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怎么会没听过? 她还在席宴清的truth那里见过许许多多事关那场空难的报道和资料。 她过去只注意过空难的相关数据,从未关注过消息的来源,更从未想过这和霍家会有什么关系。 涉事的蔚蓝航空,还是边疆父亲边城所创的民航。 她都知道。 霍季青的叙述语速太过缓慢,这样的速度于她而言像是凌迟。 她想起了近来频繁出现在她眼前的曾经任职《第三眼》的杜合欢,声音开始发颤:“二叔,先告诉我,那些报道的主笔是谁?” “是当时《第三眼》的主编,杜合欢。” 果然…… 此前许许多多的心理建设瞬间垮塌。 她艰信了数年的东西开始摇摇欲坠。 剩下的内容,她已经不敢问,也没有气力去阻止霍季青说下去。 “蚊子。你认真听我说。” 霍季青的语气过于慎重,霍之汶的心因此急速跳动:“席宴清,他姓商。” “被舆论霸凌致死,事业也宣告破产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从小跟随离异的母亲在国外,在空难中没有作为商浔的家属受到同样的攻击。” 霍之汶心里那座城狂风席卷。 霍季青的声音还在耳侧:“你想一想,你认识他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他靠近你,是巧合吗?” 霍之汶迅速地切断了霍季青的电话。 像抛离让她难以抵抗的洪水猛兽。 所占车道后面的车不断地在摁喇叭,她抬头看着前方,重新起步。 许许多多的汗,爬满额头,比适才在健身馆更甚。 霍季青的最后一句话在她耳边回荡:他靠近你,是巧合吗? 她更想起此前看到的杜合欢那张笑脸。 还有边疆电话里说得边城被困于后备箱那一天一夜。 她放缓了车速,挂断电话这十秒,一条语音信息进来。 她的语音消息全部来自那一个人,她一直设置自动读取。 此刻他的声音传来,那音色让她觉得恍惚:“拨给你一直占线,我回老宅,晚点儿回家。” 他和霍岐山一直不对盘,从未主动独身回过霍宅。 霍之汶踩在油门上的力道更加不受控制,眼前有些昏花。 第一个,是边城。 第二个,是杜合欢。 他接触过的人,都出了事。 第三个,是霍家人? 她的视野昏聩,几乎在她双眼恢复清明的同时,车头高速直窜猛烈地撞向一旁大桥的围栏。 哐—— 剧烈的碰撞声,是她脑海里最后的意识。 ☆、第21章 咫尺,天涯 第二十一章: 陆地赶到医院的时候,只见萧索的廊道里席宴清孤身倚靠在病房外的墙上。 “师母没事儿吧?”陆地小跑到席宴清身旁,眼睛都没敢眨一下。 席宴清贴在墙壁上的掌心渗进无尽的寒意:“能有什么事儿?” “不过是超速。不过是在路况很好的桥上,在周围没有其他的车辆的情况下,差一点儿将车子完全地开进桥下面去。” 如果真掉下去,他攥了下拳,掌面青筋暴起。 这个答应了他无他作陪不会飞车的女人…… 只要一想像那个车轮腾空翘起即将冲出桥面栏杆的画面,他太阳xue牵连着整个侧脸都在疼。 他在忍着一股冲动。 他很想即刻冲进病房门,把在昏睡中的霍之汶揉进怀里,或者把她拎起来折叠一下放进自己胸前的口袋密封。 他欲/望强烈地想要如此行动,可他要忍。 ** 席宴清的叙述很平静,陆地从他清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可他跟了席宴清太久,知道他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什么。 陆地把来时在楼下接好的热咖啡递给席宴清,塞进他手里:“师母是我们这些人眼里的一大传说,不会有事儿的。” 席宴清闻言笑了下。 他要的不是不会有事。 而是连万一有事的可能都不要有。 为了流沙着想,陆地觉得自己有必要劝阻下席宴清:“师傅,一会儿师母醒了你可一定要忍住千万别发火。” “她现在需要的是体贴和爱抚,你要善解人意。” 席宴清把咖啡纸杯推还给他,睨了他一眼:“想往鸡汤大师转型?废话……真多。” 陆地也不恼:“这茬儿不重要,所以您老人家到底听进去没有啊?” 席宴清冲他摆手,转身去摸病房门的把手:“我看起来就那么像是要骂人?” 陆地在他身后默默地点头。 他看起来像是要骂人,并且像是骂完之后还会揍人。 席宴清没听到陆地应声。 他的情绪平复了很多,也没继续等陆地组织语言回应,自己径直推门步入病房。 此时的霍之汶正虚弱,他绝不会在此刻雪上加霜。 但被她这样一吓,他一定要挑时间和她再度严正交涉。 等她好了回家之后。 他有很多话会留到以后说。 ** 时隔数刻钟。 掀起沉重的眼皮,霍之汶还未完全的睁开眼睛,先感觉到额角传来的阵阵刺痛。 而后视野被晦暗的室内光线,和那张近在咫尺的席宴清的脸填满。 她动了动手,将视线挪移到天花板上去,开口声音有些喑哑:“别告诉流沙。” 席宴清嗯了声。 他接到消息的时候刚出了霍宅,除了他和陆地,再没有人知晓。 她从来不想别人为她担忧,不喜欢麻烦别人,更厌恶兴师动众,他都懂。 他伸出手臂,碰了下她的侧脸试探温度。她的体温有些凉。 但她醒来,他总算放下那颗起伏不定、忐忑不安的心,他答应她而后问:“放心。觉得都有哪些地方不舒服?” 霍之汶看着他的眼睛,不确定他的眼睛此刻有无焦距。 她像是一个远视的人,突然看不分明近在眼前的东西。 席宴清的手贴过来那刻,她的脸下意识地一侧,声音显得疲乏:“都好。再睡一会儿,就会一切如常。” 她闭上眼睛,有些抗拒交流,耳畔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音。 知道他没走,也没有动。 想起撞车前得来的那些讯息,和他罕见的独自回霍家的举动,霍之汶禁不住全身绷紧。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长时间,在这些分分秒秒内,又是否发生了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她笔直地躺着,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那些亟待破胸而出的质问。 她想起初见时平遥那场漫天漫地纯白的雪。 想起那些干净、简单的画面。 她一向畏寒。 可那个平遥的冬天的冷,远抵不了此刻肺腑之间涤荡的寒意。 她再度睁开眼睛看着席宴清。 看着这个她从平遥带回来的男人。 她慢慢撑起上身坐起来,眸底在晦暗的光线下依旧清澈见底。 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呼吸:“怎么会今天突发奇想回老宅?” 她突然问:“不怕爸揍你吗?” 席宴清一怔,微微一笑,而后进一步向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