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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雨水哗啦啦浇灌下来,豆大的雨点密集得如同弹雨,砸在时笛的脑门上,力道大得几乎让人怀疑一砸一个坑。

    坚持得越久,意识就越是模糊。

    原来以一个人的力量去抗争世界,这么难,这么痛苦。

    时笛几近力竭,左手彻底脱落冲浪板。

    “嗡!”

    不同于雷鸣的轰鸣声响起,时笛迟钝的大脑过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勉强睁开眼看去。

    一艘摩托艇穿过漫天的风雨穿梭而来,一个人影从摩托艇上跃下,揽住了时笛的腰,将她整个托了起来,紧紧护在怀中。

    他的怀抱宽阔坚实,挡住了大部分的雨点,时笛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仰起头:“傅翎?”

    傅翎怎么找到她的?

    她还以为,她被整个世界遗忘了。

    傅翎没有说话,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带着她往摩托艇游去。

    时笛也配合着他划动四肢,让他能省些力气。

    她心里再次燃起了生的希望。

    她可以活下去,她应该要活下去,怎么能就这样认输?

    眼看着要接近摩托艇。

    “轰隆!”

    一道粗壮的闪电蜿蜒而下,直直劈在了摩托艇的发动机上,摩托艇瞬间熄火。

    电闪的白光让时笛眼前花了许久,再睁眼时,唯一可以求生的摩托艇已经被海浪卷去了不知何处。

    过分了……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合理的屠杀,是邪恶。

    时笛的嘴里又被灌进一口海水,浑身冰凉。

    抱着她的人,忽然用力抓起了她的左手。

    时笛用右手圈着他的腰,左手被傅翎牵引着,按在了他的胸口上。

    砰咚,砰咚的心跳,从掌下传来。

    傅翎低头看着她,那双眼睛依旧纯澈干净,是无法伪装的坚定执着。

    时笛心跳忽然急促了一下。

    “笛笛,你不会有事的。”

    傅翎的声音明明很轻,可是在暴烈的风雨之中,却依旧听得清晰。

    第37章 一更~

    海中央有一些林立的礁石, 海浪把他们推着迷失方向,傅翎的背部在礁石上狠狠砸了一下。

    时笛伸长手,拼命拽回了之前松开的腹板。

    没有了摩托艇, 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工具就是这块腹板。

    时笛呛了一口水, 挣扎着说:“傅翎,你抓住冲浪板, 快。”

    傅翎在她耳边痛得闷哼一声,时笛心里揪得更紧。

    她整个人被傅翎托了起来,被迫趴在了冲浪板上。

    “你干嘛?”时笛莫名有种不太好的直觉,勉强翻了个身看着傅翎。

    傅翎拿出之前从摩托艇上带下来的绳索, 动作利落地单手把时笛的腰部连带冲浪板给捆住。

    “!”时笛挣扎了一下,竟然没挣动。

    傅翎按着她的肩膀,迅速地将她整个人都绑在了冲浪板上。

    他怎么这么熟练!?

    时机不对,但时笛忍不住想嘶吼。

    傅翎打了数个绳结, 他用尽了全力, 最后整个手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你要干嘛?傅翎?”时笛活动着唯一能动的手掌,试图伸给傅翎, “抓住我。”

    傅翎垂眸,看着时笛的手。他像一只湿淋淋的温顺大狗, 伸出手,按在了时笛的掌心。

    暴风雨中,他缱绻地依偎在时笛的肩窝里, 轻声地说。

    “老婆, 是我骗了你。”

    “我知道我们的手机有位置绑定,可是我不想告诉你,因为我想看着你,不管你去哪里, 都想看着你。”

    “还有,我每天晚上,都会溜进你的房间,偷偷亲你。”

    “我还想过,把你绑起来,锁在卧室里……你就不会丢掉我。”

    “我不敢告诉你。因为老婆对笨蛋总是很好,我想一直做一个笨蛋,让老婆喜欢我。”

    时笛惊愕地瞪大眼。

    她没有想到,在她没看到的角落里,傅翎做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

    可是,为什么要现在告诉她?

    时笛攥紧了他的手,厉声道:“别说了,回去再告诉我,一五一十的。傅翎,你听我说,这阵暴风雨很快就会过去,你抓紧我。等我们回去了,那里有医生,你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很快就会好的!”

    傅翎抬起头,被海浪拍打得苍白的面容,依旧英俊。

    他朝时笛笑了一下。

    “笛笛,你会好好的。”

    “傅翎,我生气了,傅翎!”

    时笛声音嘶哑,惊呼出声,傅翎缓缓张开僵硬的手指,和她分开。

    冲浪板只能承载得起一个人的重量。

    时笛绑在冲浪板上,只要不被淹没,就有生机。

    “傅翎!!”

    一阵浪头迎面拍下,时笛被拍懵,失去意识。

    最后一个画面,是傅翎静静地看着她,被海浪推得越来越远。

    冰冷的雨水中,时笛的眼角滑下一滴guntang的眼泪。

    原来那个百分之一,是要傅翎给她换来的。

    苏醒时,是在医院。

    芬翻着杂志,守在时笛的床边,听见动静后,温润的眼睛立刻看了过来。

    “时,你醒了?你还好吗?”

    时笛胸口撕扯似的疼,她眼眶通红,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形成唯一的彩色:“傅翎呢?我丈夫,他人呢?”