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失血过多世子已经昏昏沉沉的了,咬破了舌尖强行打起了精神,现在他还不能倒下,若是有追兵他们估计要死在这个地方了。 世子,“我们分开行动,往山上走,尽量掩盖下行踪。” 其余人毫不犹豫的就按照他的说法分开,地上的脚步凌乱,加上血渍乱七八糟的,任他们想破脑袋都都不会想清楚伏击的人只有两人,根本不可能追过来。 重锦射完所有的箭之后随手就把弓扔到了地上,嘴角翘了翘,“这下,这位世子一定记忆深刻的很。” 这么狼狈的时候估计不多见。 若是被他查出来到底是谁,估计世子能连皮带骨的吞下去。 止戈看着这张弓半响,“小娘子,我们现在就这么回去?” 弓不要了? 止戈,“世子事后肯定来追查,这张弓……” 这张弓虽然普通的很,但是留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太合适,若是有谁想要陷害,直接把这张弓丢在了谁家里。 重锦摇了摇头,把兜帽往下拉了拉,只能瞧见下巴尖了,嘴唇都看不到了,只听她慢悠悠的道,“不,不用了,我们已经留了证据。” 能在蜀州不动声色布下杀局的蜀州数都数的过来,不外乎那几家,无论是世子最后怀疑在谁身上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 过年都是高高兴兴的,而韩家的这个年却是过的相当不是滋味。 先是年前的那个背着人偷情的小妾让韩家大失颜面,后来备受看中的嫡长孙莫名其妙的出了事情,简直诸事不宜,这个年过的相当不是味道,外面放着鞭炮,老祖宗的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多上一多。 韩大娘最近简直是心力憔悴,不但要忙着府里的事情还要注意着大儿子的事情,过年不但没沾上半点喜气,真反而憔悴了一圈,宴席上摆满了菜肴也没有让她多动上几筷。 当家的几个人脸上都带着阴郁下面的人自然也不敢露出太大的喜色,和其他人张灯结彩相比韩家的喜色蒙上了一层阴影。 而就算这样,这个年也没有过安稳。 刚开席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韩大郎脸上多了几分不悦,毕竟这些年下来还在韩家侍候的大都是家生子,从小开始训练,拿出来比一般人家的郎君娘子都要气派,这种时候应该知道不要打扰了。 难道又是出了什么事了? 果然。 管家脸色不好的走进来,冲着老祖宗韩大郎等人行礼,老祖宗脸已经蹙起来了,毕竟年夜饭还是很注重的,这个饭吃不好,好像预示着下一年会过不顺利一般。 管家,“同昌世子在回京路上遇刺,现在已经受伤昏迷了,现在在平洲养伤,平洲刺手差人去搜查,在世子遇刺的地方查到了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是……韩家的!” 管家顾不得看其他人的脸色,飞速的把接下来的话说完,“郭刺史已经差人来问了,此事人命关天,遇刺的还不是普通人,据说同昌候已经请命请皇上彻查此事。” 韩大郎脸色铁青,“荒唐!” 老祖宗脸色也难看的要死,他们根本没有去害这位同昌候的理由,而且直到现在他们也才知道这件事在,官差已经上门了。 ☆、58|52|3.23| 这个新年郭家韩家过的都不太平稳,郭刺史简直是焦头烂额,在他的管辖地内出现了这么一件恶劣的事情,不说圣眷正隆的同昌候会不会从此记恨他,只说这么明目张胆的刺杀侯府世子,竟然还差点得手了,他居然等世子到了平洲养伤才知道这个消息就能在圣人心里留下无能这个印象了。 而在那个地方竟然找到了韩家的玉佩简直让郭刺史更加的头痛欲裂。 韩家不是想动就能动的,可是眼下有圣人和同昌候在上面虎视眈眈,总督不知道又怎么的也似乎想插手,郭刺史焦躁不已。 同昌候请了圣人旨意要郭刺史彻查此事,从京城来的钦差应该在路上了,他如果还想挽回一点颜面只能在钦差赶来之前查出点头绪。 鉴于这次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郭刺史又是一副大动干戈的样子,锦官城的几家人都没有过好这个年,不过大概只有祁王府例外了。 祁王对这种事情一向没有什么感觉,郭刺史也不会再这个关头来撩拨祁王府,祁王妃对这种事情更是半点兴趣也无,重锦自然也不会自己站出来,所以祁王府的这个年大概是过的最顺心的了。 而过完年,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连续了几天的风雪已经停了下来,厚重的云层已经散去,瓦蓝的天空纤尘不染,阳光以一种势如破竹的姿态迅速的卷满大地。 风姿卓然的郭大郎站在还有着余雪的山头,嘴角还带着笑,他已经越发像个君子了,站着让人就觉得此人温润如玉,君子端方。 听到重锦的脚步声微微偏过头,清隽的侧脸上带着笑容,“你来了。” 重锦狐疑的看了眼郭大郎,走到亭子里,亭子周围盖着竹帘,石凳上已经铺上了一层软乎乎的毯子,石桌上也放好了一壶酒,两个白瓷杯,红泥小火炉也在温着,亭子周围的梅花初绽,幽冷的香气若隐若现,若是入画,定是能成为名家。 只是亭子里的两个人显然没有这个闲情逸致。 郭大郎伸手拿起酒壶给空着的两个杯子满上,搁下酒壶之后拿起其中一个杯子,对着重锦举杯示意,“郡主,我以为我们是盟友了。” 重锦举起另一杯,抿唇而笑,“自然。” 郭大郎,“可是郡主所做的事情让我有些为难。” 重锦诧异的看向郭大郎,“郭家郎君何处此意?” 郭大郎,“同昌候世子的事情……” 低头抿了一口酒,眉心蹙了下,转头看向外面的梅花,“我也听说了,真的非常的遗憾,没想到蜀州竟然还藏有如此的穷凶极恶之徒,竟然让世子碰上了,听说他还受了重伤,幸亏没出什么大事。” 郭大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既然此事郡主已经听说了,那韩家的事情想必郡主也听说了。” 重锦,“没想到韩家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世子和韩家无冤无仇,谁也想不到这件事竟然是韩家做的。” 脸上的表情极为的真诚,连语气都都是深深的遗憾,似乎还有一点惋惜。 郭大郎盯着重锦的脸不放过一点的的破绽,“郡主认为此事是韩家做的?” “不是从那处找出了韩家郎君的玉佩么,怎么是我认为的?难道不是调查结果么?” 郭大郎突然扯唇笑了下无奈的道,“那是玉佩是我让人放。” “既然我已经坦诚布公了,郡主是不是也可以拿出点诚意了?说实话,我对郡主手中隐藏的势力非常的吃惊,但是我觉得此事坦诚出来,我们的计划应该会顺利不少。” 重锦的脸上的表情还是瞧不出一点的异样,甚至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郭大郎这次真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自认为自己也是聪慧至极,对所有的事情都有种游刃有余的从容,对上一些已经掌权多年的人或许会处于弱势,但是他相信今后一定他一定会超过他们,但是自从遇到了曦和郡主让他产生的疑惑。 一个比他还小养在闺阁当中的小娘子有时候竟然让他产生一种比他阿爹还要厉害的错觉,种种表现不能让人以寻常眼光视之,而这次世子的事情真的让他确认这绝对不是个错觉,这位不显山露水的曦和郡主显然真的是个厉害人物。 最让他疑惑的是这位郡主是如何培养出来这么隐秘并且拥有强横实力的一部分秘密人员? 任凭郭大郎再聪慧也不会想到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曦和郡主会只和一个侍从几乎是单枪匹马面都没露的把同昌世子和随从弄的狼狈不堪,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断定曦和郡主手里一定有一只秘密的队伍。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要知道秘密养上几十人还能不显山露水,如果秘密养上几百上千人那肯定会留下诸多的痕迹,这些痕迹再隐秘,但是只要有些探查绝对能找出线索,毕竟这些人的补给,训练所用到的东西不可能凭空的冒出来。 而郭大郎有心找线索,居然一点都差不多,这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这些人不超过百人,甚至最多只有二三十个,所用到的东西才能不着痕迹的掩盖下来,后一个可能就比较可怕了,若是真的是成千上百人,所用到的东西都能在暗中供给,那势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最让郭大郎心惊的是曦和郡主的年纪,这些东西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出来的,至少要三四年才能有些雏形,而三四年前,曦和郡主才多大? 郭大郎,“每次碰到郡主,都让在下感觉自己就是个榆木疙瘩。” 重锦轻笑,“若是郭家郎君是榆木疙瘩,那天底下就没有聪明人了。” 见郭大郎满脸的苦笑,重锦脸上的笑意略收敛了下,手里空了的杯子放在手心里的把玩,“怎么你这么肯定是我的下手?最大可能是应该总督吧。” “因为我能想到的人只有郡主了。” 总督?往好听了说,那性子叫谨慎,往难听了说那就是胆小,不要说去刺杀世子,就是让他去刺杀他爹都不可能,这次出事总督确实有很大的嫌疑,毕竟他掌管了整个蜀州境内的兵力,若说谁能无声无息的把一个世子弄残,总督绝对是榜上有名,他估计也清楚这一点,不用郭刺史主动去请,自己就把最得力的手下派了过来给郭刺史差遣。 重锦倒也没有反驳,意味深长的看了郭大郎一眼,“说起来郭家郎君的反应倒快,我的手下可是保证了那处没有留下任何的东西,竟然能翻出韩家的玉佩……” 郭大郎再次长长的叹息了下,“事关阿爹,我自然要多做一些事情才好,而且我总觉得郡主这么‘鲁莽’的去刺杀世子,原因可能非常的复杂,其中或许是……” 说到这里郭大郎突然停顿了下,抬起下巴饶有兴趣的看向重锦,“……对我家有恶意。” “希望这是我想多了。” 重锦自然而然的道,“确实是你想多了。“ 郭大郎没有找到任何的突破口,只能遗憾的放过这个话题,有些事情还是点到为止的好,不然现在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我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和实力,郡主想必也已经认可了,接下来的事情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的计划一下?” 重锦,“自然。” 郭大郎,“韩灵韵出了事情,韩家年前乱成一团,现在韩灵韵已经被送到茂州了,此事对韩家的打击非同一般,若是想现在对付韩家那此时显然就是个最好的时机。” 边说边看向重锦的脸色,似乎对重锦的意见非常的看中,只要从她说一句反驳的话,她就能立刻的收回自己的意见。 只是重锦却只是拖着下巴可有可无一样点了点头,“好主意。” 郭大郎:“……” 世界上最难应付的人不是心机深沉的人,心机再深沉的人只要潜心研究一下,也能找出他的习性出来,而最让人无力是行事完全捉摸不透的人,谁也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情。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太过于敷衍,重锦神情慎重了些,把被子放回桌上,用手敲了敲石桌,“这个机会本来就不错,没想到你居然能弄到韩家的玉佩,虽然不知道是哪位郎君的,这个反应速度我很喜欢。” 其实重锦这次确实有些不怀好意,作为蜀州刺史,在境内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一件事,还不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的话,这位刺史日后的青云路怕是要中途夭折了,而郭大郎反应速度实在太快了,在第一时间把“线索”留在了现场,有了韩家在前面顶着,郭刺史的压力显然要小很多。 实在是个可造之材。 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重锦心里还是有些惋惜的,若是换成往日,她还有足够的把握能说服他,现在嘛,慢慢的垂下视线,怕是不能了。 郭大郎见重锦似乎在发呆,这么光明正大的神游也让他颇为无奈,也学着她的样子敲了敲石桌,“其实还有个大消息,不知道郡主听说了没。” 重锦,“嗯?” 郭大郎淡淡的丢下几个字,“太孙殿下要来了。” *** 太孙殿下已经快到锦官城了。 圣人对这件事确实分外的愤怒,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在过年的时候来这么一出就给圣人添了不少堵,往大了说,这就是藐视皇恩。 等过了年圣人就把太孙殿下派了来。 太孙殿下和沉香公子并称为帝都双壁,才华相貌自然是不用否认的。 即便圣人不太喜欢太子殿下更喜欢莫贵妃所出的十三皇子,但是对这个孙子确实极为喜爱,这份喜欢甚至超过了十三皇子,在某些人眼里,太孙殿下的地位已经超过了太子殿下。 正是这份看中,即便圣人还没有正式下旨册封为这位太子的嫡长子为太孙,在某些人看来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所以无一例外,见着了这位都是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长孙殿下。 这也是太子殿下手里最大的筹码。 就算单单为了这个孙子,圣人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把太子给废了。 而太孙殿下这个一位大人物突然来了蜀州这个堪称鸟不拉屎的地方,郭刺史和总督立刻紧张起来了。 郭刺史和总督脑子都没坏,知道韩家八成是得罪人了,才被人这么折腾,真正的主凶还在逍遥法外,若是这位金贵的太孙殿下再这么被伏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