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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信就自己去查查那些留名青史的明君,谁手上沾的人命都不少,更不要说是开国之君了,没点手段怎么能坐得稳江山?”燕梨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干净手上沾上的葡萄汁液,“他只要不是滥杀嗜杀,我是不会去劝的。所以你劝我没用,那些贵妇跪着哭哭啼啼也没用。”

    “我不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燕梨自嘲地笑笑,“我更不认为以阿珩今日的身份,要去用善良与否来衡量他,你明白吗?”

    系统一时语塞。

    “好了别担心了,”燕梨不大走心的安慰它,“不如想点开心的?比如说之前数值一下下降了好多?”

    “是的宿主!”说起这个系统刚刚还有些萎靡的情绪立刻一扫而空,它精神百倍,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这几天数值也有陆续下降,现在黑化值二十,仇恨值四十!已经初步脱离警戒线了!”

    “就是说嘛,”燕梨也很开心,“所以你不用瞎cao心,他是不会由着性子杀人的,要杀的肯定都是该杀的。”

    系统被燕梨说服了,不再提起此事。

    燕梨见状正准备把小狸花叫过来一起玩,就见弄影神情有些尴尬地前来:“姑娘,顾夫人又来了。上次她和陈夫人一起来您没有见,这次要见吗?”

    顾夫人?

    这个姓氏的京城贵夫人,燕梨心中一突:“这位夫人是自己姓顾还是夫家姓顾?”

    弄影有些奇怪,但还是老实回答:“是夫人自己姓顾。”

    燕梨慢慢坐直了身子,神情严肃下来:“哪位府上的?”

    弄影:“工部尚书李大人。”

    看来八|九不离十了,燕梨呼出一口气:“让她进来吧。”

    与此同时她问系统:“快查查是她吗?”

    系统有一段时间没答话,似乎在查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是她。”

    他们交流的这段时间里,顾夫人已经走了进来,她一见到燕梨就行了一个大礼:“参见燕姑娘。”

    “当不起夫人如此。”燕梨示意弄影看座,“夫人请坐。”

    这位顾夫人衣着简素,发间也只斜插了两只翡翠簪子,可燕梨在这个世界见过无数好东西,一眼就看出她衣裳乃是最时新名贵的蜀锦料子,那两只簪子绿意翠浓,水头极好,绝对价值不菲。

    她坐在下首,腰背端挺,保养得益,望之不过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举手投足间一见便知是高门出身。她一双眉眼长得尤其好,看起来......和顾珩有六七分相似。

    即使已经这个年纪,那袖袍掩映下的双手依旧白皙柔嫩,一看便知是从未做过粗活的,和顾珩那双遍布厚茧和伤疤的手截然不同。

    燕梨心想,这该是一位品味高雅,性情坚韧,且心中极有主意的贵夫人。

    她一时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感受,良久才开口:“夫人今日找我,有何贵干?”

    第47章 我有你了

    顾夫人面上有掩饰不住的苍白, 因是有事求人,姿态也放得极低, 但她仍是给人不卑不亢之感:“臣妇今日前来,是想求姑娘怜惜我家女儿。”

    她微一理裙摆,又跪了下来。然她即使跪着,肩背也笔直如松:“三日前刑部的人便将我家老爷带走了。老爷罪责如何,自有刑部和陛下处置,臣妇也不敢置喙,老爷若有错,臣妇也愿与他一起承担。”

    “只是可怜了我家女儿......”顾夫人眼一眨,落下泪来, “臣妇家中有两个女儿, 年纪大的那个也尚未及笄, 臣妇实在是, 实在是不忍......”

    她话至一半便以手帕掩面哀哀哭泣,似是不忍心再说下去。顾夫人虽年纪略长, 但容貌仍是一等一的好,流泪若梨花带雨, 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难免心生怜惜之意。

    她也未哭太久, 尽展哀意后便擦干了眼泪:“臣妇不敢只求着姑娘, 也为姑娘带了些小礼物。臣妇知道姑娘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但臣妇此时也无能为力,只能以此略表心意,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燕梨抬了抬下巴, 示意弄影把礼单拿上来。她粗粗一扫,就忍不住有些惊讶地挑起眉——这可真不能说是“小”礼物了。

    一座半人高的红珊瑚,整套的象牙雕头面, 前朝大家陆之明的山水图......这样一份礼单,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若非李、顾两家皆是绵延上百年的大族,还真是拿不出这份礼物。

    顾夫人仍是恭谨地跪在地上,面上没有分毫得色。

    这是个难得的聪明人,燕梨想。

    刚刚顾夫人说话的间隙中弄影已向她说明了她家中的情况,顾夫人与李尚书育有一子一女,而她求情的对象却只是两个女儿——一个她亲生的嫡女,另一个是妾氏的庶女,自始至终没有为自己的儿子说一句话。

    她心里清楚,李博远卷入的这样的事情,他们夫妻二人和他们唯一的儿子无论如何也无法全身而退,但这两个女儿,若是顾珩愿意手下留情,还勉强能得个好一点的结局。她是很有分寸的人,绝不会求人办为难的的事情。

    顾夫人又是一叩首:“燕姑娘应该也知道,这世道上女人本就不易,那两个丫头若是......还望燕姑娘垂怜!”

    燕梨知道她未出口的话是什么。现在对犯官家年轻女眷最普遍的处置方法,就是充为官妓。而这对于一辈子锦衣玉食,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来说,无异于比死更加残忍的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