后的人们没有直接听到人面怪的规则讲述，大声地问着，靠前面的人一个个都神情凝重，目光躲闪。 谁都不想参加这场战斗，特别是普通人，这场战斗对他们而言太危险了。 身为普通人，面对怪异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大家都听到了吧，这一次是要战斗了。”苏明说。 “我！让我战斗吧！给大家做一点贡献！”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站出来说道。 苏明淡淡扫了对方一眼，反问道：“你的异能是什么？” “我……我没有异能，但、但我很能打啊！”汉子用力拍着胸脯，努力向苏明展示自己的武力。 苏明看了对方一眼，摇了摇头，冷冷道：“不行，像你这样的人去参加战斗会增加伤亡，这次的规则很复杂，我必须和大家好好研究一下，才能得出合理的计划，还有三天，必须抓紧时间。” 说完，他推开人群，径直走进了宅邸中。 苏明一离开，在场的近千人顿时如炸了锅一般沸腾起来，男人和女人的声音重叠在一块儿，争吵和哭声夹杂在一起，人群中，曹风铃面无表情地沉默而立，她看着眼前一片混乱的场面，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没想到，这个乌托邦这么快就维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