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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考试竟不知给几人置办些好的衣裳,真是丢我们读书人的脸面。”周夫子冷哼,不屑地看了眼刘永身上穿着的细棉衣裳。

    当初若不是贵景轩地张掌柜做中间人,他才不会答应和这村子里的私塾结保。

    始终是上不得台面的泥腿子,洗干净穿上长衫还是浑身的泥腥气。

    曲仲:“……”

    一直拉着他衣袍的曲鸿羽有些不明白地拉了拉自己穿着的衣裳,疑惑地问:“二哥的衣裳是干净的啊。”

    “没事,他眼神不好。”拍拍曲鸿羽的手,曲仲笑盈盈地安慰。

    噗嗤——

    旁边一直看热闹的一个中年人没忍住笑出了声,口水正好喷在了站他对面的一个年轻人脸上。

    “爹。”一声哀嚎响起。

    “不知好歹。”周夫子气急,气得脸上的胡子也跟着抖了抖,一甩袖子站到了离曲仲几步远的地方。

    两拨人就这样站得远远的,一声不吭地等着。

    终于。

    一对穿着皂衣的衙役打开了考棚前的关闸,大声高呼:“开闸……”

    朝刘永二人摆了摆手,曲仲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跟着队伍慢慢地走进了考棚。

    直到一声响亮地锣声响起,今天的考试才算是开始了。

    刚才笑出声的中年人这才踱着步子走到了曲仲身边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曲东家。”

    “刘掌柜。”曲仲笑,带着一左一右两个包袱给这个中年男子行礼。

    这人是宾川县最大的布坊老板刘雄,他租了曲仲的几间铺子和一处工坊,与他算得上老熟人了。

    “难得在县城里见到东家,刘某做东一定要请你喝一顿酒。”

    上前一步挡在曲仲的身前,刘雄一脸诚恳地邀请。

    他租了曲仲的屋子已经好几年了,可几乎还没在县城里见过这个东家。

    听租房子的中人透露,这人着实低调,可现在应该是宾川县城里最大的房产东家。

    况且他还听说曲仲竟然还有其他的买卖,和其他处的房产,不知此人身后地财力有多雄厚。

    不过刚才听那夫子讽刺之言,刘雄只觉得那人滑稽至极。

    这几个孩子身穿的都是郡城出产的锦州棉布。

    一匹得二两银子,有银子都还不一定能买得着,只不过是看着普通了些。

    低头看了看自己左右各紧紧抓着自己的孩子,曲仲无奈地笑了笑:“曲某这……”

    “无事,无事,我也有两个年纪相仿的儿子,正好让孩子们玩耍。”刘雄哈哈一笑,干脆提议:“就到我宅子里喝杯水酒吧。”

    “这……”

    本还想推辞,可脑中一转,曲仲想到了丹山郡和苏家的事,也就没再坚持:“那就麻烦刘掌柜您了。”

    “东家客气了,刚好下午咱们在一同来接孩子们。”

    刘掌柜眉眼带笑,引着几人去了不远处的刘宅。

    那里是刘家的祖宅,十几年前他的大哥考中了进士,一家人迁往丹山郡住了几年。

    可刘父刘母实在是不习惯那里的气候,作为幼子的他这才带着父母回了宾川县。

    他离开之时,大哥还只是翰林院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员。

    现在已经做到了礼部正五品的郎中,也算是给他们刘家光宗耀祖了。

    讲到这,刘雄苦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住着的宅子:“我们农家出生的孩子,这底蕴还是太薄了。”

    就算是一个五品官员又如何,俸禄微薄到只能养活自己在郡城的一家老小。

    那些大户人家的铺子和庄子,作为农家出生的他们都是没有的。

    现在刘雄每年年底都还要往郡城给他大哥寄银子,用以补贴大哥府里地开销。

    这也是为何这么些年,他产业做得不小,可能挪出来买铺子的银钱都没有,只得租赁曲仲的铺子。

    对于这些事,经历过上个世界的曲仲可是深有体会。

    他赞同着点点头,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钱权如何分家。”

    从一进门他就发现了,这刘家的祖宅大是大,可是真没有几样值钱的东西。

    在郡城要升官,要买庄子,要维持人情往来,这些事要花的银子都不少。

    这也更坚定了曲仲要在孩子们成家之前把手里地产业扩大,到时也能给他们留下点东西。

    “没错啊!”刘雄瞳孔猛地一震,看向在天井里玩耍的几个孩子和那条狗。

    那狗跳跃间竟露出了脖颈间挂着的一块血红宝石,就在那白毛间忽隐忽现,带着丝灼眼的光芒。

    眼神小心地瞥向还在想着什么的曲仲,刘雄地态度变得更是恭敬了。

    “不知几位少爷这是在哪座书院进学啊。”

    端起面前的茶盏,刘雄状似无意地问道。

    “说来惭愧,孩子们都是我在教。”淡然一笑,曲仲指了指还在玩耍的刘松:“那就是我学生。”

    刘雄震惊不已,没想到那个大些的孩子竟然不是他的儿子。

    又想起早上去考试的两人,他又斟酌着问道:“那早晨考试的两位?”

    “那也是我学生。”曲仲回。

    刘雄:“……”

    “刘某真是没想到,曲东家不仅做买卖了得,竟还有功名在身。”最后他只是干笑着恭维了两句,再一次为自己迟来地结交感到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